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妤瞇著眼睛又回想了一番。
童瑤那日前前后后的反差其實挺大的,先童夫人便是怕后進門的新夫人要清理女兒的身邊,著意將信封隱秘的藏在了玉佩之中,并且千叮嚀萬囑咐年紀小小的女兒要收好,所以,恐怕童瑤才會如此珍貴那東西。
童夫人應當也還不知曉這件事情。
只是……
那信中讓她讀到的事情還有一件。
前世的時候,秦妤記得,以當時童府的地位來說童芮想要嫁給岳陽候家小兒子是沒有門路的,只是后來卻忽而嫁去了京城,從此地位也一步登天。而童瑤,顯然因著自個,而錯過了一樁原本屬于她的好親事。
因為前世在童芮身邊伺候,所以秦妤知曉,童芮偶爾平日里會莫名笑著說道:“這親事倒是沾了姐姐的福氣了。”
所以,她才會知曉,那門親事原本是屬于童瑤的。
只是,童芮母女是如何知曉,正如信中所說的,童謠母親其實和岳陽候夫人是手帕之交呢?
童瑤母親的本意,其實當初應當是怕女兒受了委屈,日后若是實在不濟,可以在京中尋了岳陽候夫人做靠山。
秦妤當初不知曉事情的原委,只以為原本侯夫人見過幾家女兒,意外之下,中意的是童瑤,結果被童芮施計謀搶走罷了。
倒是擱在現如今想想,的確也是不可能的。侯夫人再如何不濟。也不會找一個知府的孩子做自家的媳婦。
恐怕正是隔著童瑤母親這一層關系,童芮才真正的嫁去了侯府。
那么,便是說。前一世的童芮母女是知曉這一層關系的,并且很好的啦利用了她。
想著想著,秦妤忽而得出一個極為膽大的結論。
雖然,她也有些簡直不敢相信。
思來想去,最有可能的結果,其實便是前一世,童瑤手里的玉佩最終不知是什么原因給到了童夫人的手里。
結果……
秦妤☆dǐng☆diǎn☆小☆說,.¢.o□
自己想出這個原因的時候。也是有些目瞪口呆。
前世的童瑤,是要有多么的聽話,多么順從。那么珍貴的東西也沒有留住了。
若非秦妤意外的發現,恐怕此生的童瑤還會如此。
秦妤嘆了口氣。
其實,若不是紅苕那日不小心將玉給掉在了地上,恐怕連她也不會注意到一個藏得如此隱秘的東西。
她也不得不不再次感嘆一句。童瑤母親的手段。竟能想到如此地步。
而再說說現童夫人,那些個打壓童瑤的手段還當真的以為自個很是高明,當真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了。
實則,在后院但凡是個有心計的人,一眼便能瞧出童夫人自以為是密謀。
童夫人的目的很簡單,對于童慶之,她只是打壓罷了,甚至不如對童瑤一半來的上心。
為何?
童瑤明明只是個嫡女罷了。絲毫威脅不到她兒子日后繼承童府的地位。
秦妤猜測,那便是因為童夫人每次看到童瑤。便像是看到了童瑤的母親。
一個正室,她不僅每年要給童瑤的母親行跪拜禮,自稱妾室。
在童瑤面前,她就能想到那些屈辱,自然而然,就會使出格外的手段。
童瑤,多年下來,身子又不好,性子又不討喜,自然就在府里的地位漸漸弱了下來。
秦妤嘆了口氣。
“秦妤,小姐要姜湯了。”
秦妤聞言愣了愣,而后diǎndiǎn頭,抿唇笑了笑。
看來,她猜的不錯。
童瑤現如今的轉變,多多少少是架在那封信之上。
童瑤自己本人是最清楚的那封信的真假的。
因為貼身珍藏了多少年,還有被童瑤母親題字的那本書,都是童瑤十分寶貴的東西。
最初的沖擊應當是有的。
但是,隨著時過境遷,隨著她自己的想法。
秦妤本人是能瞧出來的,童瑤其實本身并非是一個性情淡薄的人,只是被童夫人壓迫的慣了,習慣于不反抗了。
玲懷的事情對于童瑤是一次沖擊,童瑤心底是有怨的,并且還十分深。
從上次她出春華的事情,便能瞧出來。
若非長久積蓄,如何在爆發的時候猶如狂風驟雨一般傾瀉而下。
童瑤最清楚。
那兩巴掌,都是生生打在童芮和童夫人的臉上。
秦妤熱了姜湯,又與紅苕一起送到了童瑤的房內。
童瑤已是沐浴后出來,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袍子,平日里蒼白的小臉上無故多了兩分水潤。
“小姐。”秦妤將湯碗遞給對方,雙眸靜靜的凝視著對方幾口便飲下的直爽。
不禁露出了淺笑。
只是……
秦妤接過湯碗,不禁又皺了皺眉頭。
目視童瑤走到床榻的背影。
她內心還是有兩分疑惑在。
那封被燒掉的信她到底只是看了一半,除卻知曉岳陽候夫人與童謠母親的關系,除此之外,信上,“岳陽城……京師……鋪子……”又是什么意思?
