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她沒了智者的名頭,可有些事,林青青還是想善始善終。
當初她領著人去駐地搶女人的時候,就跟大家保證過,開戰不要緊,鹽,她會曬。
既然已經跟凌做了決定,秋收會的時候就離開村子去中央部落,那么臨走之前,這曬鹽的方法一定就教會村里人。
正巧她聽過一種說法:“冬天撈堿,夏天曬鹽。”現在的天氣越來越熱,隱隱地已經有夏天的感覺了,正是曬鹽的好時候。所以林青青就想著,這一陣子就領著一些人去海邊,開始試驗曬鹽。
只是現在村里的人都沒有閑著的,曬鹽又是很重的體力活,她有些害愁,不知道上哪兒去弄到足夠的人手。
在村子里溜達了好幾天,林青青也沒想出什么好法子,心里不由就有些遲疑,要不干脆她和凌明年再走吧,先把這邊的大小事務安置妥當再說。
這念頭一起,行動中多少會帶些出來。
凌在林青青身上,又是個心思細密的主兒。發現端倪之后,便拉著她問:“老婆,你這幾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村里有人說你什么了?”他的眉頭一凌,眼中厲光微閃。
林青青嘆口氣,放下手里的東西呆坐在桌子邊上,說道:“現在大家都忙著呢,誰有功夫說我的閑話?我是想啊,要不干脆我們晚些再去中央部落吧。”
“這話是怎么說的?”凌有些奇怪,拉著林青青的手問道,“是不是發生什么事兒了?你跟我說說,什么事兒讓你煩的回家都不著急了。”
“也沒什么。”提起回家,林青青的眼睛就是一亮。可緊接著,光芒又慢慢黯淡下來。“回家當然好,可也得把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我們才能安心離開啊。別的不說,單你這身體的原主,就是村里最大的人形武器。這要是呼啦吧離開了,也不知道會給村里帶來什么樣的影響呢!”
“就為這個啊?”凌失笑著搓了搓林青青的腦袋。說道。“你不用擔心,我要是能走,這人肯定還能回來的。”又是笑了幾聲。他忽的收了笑意,盯著林青青道,“不對,肯定不止這么一件事。你一定還有事情瞞著我。”
林青青被凌盯得沒法,只能把自己的憂慮跟他說了。本來她是不打算讓凌為這件事費心的。畢竟最近他天天忙著訓練,已經很辛苦了!
再者,她自己也想為兩個人的未來做些什么,而不是一直躲在他的身后。只偶爾扔個想法出來,然后讓她男人一個人去努力。
凌的臉色有些凝重,摟著林青青想了想。說道:“曬鹽事關重大,比陶器的事情還要慎重。我一個人就是想出了什么辦法。也不能貿然行動,還是得跟村里的人商量一下才行呢!”
林青青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夏天是曬鹽好時候,可就是最近咱村里沒有人手。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弄那么多人,所以才想著,要是時間不趕的話,慢慢來也行!”
凌搖搖頭,認真道:“老婆,見大祭司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你也知道,我這身體不是自己的;可既然能被我給占了,說不定這原主就是出意外了。你想想,一具醫學上被定義為死亡的軀體,就算塞了個新鮮的靈魂進去,可誰知道能撐到什么時候?”
林青青的臉色一白,身子微微發抖起來。頃刻,她便下了決心,仰頭看著凌堅決道:“老公,你說的對。鹽的問題,我們這個夏天一定曬出來。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有事!”
豪言壯語不過小半天,林青青又發愁起來。“可是,這人手到底去哪兒弄啊?”
凌沉吟一番,開口道:“還是得從村里想辦法。鹽是個要緊的,其他的都可以為它讓步。首先,土窯那邊的人手就可以先撤下來。反正現在村里不缺陶器,也不用燒磚。就是留了人手在那邊,也是浪費。”
至于土窯,就搭個草棚子先遮起來吧!
