余生我們不走丟

第一百零四章 驚天大反轉

常理來說,地宇證券不會選擇在6月30號當天開全部門的業績總結會,因為往往6月30那天所有人都在忙著催款。

各種半公眾和公眾公司,都是需要有半年報的,6月30號付錢會減少半年報的利潤,這跟7月1號付錢算在后半年是有著天壤之別的,別看時間上只相差一天。

所有各家公司如果是需要在630付錢都是能拖就拖,不是今天忙著開會就是領導出差了簽不了字不然就是直接聾了,不管你說啥我都聽不見。

所以各位有業績在身的合伙人630和1230都在奪命連環call地催客戶回款狀態中,沒時間開會閑扯,但是今天不一樣。

誰都知道今天下午5點之前的業績決定了孟串兒和錢一明誰上位的問題,副總裁一周前就定好了今天的全員會議,人力把孟串兒和錢一明一左一右地安排在副總裁身邊,誰上位都不得罪。

下午兩點的會議,12點半就坐滿了,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不過也難怪,不同的人上位決定了不同的領導方向,還有個適應度的問題。

幾年后女團開始興起,pick誰出道還萬眾矚目呢,更何況這都牽扯著各位未來幾年的發展前途,能不提心吊膽地等結果么?

孟串兒穿了一件膝蓋以上的鮮橙色的休閑長西服外套,內里一件白色絲綢OL風格的襯衫,踩了一雙JimmyChoo的高跟鞋,一件高腰黑色西裝褲。

全身上下沒帶首飾,頭發高高束起,兩眉因為束起的頭發自然吊起,張揚而凌厲,有點像美國大片里頭殺人不眨眼的冷血女保鏢。

錢一明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西裝,高定的阿瑪尼皮鞋擦得锃亮,大有一種看見他得先看見他的鞋的趨勢,西裝的上衣兜里有一塊裝飾絲巾,略微露出個絲巾的角,非常精致。

今天的這兩位,都跟往常不一樣,兩個人落座之后彼此對視微笑了一下,旋即目光收回不在說話。

婷婷坐在臺下沖著孟串兒比了個“V”,她心里念了一萬句的阿彌陀佛阿門真主啥的,只要能保佑孟串兒順利上位,管你啥東方西方,能保佑孟串兒的才是好神。

說話間就在找于暢,往常形影不離的于暢今天遠遠地坐在了錢一明團隊那邊,婷婷還納著悶呢,可是于暢根本不瞅她。

主席臺前面的孟串兒一眼就瞄到了垂著頭部看任何人的于暢的位置,心下涼了一大半。她晃了晃頭,心想:輸我也要輸得坦坦蕩蕩。

孟串兒把下巴翹起,頭顱高揚,如果這是一場注定失望的人性審判,絕不低頭是最后的倔強。

付康坐第一排,正對著副總裁的位置,嘴角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惡。

副總裁環顧四周開了口:“今天耽誤大家的寶貴時間,原因是什么不再贅述,從現在的業績來看,孟總跟錢總兩位大佬不相上下,有誰多那么一萬兩萬不算起伏,如果今天截止還是這樣的膠著狀態,那么總部決定……”

錢一明在旁邊舉手示意了一下,副總裁做了個“請”的姿勢請他繼續說。

“跟您匯報一下,此前呢因為一些項目就近性的原因,沒有放在我名下簽,同時因為放款的不確定性,直到今天才開始走總部的報備流程。

一共二百五十萬,付康付總幫我簽了一百萬,孟總下面有個于暢幫我簽了一百五十萬。剛才問了一下財務,今天剛剛到賬。”

一語既出,舉座皆驚。

孟串兒緩緩閉上了眼睛,心在流血,英雄末路的感覺蔓延全身,悲壯而無力。她預想過今天的結局,但是怎么也沒有想到錢一明全勝。

曾婷婷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眼睛從期待到驚訝到震驚走過了七情六欲。

她猛然站起來,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付總和于暢的那個項目是股權融資,那是孟總的,投資方是孟總對接的,這個事情可以打電話去跟投資方確認。”

錢一明冷笑道:“這個項目如果是孟總的為什么要簽到付總和于暢的名下呢?孟總連這個項目什么時候到賬都不知道現在難道要委派手下硬搶嗎?

就算孟總跟投資方認識,那也是在我做了這個項目之后的事情,不然為什么孟總不進行項目報備呢?”

婷婷氣得渾身哆嗦:“好好好,比陰險孟總肯定比不過您。就算付總手里的一百萬是您的,于暢是孟總團隊的人,于情于理他手里的一百五十萬都不該是您的,這樣算起來您多了一百萬,孟總多了一百五十萬還是比您多五十萬!”

