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睡萬年

191 太陽即將來臨

索西聽到這話,苦笑了良久。[]Dukeba他自然明白,這少年對自己是頗有怨言,這也不奇怪,換作是自己,被人用手段強逼過來,自己恨不得那人去死,能和他說話已經算是脾氣極好了。正所謂度己推人,索西感覺到得陳賢頌對他的鄙夷,也因此沒有生氣。

“里奧納多的兵力雖然不如我,但他是阿爾忒彌斯那邊的人,我們這么大的仗陣,他在前方不可能不收到消息,所以我們要經過圓木城,可能要很麻煩。”索西緩緩說道:“陳閣下,你是戰爭靈魂深思者,我想從你這里聽到一些有用的建議。”

陳賢頌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把手中瓷碗放下。旁邊負責盯梢他的一個傭兵立刻拿走,沒多過會,又捧來一碗流質食物。陳賢頌接過來,繼續慢慢喝著。

這已經是很嚴重的蔑視了,可索西依然還是沒有生氣,他還是在笑瞇瞇地等著。

陳賢頌將碗中的流質食物喝完,見他也沒有離開,便說道:“索西閣下,你別期望能從我的口中得到任何建議,先不說我懂不懂指揮軍隊,我們兩人現在可是敵對狀態,你不覺得從一個敵人的口中打探如何對付其它的敵人,是件很不靠譜的事情嗎?”

索西微笑道:“可里奧納多也不是你的盟友,據我所知,你在圓木鎮的時候,似乎和他之間還有些不和。既然大家都算是你的敵人,你何不幫助一個你更熟悉,而且rì后也可能是同伴的人呢?”

不得不說,索西確實挺巧言善辯,這話聽說是有點道理,但其實是利用了人類思維的死角,只將三人的陣營劃成了兩方,腦子不太清醒的人,說不定就會上當。但如果跳出來索西語言中暗暗劃下的劃分,事情就明朗得多了。

陳賢頌雖然是搞藝術的,但邏輯思維也不差,只是腦袋一轉就明白了索西的語言陷阱,他嘿嘿笑了兩聲:“你或許不知道,我接受的教育很復雜,復雜到你可能不想都想不到的地步。我小時候,曾經被這些教育迷惑過,直到前兩三年才醒悟過來。”

索西不明白為什么陳賢頌突然說這句話出來,但他的好奇心占了上風,忍不住順著話問道:“哦,聽起來挺有意思,能不能和我說說。”

“我大約在十歲的時候,在網絡……哦,在家中的藏書中搜到一本書。”陳賢頌陷入了回憶:“書上說,人之所以有敵人,是因為自己做錯了事,所以人要時常自省,改正,盡量把敵人變成朋友。”

“這話有些太天真了。”索西皺起眉頭。

“是啊,現在我也覺得很天真。”陳賢頌嘿嘿自嘲地笑了兩聲:“可那時候我還小,覺得這話很有哲理。想按著這書中所說的方法處世,可惜那時候我被一大堆人寵著,根本沒有所謂的敵人。”

這話在索西看來,已經透露了很多關于陳賢頌出身的信息了。

“后來我長大了一些,又從家中的藏書室找到了另一本書。”陳賢頌繼續說道:“這次書中說,敵人就是敵人,就應該被消滅。如果不能斬草除根,以后對方卷土重來,絕對會害了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

索西點頭:“這話很有道理,敵人就應該這么處理……”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來,現在他們兩人之間,也算是敵人,忍不住就訕笑道:“怎么,閣下,你打算你以要對我的家族斬草除根?”

他這話雖然是笑著問的,但其中已有些嗜血的味道。在這個黑暗時代中,家族在每個人的心目中,都占據了至高無上的地位。人可以不忠于國家,不忠于皇室,但一定要忠于自己的家族,否則就是孤魂野鬼,死后連個安身的地方都沒有。也因此,幾乎所有人,都有極強的家族榮譽感,以及保護家族的本能。

“你說呢?”陳賢頌反問了一句,他似乎是沒有感覺到索西話中的殺意,而是繼續說道:“再后來,我又找到一本書,這次上面關于敵人的描述更是讓我覺得心冷:這世間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有了利益,敵人可以變成盟友,有了利益,盟友也可能變成敵人。”

索西冷冷地吸了口氣:“這是誰著作?居然能把人際關系用這么,這么殘忍的話寫出來。陳賢頌閣下,這本書在你手上嗎,能不能矛我拜讀數rì,以后定有厚報。”

作為一名老貴族,索西經歷的爾虞我詐太多太多,對于人與人之間,家族與家族之間的相處,碾軋,都有了足夠的理解。只是這種理解還是處于一種似明未明,似悟未悟的狀態,只要再捅破一層紗紙,就能有直觀的理解,而陳賢頌這最后一句話,幫他將最后一層紗紙給捅破了。