這個可以有!;林青青笑瞇瞇地點頭,“土窯那邊的漢子伙食不錯,最近出力流汗的日子又少,個個都養的壯碩,拉到海邊曬鹽是最好不過了!”
凌笑了笑,看著林青青的目光中漏了一絲寵溺出來,接著說道:“還有捕撈隊,漁網和竹筏咱當初只賣給了一個村子,現在弄得都是村里自己用的。那點活兒,光女人也能干了!再說了,現在天兒熱了,魚撈上來也不好放!就算是曬干魚吧,也不用那么著急。”要知道,這一年才感覺剛開始呢!
林青青又是笑瞇瞇地點點頭,這個也可以有!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問道:“那現在有多少人了?你和我說說,我對這些人手安排,都不熟……”哪個崗位上有多少個人在職,林青青從來沒留心過。
凌想了想,說道:“土窯那邊有十二個漢子,是當初燒窯的時候四人一組,留了三組出來倒班的;捕撈隊那邊,具體我記不清了,可至少也有十幾個。這么一算,就是二三十個人。”
“這鹽要怎么曬,我也不知道。”凌看著林青青,問道,“老婆,你算一算,至少得多少人?要是不夠,我再去挪。”實在不行,他領著訓練的那批人就不錯。
林青青皺著眉頭苦惱地看著凌,擺手道:“這哪有個準數啊?只不過曬鹽是個體力活,人手越多,咱干的越快,曬出來的鹽也越多。老公,你也不用愁。反正咱村里今年的鹽都已經跟海族換了,我這次去,也不過是為了把曬鹽的方法教給村里的人,出鹽的數量倒是其次!”
哎,這么一說,林青青也想通了。
她之前到底是為了什么憂愁去海邊的人手了?早該記起自己的目的了,她是去教徒弟的。不是領著員工去曬鹽的!
林青青想開了,凌自然也心情舒暢。摸著林青青的小臉兒捏了捏,他笑道:“既然如此,人手倒真的不用多了,只是得找那種可靠的才行。最好武力也不差,這樣的話,路上還能多幾分保障。”
林青青點點頭。覺得自家男人說的很對。片刻。她突然拉著凌的胳膊發問:“老公,你不跟我一起去啊?”聲音,不自覺地就低落沮喪起來……
凌心有不忍。可細想了想,還是不能跟著一起去。
“老婆,現在村里太忙,我實在脫不開身。”別的不提。只先說說正在建造的外墻。那是村里的防御工事,雖然他畫了工程圖。建造隊里也有兩人對這方面比較有天分,可到底是接觸的時間的短,有些問題還不是很懂。
凌倒是想跟著林青青一起去海邊,可這圍墻的建造又不能拖延。離了他不行。
林青青喪氣地垂下頭,摟著凌的脖子窩在他懷里。半晌,才聽見一個不情不愿的聲音。“算了,不能去就不能去吧。我、我自己也可以的。”埋著腦袋在凌懷里蹭了蹭。林青青甕聲道,“那你在家好好等著我,碰見有女人跟你說話,不要搭理她;晚上要是想敲門自薦,你也不能應了……”
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仿佛自己明天一大早就得出發似得!直到林青青自己口干舌燥,才放了凌離開。
凌辦事向來爽利,只往會議室跑了一趟,就定下了出發的人選和日期。
日子定在三天后,凌打算撐著這段時間把隨著林青青去海邊的人再訓練訓練,要求務必保護好林青青。
領隊的人是梁,村里最能打的人,除了凌,就是木和梁。木是村里的醫師,現在天熱了,蚊蟲鼠蟻多了,村里人害病的種類也多了,木不能一下子離開很長時間。那么能接替這個任務的,只有梁一個人。
本來依照著林青青和梁的關系,凌是不愿意把自家媳婦兒托付給他的。可誰知梁自己想了個不礙眼的好法子!
他要把自家女人——貝,也帶上!路上有了自家女人伺候,凌也就不必擔心梁趁著機會挖自己墻角了!