秦妤到底是捉摸不透,難道是童瑤母親說在京師還有什么秘密?
秦妤將目光投到童瑤身上,注視著知曉這些秘密的主人。
童瑤已是坐在床榻,一如既往,手里拿著書本,斜斜倚靠一側,有些懶洋洋的模樣。
“明個兒起開始,多給小姐做些魚肉之類油水大的。”秦妤轉身和紅苕出門的時候,這般道。
紅苕愣了愣,有些呆。。
“可是小姐……”胃口清淡,那些東西一向不愛吃。
只是話卻不好直言。
秦妤瞥了瞥對方。臉上帶出一個淺笑,“你只管放心。”
她有理由相信,這些東西都是補身子的。以往的童瑤由著自個的心性不愛吃便是不吃,但現如今卻是不同了。
即便是不愛吃,為了自己,她也會一口口的吃下去。
童瑤暗自恢復了以往的都不曾對自己有的規矩,那些在年紀很小的時候便作廢的規矩。
每日站在童夫人的院子時候,秦妤便能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敵意。
不過童瑤本人最是忽略別人的感受。
看也不看,便掀起了屋門外的簾子一腳踏了進去。
童夫人臉上當然只能言笑晏晏著。只是背地里不知曉如何恨。
童芮身邊換了新丫頭。
春華?
倒是要讓秦妤冷笑了。
據她所知曉的,這丫頭,自打那日之后。她便再也沒有見過了。
童瑤轉變甚大,紅苕做油水,譬如說紅燒肉,童瑤便吃了一小半。讓她驚訝不已。
“小姐為何?”
秦妤但笑不語。事情原委自然不好對她細細道來。
只能說,現如今,事情一切都在朝好的地方發展。
倒是姚琦和姚謙兄妹二人,說是在童府住宿一夜,童老夫人挽留之下,已是又宿了兩夜了。
姚琦每日在童府內倒是瞧著挺開心的,但秦妤便是瞧著不懷好意。
“我家兄長最是好了,國子監的時候。成績都是頭三呢?”姚琦說這話的時候,便免不了暗自瞧了瞧童瑤。
童芮在一側幫腔。笑的如花似玉。
童瑤淡淡diǎndiǎn頭,并沒有顯出什么特別關心,姚琦這么一看,便免不了神色黯淡兩分。
秦妤現如今不必人說,已經算得上是童瑤身邊的大丫頭了。
雖然童瑤沒有開口,但紅苕和采薇幾人都瞧得出來,不論是做事還是別的,童瑤最為常用的,都是秦妤。
“今日去童府的書房。”童瑤抿了口藥,皺了皺眉對秦妤道。
秦妤又免不了一愣。
“是,小姐。”
童府的書房,向來是童老爺還有少爺們愛去的地方,雖說平日里童瑤極愛看書,卻是也不常踏足書房的。
秦妤跟著童瑤一齊來了書房,推門而入的瞬間,書房里頭平日守著門的小廝被嚇了一跳。
“大……小姐?”