付康懶洋洋地站起來:“婷婷還是個天真的孩子,我們地宇證券是團結向上的,不管是誰的團隊都是為了給地宇賺錢。我跟錢總一向不對付,都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這是有目共睹,但是在這個項目上我肯幫他,那是因為出于整體的格局考量。

更何況,于暢雖然是孟總團隊的成員,這個項目跟孟總無關是事實,于暢幫錢總聊項目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畢竟錢總是他舅舅,從小看他長大,像父親一樣。

人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沒有規定沾親帶故不能在同一個券商工作吧?只要錢最終都打到了地宇的賬戶上,你又何必非分你的我的?”

“臥槽!孟串兒團隊的于暢是錢一明的外甥?”

“這比電視劇都好看啊。”

“錢總真是太厲害了。”

“孟總好慘……”

……付康的話讓一群正在看戲的投行部同事們議論紛紛,各種聲音嘈雜聲聲入耳。連說話說到一半的總部副總裁就忘記自己要說啥了,傻不列跌地看著這種做夢也想不到的局面。

曾婷婷大步走到于暢面前,用手指著他,神情凄凄而震怒,這幾步的功夫眼睛里已經有了隱隱約約的淚光:“于暢,別人的話我不信,你抬起頭來親口告訴我,你騙了我騙了姐姐!”

孟串兒想攔的時候這個話婷婷已經脫口而出了,從她離開座位到于暢面前就那么一閃而過的時間。

婷婷這話問得已經摻雜了太多個人情感,事情的結局已然明擺在那里,于暢的背叛一目了然,再多問又能得出什么不同的結局呢?自取其辱而已。

于暢痛苦地垂著頭,眼神閃躲而飄忽,他不敢也無法面對氣勢洶洶的婷婷。他沒有抬頭也知道朝夕相處的婷婷那種能把人戳死的目光是什么樣子的,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死了比活著好。

要面對這樣的煎熬比從沒被信任過一直都站在對立面難過得多,后者至少光明正大,而自己從把生吉醫藥的項目方案給到舅舅手上開始,就變成了一個背叛者。

背叛者是要被釘死在恥辱柱上鞭撻的,并且想什么時候鞭撻就什么時候鞭撻,如果沒有良心這個東西世界該是怎樣的美好。

副總裁終于反應過來了,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那從現在看來,錢總的業績比孟總多了二百五十萬,孟總今天還有到賬的錢嗎?”

作為集團總部的副總裁,不是不明白錢一明在爭奪上位的過程中使盡了心機手段。什么項目就近性,什么放款不確定性這種騙鬼的理由是騙不了人的。

從曾婷婷非常自然的反應來判斷定是孟串兒偷雞不成蝕把米,任何一個位置爭奪起來總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能勝任部門的一把手在強手如云中脫穎而出,業績是一方面,心機手腕是另一方面。

孟串兒算計不過錢一明,原本就是孟串兒活該,這就是地宇證券的狼性文化,弱肉強食亙古不變。

所以副總裁是不會有什么公平意識和憐憫之心的,如果孟串兒今天沒有額外的進賬,這部門一把手妥妥地就算拱手讓人了。

婷婷站在于暢身邊怒瞪著他,恨不得用目光把于暢的皮扒光。孟串兒搖了搖頭剛想回答恭喜錢總榮升的話,輸的如此徹底,項目人心雙輸,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在這里面誰沒有心機算計?

原本孟串兒就不曾信任過付康,在付康手上放那一百萬就是為了麻痹錢一明的。讓錢一明覺得自己已經跟所有人一樣輕信了付康,輕信到把一百萬送到門上的地步。

同時也是為了麻痹付康,讓他跟錢一明更加肆無忌憚,這樣多的勝算會導致錢一明不會再額外往自己手中藏項目,所以他當天能進賬的錢是孟串兒可以預料到的。

可是孟串兒的賭注是于暢!!是于暢啊!她仔仔細細復盤了一遍從于暢到來之后的所有細節,她覺得她這么多年最屹立不敗的本領就是猜心,從未出錯過!

就算有付康那一百萬,只要于暢關鍵時刻站出來反水,孟串兒就多了五十萬的業績,部門一把手的位置簡直如探囊取物般輕松。

沒想到,大風大浪都經歷過的孟串兒,一生中唯一一次猜不透的人心居然屬于一個比自己小那么多歲工作經驗是在自己身邊才有的于暢!

怪只怪自己太過于盲目自信,盲目自信到連一丁點后手都沒有。居然還有臉在心里算計錢一明沒有后手,走到絕路才知道自己在懸崖邊上。

于暢居然緩緩地站了起來沒有看向婷婷,看向了錢一明,這是孟串兒第一次在人類的眼神里看到這么多復雜的情緒。

愧疚,熱愛,痛苦,糾結,無畏,凜然,難過,掙扎,喜悅,期待……所有你腦子里能搜羅到的有關情緒的詞匯全部都有。

他一字一頓地說:“錢總的確有二百五十萬的業績,生吉醫藥股權融資這一單……是錢總的。”

錢一明嘴角忍不住地微微上揚,露出了不易覺察的微笑。婷婷撲過去想扇于暢,于暢用手格開了她:“但是孟總今天也有進賬,整整三百萬,剛才我查了一下,已經到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