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隆和花沐蘭開始收拾被單強砸壞的東西,白蘞和齊少恭也各回各的鋪子忙去了。
苗翠峰背上書袋上學去了。
張虎坐在案板后面,又在尋思該如何研制出新的面食花樣。
苗翠花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抿著。
郜陽面前擱了一碗雞蛋面,依著他那句“得帶點肉”的要求,張虎往里剁了一塊紅燒肉,雖然上頭的瘦肉做肉夾饃時給切走了,可好歹除了肥肉外還掛著塊肉皮。
美容養顏的呢。
“面煮得有點兒過了,不勁道。”郜陽擱下了筷子。
苗翠花瞅瞅那空了的碗,哼了一聲:“那你還吃那么干凈。”
“浪費是極大的可恥,這是你說過的。”
這小子……
苗翠花歪著頭打量著他。
認識他也快一年了,她那時也不知道自己隨便在街上拉一個土豪竟然就是個皇子啊。如果知道這小子是皇子,她寧愿當時去找還沒暴露本性的藍實拉贊助,狠狠賺他一把。
只是,命運就是這么操蛋,它想怎么安排你,那是從來都不跟你打個商量的。認識這么久以來,積累了那么多的朋友情分,也不是說斷就斷的。
孽緣啊。
成為朋友本來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對了脾氣就好,可困難的卻是背后的身份。
“咩啊,你要是沒有這一身金光閃閃的羊毛,該多好。”苗翠花忍不住嘆氣。
“這毛是天生的。”郜陽聳了聳肩,他早就習慣了這丫頭將自己當做一頭羊。
好吧,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跟楊高那小子。就是羔羊和羊羔。父皇,你給我取名的時候,真的只是想我能擁有健壯而陽剛的體魄么?確定不是您老當時只是想吃羊肉了而已?
“也是,就算是剃了毛,長出來也是一樣。”苗翠花點點頭,沒精打采的趴在桌上哼哼道,“那個刺客咋樣了。是燉了還是煮了?”
“不知道。父……那個,我爹聽聞我再次遇刺,雷霆大怒。讓人直接將刺客帶走審訊去了。”郜陽垂下了眼簾,輕輕搖頭道,“以后不會了。”
苗翠花知道他說的是以后不會再有人來行刺了,她不禁撇了撇嘴。這種事兒誰說得準吶。
打了個哈欠,她又問:“知道是誰主使的了么?”
郜陽搖頭:“不知。父皇并沒有說,只是為我新增了一批侍衛。”不僅僅是他,老七府上也多了一批侍衛。
老七,這是父皇的恩寵。你慢慢享受。
“就該給你打個大金箱子,把你裝里頭,看還能有誰刺得穿。”苗翠花又打了個哈欠。耷拉著眼皮子慢吞吞的說,“咩啊。作為朋友來說,其實你是很不錯的。”
“我知道。”郜陽點頭,隨即搖頭輕笑,“是不是也僅限于朋友了?”
“不然你還想要啥?”
“有時,我在想,若是我強搶民女的話,只要父……那個,爹不當回事,恐怕我府上第二天就可以多一個小廚娘了。”
“只要你不怕被毒死。”
“好狠的心。”
“沒聽人都說我是六親不認么?好歹做了這么久的朋友,別折騰到最后連朋友都沒的做,不是你死在我手上,就是我死在你手上……何苦咧……”
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郜陽瞪圓了眼睛,這丫頭不會就這么睡著了吧?
“翠花?翠花?”
真睡了?!
他徹底無語了,不知道竟然就這么聊著天,也能睡過去。
視線落到她的臉上,他不禁皺起了眉。她有顯而易見的黑眼圈,顯然這幾天相當勞累。聽人傳報,說她正在籌劃在東城開一家新店。
她總說何苦來,他也想問她何苦來,明明是個才剛長大的小丫頭,偏將自己搞得那么累。只要她開口,他自然能養她衣食無憂,可她沒有開口。甚至不用他,那齊家又何嘗不能讓她衣食無憂?可她偏要折騰。
沒錯,就是折騰。
她就是不愛安安靜靜的等人來照顧,就是愛在外頭活蹦亂竄——不累么?
若是她是那種安安靜靜等人來照顧的女子便好了,若是那樣,他又何必動那不該動的心思。
“你啊……”郜陽搖了搖頭,苦笑起來,“真是不嫌累。”
“啥?咸了?……胡說八道,這是甜米飯,哪兒來的鹽?”苗翠花不爽的咕噥著。
妹的,她做的是甜米飯好么,上頭擱的是蜜棗花生蓮子桂圓好么,就算是做的不地道太甜了,也沒有咸的可能啊。
甜米飯?什么東西?郜陽挑起了眉,這丫頭是不是又想起什么好吃的了,等她琢磨出來,他也好來嘗嘗鮮。
“翠花,你好好的做飯,以后你這里就是我的后廚了。”郜陽站起身來,有些貪婪的看著苗翠花的睡臉,又忍不住撇撇嘴道,“你要是跟姓白的成親的話,可別給我下帖子,我窮,沒錢隨禮。”
算了,走吧。若真是強搶民女的話,說不準這丫頭真敢六親不認的給他來點砒霜。雖毒不死他,卻能送了她的性命。
當苗翠花醒來后,郜陽已經不知道走哪兒去了,她也懶得追問,反正那小子來她這里跟去自家后院似的。
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她沖趙興隆喊道:“興隆啊,走,咱去一趟長隆街。”去看看她的二號店該怎么裝修好了
話音落下,她還沒爬起來呢,就一個標準的惡狗搶屎撲到了地面上。
趙興隆的嘴角抽了抽,這一下摔的可真夠疼的。
苗翠花郁悶啊,趴在桌上以這么個扭曲的姿勢睡了半天,倆腿麻的沒知覺了好嗎。
長隆街二十八號,這是個很吉利的位置。
只是,站在門口,苗翠花只想爆粗口。
泥煤,這是老天爺安排的什么狗屎孽緣嗎?!
在她的斜對門,開著一家胭脂鋪,里頭坐著個嬌滴滴的小媳婦子,穿金戴銀。
那眉眼怎么瞧怎么面熟。
趙興隆一語道破:“翠花姐,那不是蘭姐兒么?”
苗翠花很無語,你不好好的做你的去,跑出來開店干嘛?
自打把蘭姐兒重新推回吳琪懷里后,她就沒再過問過這對真愛的事情,只是隱約聽人議論,說那位國公府的小公子真是怪了,先是把人趕了出門,結果又突然對盧家的閨女百依百順起來,也不知道府里的正室是怎么想的。
有蘭姐兒跟黃婉蘭打對臺,她樂的清靜,只是不知道蘭姐兒怎么跑這里來開店了。
許是察覺到外頭有人看著自己,蘭姐兒抬起了頭,一眼就看到了對面的苗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