他這幾十年的生活,就如陳賢頌所說,一切都是為了利益。比如說今天的事,為了利益,他和烏迪爾成了朋友,為了利益,他現在又和烏迪爾成了敵人。他看著陳賢頌,突然覺得夜風有些發冷,到底是什么樣的家族,‘族譜’中居然有這樣直透本質的知識,如果再讓陳賢頌多長幾歲,以他的才情和靈性,兼之還是戰爭靈魂深思者,以后又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里卡爾多究竟能不能一直掌控著這個少年,還是未知數。

而且隱隱間,他突然不太看好里卡爾多要降服陳賢頌的想法。

“你看我現在身上像帶著書的樣子嗎?”陳賢頌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索西有些失望,不過他也明白,一個家族的藏書點,絕對是不會讓外人踏足的。他暗暗將剛才那句話默念了幾遍,記在心里,然后問道:“陳閣下,你的話很有意思,但是看來你似乎還有下文沒講,能繼續嗎?”

“看到這段話后,我覺得我三觀已毀。”陳賢頌苦笑一聲:“我小時候接受的處世方法,和我長大后看到的完全不一樣。那時候我覺得這個世界太殘酷了,不適合我這種弱小的人類生存,整天幻想著一些古怪,現在想起來很好笑的小資情調,然后渾渾噩噩地過了兩三年,讓白姐擔心了很久,最后,我自己想通了。”

索西越發好奇:“你想通了什么?”

“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從小被寵著長大,一個敵人也沒有,我糾結個啥勁啊。”陳賢頌擺了擺手:“反正我最后決定,以后做事,就按自己的心意來,書里的知識確實有用,但也只是有用而已,我不一定要用。”

“按自己的心意來做事?”索西問道“你這是想告訴我什么。”

“我現在就是想告訴你,我做事按心意來。”陳賢頌笑了,一幅你笨得不行的表情:“我現在很討厭你,所以決定就是不告訴你,如何不傷一兵一卒就過了圓木城。這容易理解了吧?”

“那如果我就是想知道怎么辦?”索西瞇眼問道。

“殺了我唄。”陳賢頌很光棍地說道。

索西長嘆一聲,只得無奈搖頭。

清溪城的城主府中,風塵仆仆的洛克昴趕回到家中,連衣服都沒換,直接就闖進了父親的書房。他一推開門,正要說話,就看到一個侍女躺在書桌上,父親正壓著潔白的,奮力耕耘,兩團白白的東西晃來晃去。

“哦,對不起。你們繼續。”洛克昴關上門。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衣衫不整的俏女仆低頭著匆匆離開了,洛克昴進到房中,空間中彌漫著一股桅子花的味道。這味道他很熟悉,每次他和自己女仆魚水之歡后就能聞到。

“這么急闖進來,有什么事情。”城主坐在書桌后,沒好氣地問道。

洛克昴尷尬一笑,然后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然后他問道:“父親,現在協會內部爭斗紛亂,我覺得我們應該開始表態了,以協會那些人的性格,無論哪一方以后掌權,對于那些中立的家族,肯定是要打壓的,而且老祖宗留下的書中也說,富貴險中求,我們家族想再進一步,或許這就是個極好的機會。”

“那你想支持哪一方。”城主從抽屜中拿出來了一疊厚厚的羊皮紙:“以阿爾忒彌斯為首的保守派,還是以里卡爾多為首的zì誘派?”

“我覺得還有第三方勢力。”洛克昴淡淡說道:“還有就是那群不愿意卷入協會斗爭的中立派,他們人數也不少,我覺得他們是匹黑馬。”

“你是沖著陳賢頌閣下去的吧。”城主笑了一下:“難道你不知道,那些可是中立派的人,你前面也說了,以后無論誰掌權,以后會都打壓中立派的人,畢竟他們在斗爭中沒有站隊,沒有什么人愿意相信他們,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如果我們自己中立,就確實是中立了。”洛克昴笑了起來:“但如果我們加入了中立派,他們就不會再是中立者。當他們有人,有武力的時候,玉望肯定會膨脹,到時候誰還想做中立派。”

“你說得有道理,不過你還是看看這些東西再做決定。”城主將剛才拿出來的一疊羊皮紙交給了兒子。

洛克昴看完后,臉色有些變化:“這怎么可能,里卡爾多的背后居然站著太陽神殿,這是怎么一回事,太陽神殿不是不理俗世嗎?他們怎么會參與這樣的事情,而且還把手伸進了靈魂深思者協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