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食無憂

189 祥林嫂上身

    “要你多嘴?”坐在藍衣男子對面的……恩,他穿著一身黑衣,便叫黑衣男子吧,這么叫挺方便的。

    被呵斥了一句,白蘞倒也不怕,只是搖搖頭道:“在下不過是隨口問一句罷了,既然幾位不方便講,那在下閉嘴便是。”

    黑衣男子輕哼了一聲也沒再開口,只是兩眼不斷的打量著店里。

    這小店布置的很簡單,大半擺著的是桌椅板凳,里面靠墻是一排案板,那是苗翠花做餅的專屬區域。在案板前面,是并排三口鍋,一鍋豆沫一鍋米粥,還有一口鍋是專門用來下面的。

    除此之外,便是墻角里一個小小的柜臺了。

    “我瞧你們這柜臺,樣式倒是挺別致的。”藍衣男子忽而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柜臺前。

    “讓客官見笑了,小店本錢少,所用之物只能撿低廉的采買。”白蘞歉然一笑,“這柜臺,是買的二手的呢。”

    藍衣男子的注意力只在柜臺上,伸手將白蘞推到一邊,冷笑道:“便宜貨?我瞧著值錢的很。”

    說著,他便走到了柜臺后面。

    與所有的柜臺都一樣,這個柜臺也是用厚實的木板打造,下面是嚴絲合縫的柜門,里頭一般會放些賬冊書本,亦或是其他雜物。

    “小兄弟,如果我說,我們是官府來查賬的,想看看你們店的賬目,你覺得怎樣?”藍衣男子輕敲著柜門,牙齒輕輕的磨來磨去。

    白蘞看了看眼前的人,又回過頭去看了看那三人,不禁嘆了口氣,將柜臺上擺著的賬本拿了起來說道:“也罷。如今苛捐雜稅,今日你來明日他來,小店才剛開業不久,所有賬目俱在這本子上了,大人請便。”

    才剛開業?藍衣男子眉頭一挑,怪不得店里的擺設都挺新的。

    不等藍衣男子開口,白蘞便繼續說道:“若是幾位有心想看我這柜臺底下究竟有什么東西。直言即可。”

    說著。他伸開了柜門。

    那里頭一摞摞的,擺的都是他的醫書。

    并不能看到什么人。

    藍衣男子皺起了眉,難道是聽得岔了?

    但很快。他就察覺到了異樣,聲音陰冷了下來:“我怎么聞著……你這里的藥味兒挺濃的啊。”

    里頭躲著個擦了一身藥的活人呢,能沒藥味才怪。雖然苗翠花不知道白蘞是用什么辦法讓藍衣男子看不到華為的,但她確信華為還在里頭。畢竟,白蘞的專業是看病。不是大變活人啊。

    白蘞只是略有些意外,在藍衣男子的注視下,低頭嗅了嗅,隨后便笑了:“讓客官見笑了。在下學過幾年醫術,因為一些事情離開了醫館,想來是這醫書上帶的藥味吧。只是在下哪怕離了醫館。也時時刻刻不枉溫習,聞得久了。倒是不察覺這書上有藥味了。”

    這小白臉是個大夫?藍衣男子半信半疑的看了眼白蘞,然后彎腰將里頭的書本拿起一本來。

    《婦科千金方》

    再拿出一本來。

    《百草集》

    他冷笑了聲:“看不出,你竟還是個大夫。”

    苗翠花一邊攤餅,一邊嘟起了嘴,抓人就抓人,有什么話你好的問行不行,非得這么陰陽怪氣的,怪不得一看就是反派的料。

    把那兩本醫書往柜臺里頭一丟,藍衣男子走了出來,只是眉頭仍舊皺著。

    終于,他猛地看向白蘞:“我怎么聞著……你這書上頭,都是金創藥的味兒?”

