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梟雄

殺盡千萬人方為雄中雄 第六章 大奸若義

第六章大奸若義

一個吃慣了家常小菜的人,如果突然間連續地享用突如其來的山珍海味,結局肯定不是這個家伙多么的飄飄欲仙,而是躲在廁所不停地上吐下瀉。由瑯琊變成葉無道,需要跨過多大的鴻溝?那就不僅僅是資產后面加七八個零那么簡單,坐在豪華的邁巴赫轎車中,葉無道腦海中浮現這三年的點滴,等到城西小區門口,他不再讓蕭破軍跟隨,打開房門卻看到讓他大腦短路的一幕。

那個白衣如雪、氣質似仙的澹臺經藏已經穿著一套普通女孩的牛仔褲搭配絲絨襯衫,再穿上件有點感覺略微詭異的外套,根本就是個氣質與城市格格不入但起碼看上去很都市的女人,身體有點僵硬的葉無道做了個深呼吸,就準備去廚房熬藥,雖然不需要喝姑姑那古怪方子的中藥,但他的身子還是需要中藥進補,澹臺經藏望著葉無道的背影道:“我幫你重新寫了個方子,藥材幫你準備好了,你以前喝的藥方雖然不錯,但用藥稍稍霸道了點,如果不怕我毒死你,你就按照我那張白紙上的要求去煎藥。”

煎中藥,可是門技術活,按照她紙上寫的去熬藥,葉無道沒有小心眼到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澹臺經藏這種人其實最值得信賴,她說丑時殺人絕對不會在子時動手,而且他也不是不懂中藥,自然知道這個方子的妙處,來到客廳,看到有點不倫不類的澹臺經藏,葉無道忍不住問道:“這身衣服你自己買的?”

“放心,不花你的錢。”澹臺經藏冷聲道,捧著那本堪稱字字陰謀的《資治通鑒,看得津津有味,這樣的書她以前是斷然沒有機會接觸的。她現在對葉無道的最大評價就是吝嗇,誰讓這廝一塊門就訛詐她兩塊很在意的玉器,從此在她心目中葉無道的形象完全可以跟守財奴等同,再說女人的記仇可是素來很可怕的。

“不花我的錢,你鈔票從哪里來?去學那梁山好漢做劫富濟貧的勾當了?”葉無道一聽她語氣就知道這妞還在心疼那塊朱雀璋,寶貝疙瘩被人不明不白地敲詐走總歸是很郁悶的事情,葉無道瞥了眼那塊被他放在茶幾上就再沒有被動過的朱雀璋,也開始有點佩服澹臺經藏,竟真的能夠再不碰一下。

澹臺經藏保持沉默,似乎懶得理睬葉無道。

“該不會又是傻乎乎把身上什么值錢的東西賤賣給誰了吧?”葉無道瞇起眼睛道,把這傻妞身上的東西忽悠到自己手上可以原諒,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可要是被其他人忽悠了一回,葉無道當然不肯答應。

澹臺經藏古井不波的神情輕微一變,雖然掩飾很好,但怎么能逃過葉無道的眼睛,極度無恥地裝出一副無比大義凜然并且浩然正氣的姿態,沉聲道:“一個女人大方點可以,就像你把玄武璜和朱雀璋送給我,但是不能大放到笨的地步,你知道你身上這些東西值多少錢嗎?說吧,你拿給那個王八蛋什么東西,換了多少錢!”

連葉無道都很佩服自己能夠如此的道貌岸然。

“庸俗。”澹臺經藏沒有底氣地嘀咕道,依然捧著那本厚書不看葉無道。

“不說是吧?也行,給錢!房租,伙食,水電,都得錢!看你怎么跟我不庸俗,怎么跟我來那套不花錢的不食人間煙火?!”葉無道很徹底地無恥下流了一回,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啊。看到澹臺經藏終于坐不住的神情,表面一本正經的葉無道心中其實早就大笑,再像神仙的女人也得吃飯是不?又不是呆在哪座深山老林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現在她可是身處在物價飛懲的杭州,葉無道就不信這次拿不下澹臺經藏。

原來澹臺經藏是將一枚玉簪當給一家小當鋪,換來可憐巴巴的一千塊錢,那樣的藍田美玉別說一千,恐怕最少都要動輒百萬,只不過這女人哪里管那么多,拿著錢就買了些衣服,恰好房間的煤氣不夠,而且恰巧要交水電費,很快澹臺經藏身上就剩下幾十塊錢。

不由分說帶著澹臺經藏坐出租車趕到那家位置偏僻的小當鋪,很不出葉無道意料,占了天大便宜的當鋪老板早早關門大吉,一臉無所謂的澹臺經藏又是被葉無道一頓很不客氣地狂訓,只不過這個女人的修養定力又不比葉無道遜色,完全把葉無道的話當作耳邊風。

