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十幾天過去了。
海族的女人崽子,也在魚的領導下,安定了下來。他們自帶的十幾個護衛,打從來了,就沒回去。這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魚的壓力。有男人上山打獵,族人的生活就會安穩許多,旁邊兩個村子過來溜達的男人,想干點兒什么,也會掂量掂量。
魚是個有成算的人,從搬過來第一天起,他們就是實行的大鍋飯制度。現有的所有存糧、自帶的海鹽,全部收集起來歸公。平常的吃喝都靠男人們上山打獵,弄回來的肉食煮了之后,先緊著男人,然后是未成年的小崽子,最后才是女人。
而女人們也沒有閑著,每天除了在駐地縫縫補補,就是背著簍子上山采集。雖然春天山上沒什么好吃的,可青草野菜卻是不少的。
魚在村里轉了兩圈之后,就學了林青青養殖的方法,也在駐地圍了塊地方,每天扔兩只剪了翅膀的野雞進去。喂養就交給女人崽子,每天上山的時候一人薅幾把青草就行。
沒事兒做的時候,魚就喜歡站在草棚子門口,往海族的方向張望。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阿爹他們最后會不會往內地走。說實話,雖然他們族人是靠大海生活,可他并不希望自家阿爹為了一個保不住的聚居地就丟了性命。
實際上,他覺得內地的生活也挺好的。
不過生活并沒有給魚那么多惆悵的時間,他一直都很忙碌。
駐地的房子是凌和鷹找人蓋得草棚子,雖然能住,可擋風遮雨不行。眼看著天氣越來越暖和,雨水也漸漸多了起來。簡陋的草棚子在經過兩場雨水之后。就透頂了。下雨天的時候,外面大雨,里面小雨。看著女人崽子瑟瑟發抖地抱在一塊兒哭,魚的臉色陰沉地就跟外面的天空一樣。
他定定地看著外面的雨幕,心里暗罵,瑪德!等雨停了,勞資第一件事就是修房子。
然而等雨真的停了之后。魚又顧不上修房子了。
女人崽子們身體弱。因為淋了這場帶著涼氣的春雨,不少人都病倒了。癥狀很明顯——發熱。
他們族里的醫師是個男的,這次出來避難醫師沒有跟著。因為男人們大多數都留在族地了。留下的族人們要面對的風險顯然比女人崽子們要多。所以魚堅持拒絕了自家阿爹的好意。他家老頭那么大年紀了,要是有個萬一傷著了怎么辦?留個醫師在身邊,他還放心些。
至于他這邊,靠著兩個村子。有點兒什么事兒,那些人總不會袖手旁觀的。
有人生病。駐地的整體氣氛就比較驚慌。即使有魚的安撫,大家的心也沒鎮定下來。發熱哪,這可是要人命的病。再加上醫師不在身邊,大家的心里就更沒底兒了。
受不了女人們嚶嚶嗚嗚的哭泣。魚扯了塊半干的獸皮擦了擦身上的雨水,又把獸皮裙脫下來擰了擰水再穿上,然后頭也不回地就沖著凌的村子去了。
雖然他跟另一個村的鷹村長關系更密切。可那人又不是醫師。反倒是凌這邊的木,跟他關系也不差。本人又是能耐不小的醫師。直接找他,可比找鷹方便多了。
林青青從前兩天下雨的時候,就一直惦記著魚那邊的情況。草棚子能不能扛過這兩天的雨水襲擊,她心里實在是沒底兒。本來她都打算批了蓑衣,和凌一起去那邊看看了。可誰知卻被凌攔住了。
“外面都是沒壓實的土路,大雨一下,道路特別泥濘,走路都拔不動腿。”凌拉著林青青解釋道,“還有魚那邊,要過去得穿過一小片草原。這就更不安全了,誰知道有沒有沼澤啊?”