除了梁、貝和林青青,隊伍里還有二十個漢子。按照曬鹽的辛苦度和耗時長的特性來說,二十個漢子是不夠干什么的。不過也沒別的辦法,他們村子如今身處險境,隨時都有可能被各個部族圍攻。村里的圍墻和人手的訓練是一天都不能停下!
三天的時間里,林青青給自己準備了不少干糧,雖然以肉干居多,可林青青并不嫌棄。出門在外總是比不上在家的時候,有些不如意也只能忍了。
三天之后的清晨,林青青和凌早早地就醒了,先是把背簍里的東西都檢查了一邊,確定沒什么遺漏了,這才去洗手做飯。
臨走的時候,凌抱著林青青,在她耳邊低聲囑咐道:“老婆,我在你的藥箱子里放了把骨刀,跟你插在鞋子后幫上的一樣,都是同一只野獸身上出的,極是銳利。你、你注意保護好自己。我不在,你多小心些,夜里睡覺也警醒些。出門在外的,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更重要的是,他媳婦兒一個身嬌體弱的姑娘,跟一群糙漢子走在一起,也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幫她?
兒女情長總是累,林青青雖然舍不得自家男人,可在事情無法改變之后,她整個人就果斷起來。跟凌認真地告別,然后領著隊伍出發去海邊。
林青青邊走內心邊感嘆起來,得虧當初她穿越的時候沒落在海邊,不然的話,怕是等不到別人救命。一個浪潮打過來,估計就塞到海里去了!
梁瞅了瞅自己媳婦兒貝,又瞅了瞅林青青,為難道:“智者,咱這次去海邊曬鹽,經過貝的族地嗎?”
林青青搖搖頭,說道:“肯定不能經過啊!你又不是傻了,也該知道,現在人家海族族地還有一大波精英在駐守呢,咱要是到人家的地盤去曬鹽,那純粹是不想活了呀!”
“還有一點,你必須記著!”林青青緊抓著梁身上的獸皮,說道:“咱們跟海族可是開戰的了,如今就算不是生死仇敵,那也絕對不是什么朋友。”
所以呀,這曬鹽,肯定是要避開很多人的!
梁把林青青的話轉述給貝聽,然后摟著她好一頓安慰:“不能去就不能去吧,反正不管你是誰,你阿爹是誰,我凌都認你這個媳婦兒。”
私下里,梁小聲地問林青青:“青青,不去海族族地,那我們去哪兒啊?”
林青青想了想,從背簍里拿出一支炭筆,一章皺巴的獸皮,對著眾人道:“我畫給你們看看,看了說不定就知道我們是去哪兒了。”
海邊的海岸線特別長,可就算這樣,林青青也有自信能找著一處無主兒的地方。。她對眾人說道:“假設這個點是海族族地,那么他們的范圍肯定是往兩邊延伸的。我們只要知道海族延伸的距離,只要不在這里面,就是無主的。”
“到時候,我們想怎么曬鹽,就怎么曬鹽。”
隊伍里有個貝,原本就是海族的人。知道梁和林青青不打算去海族,她失落之余,倒也覺得這是件好事。畢竟婆家要槍娘家的生意了,她這個時候回去,不太平。
再就是林青青身份特殊,要是出點兒什么事,她家梁也就不用回村了!
海族的海岸線有多長,貝是知道的。
雖然她沒怎么跟著出去曬鹽,可多少也見識了一些。只不過依著規矩,她是不能說的。而梁也不忍心她為難,所以這些涉及到關鍵的問題,他從不問貝。
從貝的嘴里確定了海族海岸線的長度,林青青和梁計算了一番,便大約算出了那些地方是能去的。一行人緊趕慢趕,五天之后終于到達了那處無人的海灘。
迎著海風嗅了嗅空中傳來的浪潮味兒,林青青對著眾人一拍手,大聲道:“今天我們好好歇歇,多吃點兒好吃的,等明天緩過勁來了,我們就開始曬鹽!”
話一出口,眾人無不歡欣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