午飯葉無道拖著這個某些時候臉皮比他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女人在路邊餐館解決,點了幾份例如醬爆螺絲、蕃茄炒蛋的小菜,澹臺經藏也吃得有滋有味,雖然依舊不碰葷菜,但幾個燒得有點辛辣的素菜更是頻頻夾菜,這看得葉無道很佩服,嘖嘖稱奇,“這么能吃辣,估摸著你從湖北來的概率比較大,北京可能性比較小。”

因為湖北有神農架,北京有山頂洞,只不過澹臺經藏可聽不懂這種冷笑話。

澹臺經藏依然保持一副任窗外花開花落寵辱不驚的姿態。

葉無道也不覺得無趣,打量著這個逐漸開始稍微像正常人的女人,叼著根牙簽,掏出一根煙點上。

澹臺經藏吃完后輕輕擦拭嘴角,望著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突然有點感慨:“似乎每個人都覺得正義與偉大離他們很遙遠,而且這些人不但因為麻木而愧疚,卻喜歡用一種自以為是智者的姿態謾罵高尚,這個世界好像開始喜歡標準自我為真小人,嘲笑衛道,卻極盡能力的炫耀自己的淺顯。”

“說我?”葉無道叼著煙輕笑道,這女人該不會是對玉璋和玉簪的事情懷恨在心吧。

澹臺經藏搖搖頭,瞥了眼葉無道,輕聲道:“你起碼不虛偽,不膚淺。”

“我這人啊沒啥優點,可從來都是覺得一個男人最忌諱的無非就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而不立牌坊的同時,又能夠對那些真正保持貞潔的烈婦保持起碼的尊重,那么這個男人,再壞再渣滓,我想也有可取之處。”

“話糙理不糙,大致是這個理。”澹臺經藏破天魂歸地贊同葉無道,而且還是這么露骨的言辭,果然不是常理可以判斷的女人。

“其實也不能過多責怪這些真小人,要怪就怪這個社會太‘佛門粘花惹草,妖孽坐地成仙’,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一朝被蛇咬后還能夠十年不怕井繩的,太多的人被傷害后選擇圓滑處世,所以其實你以五十步笑百步了。”葉無道彈了彈煙灰道,喊了店老板結帳。

“佛門拈花惹草,妖孽坐地成仙。”

澹臺經藏輕輕一笑,似乎對這個新鮮語句很感興趣,道:“也許真的是我五十步笑百步吧。”

兩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道路上,如今已經是葉無道的瑯琊不再迷茫自己的未來,而澹臺經藏依然是看似執著其實恍惚地前行,舉世混濁她獨清又能如何?她再強勢也無力去顛覆這個骯臟的世界,天下獨皆醉她獨醒又如何?她再清醒也喚不醒迷迷糊糊的百萬眾生。

執著于悲天憫人,其實本身就是墮入了旁門左道。

啞爺爺不在,涉世不深的她自己仍渾然不覺。

葉無道這種大奸之人的長線布局,講究的是步步為營,處處設伏,正所謂大智若愚,大奸若義。這場與澹臺經藏的博弈現在還僅僅是序幕而已,誰輕視了誰,注定就是誰慘敗收場。

回到小區,葉無道把中藥喝完,便睡了一覺,有澹臺經藏這個免費的超級保鏢守在客廳,他還真不怕哪個不長眼的家伙殺進來,越多越好,越強越好,當然最好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然后他漁翁得利。他起床的時候澹臺經藏依然不厭其煩地在翻閱《資治通鑒,身邊還放著幾本《全球通史、《劍橋中世紀史之類的大塊頭,看來她是準備好好了解一下這個世界。

葉無道掏出幾百塊錢放在桌上,道:“晚飯自己解決,菜市場離這里不遠,有時間就去買些蔬菜水果回來,如果實在無聊就練習練習下廚,我不想擺只花瓶在家里。”

澹臺經藏沒有應聲,葉無道也不再廢話,這個女人雖然不諳世事,可不代表她笨,以她的智商真要干什么事情,根本就是手到擒來。葉無道來到小區門口,蕭破軍親自開著那輛邁巴赫來接他,坐進車,葉無道抽著煙笑道:“破軍,多久沒有打黑拳了?”

“這幾年都沒有機會打。”蕭破軍恭聲道。

“聽說今晚杭州有場中國武術和泰拳的擂臺賽,有沒有興趣?”葉無道隨即自嘲地搖搖頭,這種規格的擂臺賽想要吸引蕭破軍確實太難,除非納蘭殊清這次真的能夠請來泰國頂尖的泰拳高手。不過這種兩國拳賽多半也就是個唬頭,很難說真的搬得動各自領域的宗師人物,但這也是對葉無道這種人來說,對一般人而言,已經很非同尋常。

所以,今天的地下拳場吸引了海量的觀眾和賭徒。

可以說,杭州黑道能夠說得上話的角色都聚集在拳場,除了林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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