    “金創藥?”白蘞一怔,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客官對醫藥當真是了解,在下剛配了金創藥。”

    聽他這么說,另外幾人的目光也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但他只是淺笑著看向了苗翠花:“沒辦法,我家掌柜的要用。”說著,他嘆了口氣,“掌柜的,我覺得,翠峰那傷并不重,不至于用到金創藥。”

    苗翠花剛要回他一句“翠峰啥時候用那玩意兒了”,就反應了過來,嘟著嘴道:“哪能用不上,他都傷成那樣了。”說著,她把餅從鏊子上拿下來,也顧不上切了,眼淚汪汪的看著藍衣男子道:“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我爹不高興了就會來找茬,可我不知道他竟然還跑去找我弟弟。他一早就去上學,我給他帶了兩個肉夾饃,叫他路上吃。他是很懂事的,我說的話句句聽。他走了,我就在店里煮飯做餅……”

    “夠了!”藍衣男子聽得不耐煩,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苗翠花被嚇了一跳,扁了扁嘴,想哭又不敢哭的嘟噥:“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我爹走了,可我不知道他跑去找我弟弟。我弟弟一早就去上學,我還給他帶了兩個肉夾饃,叫他路上吃。結果我爹跑去把他打了一頓,打得他那小臉都腫了……”

    “行了,別廢話了。”藍衣男子的眉頭已經皺得死緊了。

    終于,從一進門就不曾開口的為首的男子出聲道:“老三,你也別氣惱,好好說話。”

    藍衣男子抿了抿唇,沒再開口,只是仍舊狐疑的打量著店里。

    喵的,在這里找不到,你們就趕緊去搜下家啊,還打算在我這里守株待兔是怎么地?苗翠花不爽的撇撇嘴,一邊烙餅,一邊繼續扮演著祥林嫂:“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帶著弟弟離了家,就沒人來欺負我們了,可我不知道,我們那個不要臉的爹竟然還有臉追過來,把我弟弟那小臉打的啊……”

    正絮叨著呢,苗翠峰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口。

    “姐,你說什么呢?”苗翠峰奇怪的問,他剛到門口,就聽姐姐絮絮叨叨說個沒完,好像還提了他。

    “啊?我,我那個……說你的事兒呢。”苗翠花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指著翠峰道,“你們瞅瞅,我弟弟本來長得多漂亮,現在倒好,給打了一巴掌,那臉還腫著呢。”

    腫?

    幾人都看了苗翠峰一眼,但并未發現哪里有異樣。

    “沒看見?就這里,就是這里啊!”見狀,苗翠花連忙上前,用沾了面的手指在翠峰臉上比劃,“你們看,這上頭還有紅印子呢!”花花,你的藥也太好使了,這才一天,那么顯眼的指痕就幾乎消失不見了啊。

    苗翠峰拉下姐姐的手,搖頭笑道:“我就說傷得不重,是你太緊張了,你看,人家根本都看不出我臉上有傷呢,那藥根本沒必要再擦。”這幾人指定有古怪,難不成是來欺負姐的?

    黑衣男子斜睨著苗翠峰,忽而開口:“那小子,我問問你,你擦的什么藥?”

    “啊?就是擦傷口的藥啊。”苗翠峰一愣,撓撓頭,不確定的說,“我也不知道白哥怎么配的,我姐是說要給我找金創藥用的。”

    為首的男子眉頭一挑,再次打量了苗翠峰一番,勉強從他的臉頰上看到了類似于傷痕的痕跡,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難不成,那金創藥便是給這小子用的?

    苗翠峰歪著頭看著那幾人,奇怪的問:“白哥的藥很好用哩,你們是來尋白哥討藥的么?”

    “罷了,是我等失禮,告辭!”看來那金創藥只是那個頭腦不好使的小丫頭拿來給她弟弟亂用的,沒時間再在這里耽擱下去了,前面還有一家醫館,再去那里瞧瞧。

    “誒,你們不吃飯啦?”苗翠花連忙問,“餅都快做好了,不吃不就糟蹋了?”

    “不吃了!”

    當啷一聲,是一塊碎銀子甩在了桌子上。

    目送那幾人離開,苗翠花撿起銀子,沖白蘞嘆道:“你瞧瞧人家,連飯都沒吃就把銀子給掏了。”嘖嘖嘖。

    躲在柜臺里的華為再次確認,這個小姑娘就是個鉆進錢眼兒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