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苗翠花的話,苗富貴整顆心都是滾燙的。
怪不得大財說翠峰回來后,身后跟了兩個小廝伺候呢,敢情是齊家給翠峰安排的。
“喂喂,抹布借給你,擦擦你的口水。”苗翠花沒好氣的抓了塊抹布遞過去。
苗富貴下意識的去接,但立刻就反應過來,連忙收回手,干咳一聲,問:“那……你姥娘他們可有問過,問過……”他們總得問問他的事兒吧。
“問啥?問你啊?”苗翠花斜眼看著苗富貴,怪笑,“你不會以為我要告訴他們,我爹特疼我和我弟弟,對我娘百般體貼,情深似海吧?”
苗富貴抿了抿唇,他要是知道香玉是齊家的人,早就帶了香玉去燕南認親,也不至于等到人死了才知道了。
香玉也是的,有這樣的娘家也不早說。
苗翠花冷笑看著苗富貴。
從這個男人眼中,她看到了懊惱。
但她知道,這懊惱絕不是在為親娘的英年早逝,而是為親娘早逝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好處。
而且,她也確信,若是親娘在世,這男人做了燕南齊家的姻親,還是會跟劉荷花勾搭成奸。即使沒有劉荷花,也會有張荷花,李荷花。
“你不用做迎娶千金小姐走上人生巔峰的美夢了,”苗翠花殘忍的打破苗富貴的種種幻想,無比認真的說,“我很詳細的跟姥爺姥娘還有舅舅阿姨們說過了,我娘死的早。是被累死和氣死的。”
苗富貴還在想要不要去一趟燕南,畢竟他也跟香玉是夫妻一場,又有翠花翠峰兩個孩子。冷不丁被苗翠花說破,他不禁變了臉色,低吼:“我是你爹!”
那吼聲驚得正在切菜王大妮抬起了頭,不知道要不要過去拉架。
“沒事啦王姐,”趙興隆不在意的擺擺手,笑嘻嘻的說,“翠花姐才不吃虧哩。”
苗翠花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的說:“沒事兒。我又不是你閨女。”
她的老爸是現代那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可不是眼前這只渣。
“翠花,都這么久了,你鬧也該鬧夠了。”深吸一口氣,苗富貴將心頭的怒意壓下去。推心置腹的說。“常言道。父女沒有隔夜仇,咱們是至親,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呢?再說了。我脾氣急,你也不是不知道,有時候難免……”
“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脾氣急和不要臉是兩碼事。”
忽然之間,苗翠花心里生出一股膩味來。
她玩夠了,不想再看這個男人市儈虛偽的嘴臉。
看著他,她無法不去想起現代的老爸。
可惜,老爸永遠不知道,他有個女兒,在永遠到不了的異時空想過他。
“果然,我還是玩不起啊……”
苗富貴剛要發火,聽見她這么說,不禁愣了下:“你說啥?”
“我說我不玩了。”苗翠花不想再看苗富貴的臉,扭頭對趙興隆說,“請苗大叔走人,要不就去報官,說他無端騷擾良家商戶。”
“好嘞!”
趙興隆得令,立刻就上前,笑瞇瞇的說:“請吧,苗大叔。”
苗富貴豈會將趙興隆放在眼里,這小子不過是她閨女店里的一個幫工罷了。
于是,自從跟了苗翠花之后就吃飽喝足力氣大增的趙興隆伸手揪住了苗富貴的衣領子。
“你給我撒開!”
“翠花,我是你爹!”
“你,撒開,我自己走!”
“喂,喂……誒呦……”
趙興隆滿意的點頭,拍著手對看過來的人說道:“這人真是好笑,找上門來要我們掌柜的把烙餅的手藝全都教給他,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兒!”
嘿,人家吃飯的手藝,能隨便教給你?
啥,你是她爹?那也得看她認不認你啊?
慢慢走到門口,苗翠花面無表情看著苗富貴,緩緩卷起了自己的褲腿,露出那道駭人的傷疤,語氣出奇的平淡:“砍我的,是誰?”
苗富貴想說那是不小心,可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來。
“我養傷的時候,你在哪兒?”苗翠花繼續問。
已經知道當初事情的人向不知內情的人解釋經過了。
“不冷?”白蘞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一撩衣袍,蹲下來,為苗翠花將卷起來的褲腿放下,整好。
苗翠花沖他一笑:“一肚子火,熱的很。”
她受傷時,他在幫她包扎。
她養傷時,他在幫她換藥。
“花花啊,我覺得你挺可靠的。”
“這不是事實嗎?”
“花花啊,我真挺喜歡你的。”
“這不也是事實嗎?”
“花花啊,我是個很特立獨行的人。”
“這更是事實。”
“所以,我想做一件很有傷風化的事情。”
話音落下,她便被一個溫暖的擁抱包圍了。
在眾人驚詫的議論聲中,苗翠花終于回過神來。
妹的,她是穿來的,這家伙是原住民,沒錯吧?為毛她覺得好像反過來了。
然后,她耳畔便想起了熟悉的聲音:“你是想這樣做嗎?”
那聲音溫暖,帶著一絲戲謔:“沒想到,我們心有靈犀呢。”
苗翠花瞪圓了眼睛,然后臉蛋騰的一下燒了起來。
“三年……”
聽到白蘞這一聲說不上是抱怨還是嘆息的嘀咕,苗翠花心里剛生出來的一兒羞澀和感動頓時飛出了大氣層。
“慢慢等著吧,不是三年,是五年,五年!”
不過,雖說是掙脫了白蘞的懷抱,可作為一個混過起點守過天涯,看過各種禁片的優秀青年,苗翠花發現自己竟然可恥的害羞了。
“嘖嘖,真是不知羞恥啊……”
看吧,果然有這么說的。
苗翠花飛快的一個白眼甩過去,大媽,難道你現在年過四十,依然守身如玉?
而苗富貴,已經徹底被人無視了。
“玩夠了?”白蘞為苗翠花理了理鬢發,回頭看了眼臉色鐵青的苗富貴,忽而一笑。
看來,他將來不用伺候這樣一個丈人。
苗翠花點點頭。
這會兒,她的心情倒是平復了許多。看看苗富貴,她冷笑一聲:“我姥娘給我準備了一大堆嫁妝,只可惜,你是看不到的。”
轉過身,她對白蘞說:“走吧,我還從來沒去過少業哥的別院呢。”
白蘞點點頭,向對面一臉寒霜盯著這邊的郭柏擺了擺手,跟上了苗翠花的腳步。
一個怨毒的目光凝視著兩人離開的身影,久久沒有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