他眼神里露出兩分詫異來。
童瑤從來沒有來過書房,也難怪他會詫異。
小廝有些緊張,目光有些慌亂,有些不知所措看著童瑤。
童瑤瞥眼看了看他,并未理會,而是徑直進了里面。
秦妤便不得不留在這解釋一番。
“小姐找些書,你不必在意。”秦妤笑了笑。
那小廝有些意外的diǎndiǎn頭,便不再說話了。
童瑤在書房內呆了大半晌,又找了些書籍,她仰著頭,朝書房外頭看了看。
“天色不早了,回去罷。”看來今日是不會有人來了。
秦妤diǎndiǎn頭,便與童瑤一齊出了書房。
“小姐今兒去老夫人那邊用膳,紅苕你便別準備晚膳了。”童瑤在童老夫人那邊小坐,秦妤回院子拿藥,便囑咐了對方。
紅苕diǎn頭應是。
童瑤晚膳陪著童老夫人說話,飯菜也用了不少,倒是期間還勸慰童老夫人多用一diǎn兒。
童老夫人微微感到一絲意外,童瑤平日里慣是不會插手別人的事情,對于長輩diǎn到即止,也不會多說什么。
“好,好。”童老夫人心情好,倒是難得瞧見童瑤這般熱情,飯也多用了半碗。
秦妤在一側伺候,見此不禁道了句。
“奴婢平日難得瞧小姐這般開心,或是平日里飯菜不如這般豐盛罷。”
知語聞言眸光一閃,頃刻便抬起頭,看了看秦妤。
芳畫給童老夫人盛飯的手也僵了僵,而后方才反應過來似得,繼續手里的動作。
秦妤臉上帶著淺笑,似乎并未察覺自己說了什么不妥的話。
童老夫人神色微凝,后臉上才繼續和藹笑起來,仿佛也不曉得發生什么,和童瑤言笑晏晏的說話。
童瑤用完膳,又用了些糕diǎn便告安離開。
此刻,屋內沒什么人之后,便有些空蕩下來。
童老夫人的臉色方才沉下,她坐在椅上,神色有些嚴厲,抿著唇。
知語芳畫在旁側低低垂著頭,雙手在衣袖里頭緊緊的攥著,有些緊張。
屋內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下人敢上前貿言。
許久,“大小姐那屋子這事情多久了。”童老夫人略帶沙啞的聲音回蕩在靜悄悄的屋子內。
終于還是問了。
芳畫剎那手抖了抖,知語那側旋即抬頭看似平靜道:“奴婢也不曉得大小姐那屋子的情況。”
童老夫人帶著不快的聲音響起。
“明個你去瞧瞧小姐那屋子,知語,你曉得我說什么罷。”
知語垂下眼瞼,睫毛微顫,她diǎndiǎn頭:“是,老夫人。”
心里雖說帶了兩分不甘,芳畫也得diǎn頭應是。
秦妤瞇了瞇眼睛,心情略顯愉悅的走在外頭,和童瑤保持一前一后的距離,倒是對方瞧不見她的神色。
她這般在童老夫人面前說,便是在說下人們對童瑤不恭了。
童老夫人定然是能夠發覺的。
今非昔比,若是往日,秦妤定然不敢當著童瑤的面兒這般放肆,可是現如今她卻有把握,這般說定是不錯的。
“你為何如此說話?”忽而,前頭的童瑤在寂靜的小路上停下了步子,幽幽道。
帶著兩分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之中響起,登時讓秦妤沒有預料。
她微微一愣,著實沒有想到童瑤會發問。
卻是不得不回話。
“小姐指的是?”
“你為何會當著老夫人那般說。”
忽而,童瑤轉過身子,一雙清亮黝黑的眸子,在夜色之中一動不動的盯著秦妤。
登時,秦妤頭皮發麻,脊背上便是一涼。
她垂下頭。
“你這般說,祖母不出這兩日,說不定明日便會派了人來我那院子。”
“我那院子一向是眾人不喜的地方,所以下人伺候的不周是必然的。”
“祖母定然會想,想必是下人對我伺候不周……今兒祖母那的晚膳并不豐盛,只是與平日一般,你那般一說,也難怪祖母會多想。”童瑤意有所指的看著秦妤,有些意味深長。
秦妤開始微微有些緊張起來,額頭也漸漸滲出一抹汗意。
她知曉童瑤聰慧,但萬萬沒想到,童瑤竟然如此精明。
跪在地上,秦妤道:“奴婢多嘴了。”
頭dǐng久久沒有人回答,還是讓她有些擔憂,秦妤雖說已確定童瑤不會再做那任人宰割之人,卻也并不能完全確信對方對于下人的于距會不生氣。
半晌之后,“你起來。”
秦妤原本有些緊張的心,隨著這一句話,方才松弛。
手指的溫度漸漸回溫。
沒有人在與黑夜之中說一句話,二人便這般不緊不慢的回道了院子。
“你與祖母那屋子的丫頭有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