林青青知道凌說的有道理,可心里就是放不下。“那可都是女人孩子啊,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會不會凍病了。唉,要不就等雨停了吧。雨一停,咱就趕緊過去看看。”順便的,再拿幾張干獸皮,拎幾塊肉,抓兩條魚。那邊都是女人多男人少,又不習慣打獵,進項肯定沒多少。
凌點點頭,回道:“行啊,我沒意見,這事兒都聽你的。你說怎么辦,咱就怎么辦。哦,對了,老婆,要不今天咱吃個酸辣魚湯吧?”這種天氣,正好吃點兒辣的去去濕氣。
林青青斜睨了凌一眼,“什么叫都聽我的?我這可是為了咱村里打算,你不能光想著偷懶,你得出出主意!要知道趁虛而入是俘獲人心的一個好法子。咱這個時候噓寒問暖,雪中送炭,指不定就能讓那些女人們對咱村里多幾分向往呢!”
凌點點頭,應道:“對,老婆你說的對。最好再多派幾個肌肉緊實的漢子過去,給那些女人們露露他們迷人的腹肌、有力的臂膀,寬厚的后背是不是?女人天生就喜歡被強大的男人征服,咱村里那些強壯的漢子多過去轉轉,估計很快就能勾搭上了!”
林青青越聽越覺得不對,看著凌的眼神也詭異起來。手指挑起凌的下巴,眼神慢慢逼近,她輕哼一聲,逼問道:“說,你怎么知道女人喜歡這些!”艾瑪,她男人可是貨真價實的漢子,腫么會對女人的心思這么了解?這樣發展下去,她會以為自家男人在這個攪、基占一半的世界里,被哪家的漢子掰彎了呢!
林青青的心思向來掩飾不住,一直都寫在臉上。發現自家女孩這不是吃醋的表情后,凌愣了愣,然后讀懂了意思。
瞬間,他就有種風中凌亂、晴天霹靂的感覺!
且不說后來凌是怎樣壓著林青青深吻了一通,又拉著她的小手在自身的某個硬挺部位摸了摸,證明自己的取向正常……雨停之后,林青青便從柜子里翻了幾張獸皮打包好,又從灶房的水桶里撈了兩條大魚,用斧頭敲暈。拿草繩穿了讓凌拎在手上。
想了想,她又從灶房的櫥柜里搬出一個半大的小竹筐,里面是滿滿一筐的肉食。“老公,我們把這些也拿著吧?”林青青仰頭看著凌,商量道。
這些肉食是村里的人家貢獻給她的,是她身為智者的應得份例。只不過她男人凌是村里打獵的一把好手,每天獵的肉食都吃不完。別人送的這些。林青青就用鹽腌制了起來。她也想過要不就干脆不要村里的供奉了。反正她男人能干,也餓不著她。
可凌說,這是她應得的。如果不要。就會亂了規矩,村里人對她的敬畏也會減少。日后就是有什么事兒,想再接著被村里人供奉也不容易了。再者,每天的份例都是幾戶人家一起出的。攤在每個人頭上根本沒多少。
于是林青青就不在糾結這件事兒。她都想好了,天熱了肉不好放。她就做臘腸、熏肉或者肉干,總之味道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得把東西存住了。這可都是糧食呀,關鍵時候能救命的。
之前送來的那些肉食。連帶著凌獵回來的、當天吃不完的剩余,都被林青青用各種法子做成了耐存儲的肉食,然后密封起來放進了地窖里。
手里這筐肉食也是村里人送的。林青青還沒來得及處理,拿去給海族那邊正合適。
凌當然不會反對林青青的意見。對于和海族的交往。他早就把握好了度。在這個范圍內,他可以容著林青青可勁兒的作,不用擔心“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發生。
東西都是凌拿著,林青青一手牽著凌的大掌,一手拄著拐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海族駐地走。沒經過特意平整的土路,下過雨之后果然很難走。林青青腳上穿的,又是獸皮靴子,既打滑,又硌腳。
凌扶著她,不急不慢地走著。路上遇見出門的村里人,林青青還笑著招呼人家:“哎,忙呢?不忙的話就多去海族駐地那邊轉轉,大小伙子一個,去的時候可別空著手啊,咱村里自己捕的魚拎兩條,山上打的野雞兔子,挑活蹦的也拿兩只過去,保準女人孩子都喜歡……”
林青青和人說話的時候,凌就站在一邊看著。末了,人說完了,他就開口叮囑兩句:“青青說的都是對你們好,早點兒找個女人結伴兒,家里有個人做飯洗衣服照顧著,日子也能過得像回事兒……”
等到把人說得恨不得下一秒就拎著東西去駐地看媳婦兒的時候,兩口子就心滿意足地走了。兩人對視一眼,還都覺得自己挺能干,挺能為村里的創收做貢獻的。
林青青和凌到達海族駐地的時候,整個駐地都飄蕩著一股熗人的濃煙,里面還夾雜著女人孩子的咳嗽聲和藥草味兒。
林青青心里一緊,往前疾走了幾步,大聲問道:“這是咋了?有人生病了?要不要緊啊?”
木抬起頭,看見林青青拄著一根打磨光滑的棍子在門口站著,不由起身迎了出來。“你怎么也來了?這里鬧哄著呢,好幾個女人都受涼發熱了。趕緊回去,可別傳染了。”他們村里的智者,可比海族的女人珍貴值錢多了。
再說了,就算要來探望海族的情況,這種面子事兒,也該讓凌那個村長來啊!
“發熱了?”林青青放下手里的自制拐杖,往屋里走了幾步,腳下一個打滑,人就朝后仰了過去。
“青青!”木驚呼一聲,手還沒到,人就被一旁的魚給扶住了。
木趕緊沖過來把人接住,數落道:“我說讓你回去回去,你就是不聽!這種天兒也出來亂跑?凌呢,怎么放你自己出來了?”瑪德,不知道智者是他們村里的吉祥物啊,那是要供著的啊!出來亂跑打碎了腫么辦?
那頭,凌聽見草棚子里傳來的驚呼聲,心里一急,狠狠推開面前糾纏的女人,三步并兩步跨進去,一眼就瞅見了木放在林青青腰間的大手。
眼神一瞇,凌走過去,把林青青從木手里接過來,問道:“出什么事兒?青青怎么了?”
木看見凌,心里倒是松了口氣。可緊接著,那怒氣也蹭蹭的鬧出來了。
“你說你,把人帶出來怎么不知道好好照顧著?她剛成年沒多久你不知道啊,人又迷糊不聰明,萬一出點兒什么事兒你賠嗎?你賠得起么你賠!”
林青青有些傻眼,木在她心里,那向來都是個外在形象良好的男人。雖然內在本質有些黑透透的,可從來不會這么對人大小聲兒的。特別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時候。
不過鑒于被說的對象是凌,她就不得不開口了。
“凌和我一起來的呢。”林青青仰著小臉兒,小聲道,“我剛剛不是也沒出事兒啊,就是滑了一跤,又沒摔倒。再說了,我又不是小崽子,哪還用凌一步一步地跟后頭啊……”
“你——”木瞪瞪眼,哼道,“算我白操心了!”
要不是為了村里的發展大計,為了勞資能早日把螺那貓一樣亮爪子撓人的女人給弄回家生崽子,你以為勞資愿意管你啊!
林青青“嘻嘻”兩聲沒再說話,拉著凌到外面生活煮湯去了。
木現在還擔著麻、藥的研究工作,這是一項偉大的工程,沒出結果之前,人不能出事兒。所以,她就讓讓他咯,免得他被氣出事兒來。
海族駐地這邊,因為來了沒多長時間,所以存的柴火不多。又因為下雨受了潮,生起火來直冒濃煙,熗的林青青直流眼淚。
凌看了有些心疼,把她往后推了推,說道:“老婆,這里有我就行了,你找個沒煙的地方先待會兒。”
林青青搖搖頭,還沒說什么,旁邊就有一股大力傳來,把她撞得往后一趔趄,虧得凌眼疾手快扶住了,不然肯定栽泥地里了。
小倆口齊齊地看過去,怒喝道:“螺,你干什么呢!”
螺也不惱,嬉笑著往前走了兩步,抓著凌的胳膊叫道:“我幫你呢。她不中用,呆在這兒還礙事兒,你不是讓她去沒煙的地方呆著嗎?她走得慢,我幫幫忙!”
林青青、凌:“……”怎么能這么厚顏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