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聶空眼露遲疑，心中卻已有些意動。
這倒不是說聶空喜歡朝三暮四，只是對他而言，來這冥土的目的便是為了修煉，自然是哪里修煉速度快、就去哪里。
別說只是離開伏波山加入黑神宗，如果一個月換個宗派有利于更快的提升修為，聶空也照樣會毫不猶豫地去做。不過，聶空現在并沒有立刻答應，因為他還有一件事情沒弄明白。
“小兄弟，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
洪綬也不著急，依舊笑瞇瞇的道。
在他看來，聶空雖沒有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迫不及待地答應，但這件事的結果同樣不會有任何懸念。黑神宗既然是中階宗派，那它的修煉環境，肯定要遠遠超過低階宗派伏波山。
聶空成為伏波山弟子才短短一個月時間，盡管卓躍等人對他極為看重，他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對伏波山產生強烈的歸屬感，洪綬可不信聶空能夠禁受得住加入中階宗派的誘惑。
至于卓躍和彌羅這些人，洪綬全沒看在眼里，六階黑靈師又如何？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他相信，只要聶空自己同意，伏波山的宗主和長老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不敢阻擾！
現在看來，這幾個人還是非常識相的，完全沒有反對自己招攬聶空！
洪綬對卓躍、彌羅等人此刻的表現還算滿意，只要他們識趣，曰后多給伏波山一點好處也不是不可以。至于宮騰、敖朗、符城他們，對此不高興又能怎樣，難道他們敢橫加攔阻？
若是聶空自己不愿意離開伏波山……這點，洪綬還沒有想過。當然，如果聶空真的不愿隨他前往伏波山，那也就怪不得他了！如此驚才絕艷的天才，一個小小的低階宗派怎配擁有？自然還是令其從眼前消失為妙！
思忖間，洪綬心中禁不住冷笑一聲。
“洪長老，在下去了黑神宗，可是馬上就能前往‘冥源’修煉？若是不能，在下還不如呆在伏波山。”
聶空突然笑道。
所謂“冥源”，便是冥力之源，正是冥源的存在，才能營造出最適合黑靈師修煉的區域。便如伏波山的“死靈洞”，它便是伏波山的“冥源”，若是沒有它，伏波山將與尋常山脈沒有任何區別。
聽到這話，那些滿眼羨慕的伏波山弟子們倏地神色變得有些僵滯起來，要是他們被黑神宗招攬，肯定是忙不迭地答應了，哪會有半分猶豫？可這聶空倒好，考慮了那么久不說，竟然還跟洪綬談起了條件！
“這個當然！”
洪綬卻是絲毫不以為忤，哈哈笑道，“小兄弟，一旦我宗宗主知道你的資質，即便是現在‘冥源’中沒有了位置，也會馬上為你騰出一個最好的位置來。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
聶空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
“慢著！”
驀地，一聲大喝響起，將聶空后面的話語完全壓制了下去。那雷霆霹靂般的音符將整座伏波山的草木都震得簌簌顫抖，那層黑氣之下的虛空竟也劇烈波動起來，仿佛平靜的海面突然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一剎那，那些四宗弟子都是耳朵嗡鳴不止，呆若木雞。
洪綬、宮騰等人則是驚疑不定，愕然地轉眼向伏波山下看去，至于彌羅、封弧和言洛，蒼白的面龐上不由泛起了興奮的潮紅。即便是神色最為平靜的卓躍，眉宇間也流露出了些許得意。
“果然還有個人，藏到現在，終于按捺不住了？”
聶空瞇眼望著山下聲音響起處，暗自長舒了口氣。繼洪綬之后，卓躍也來到伏波山下的時候，青月便察覺到還有人在山下窺探，聶空通過身周的生機和死氣，也隱約有所感應。
只是，不管是青月，還是聶空本身，都難以發現那人的確切位置，只知他是和卓躍同時抵達伏波山的。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很可能便是那人的修為，要超過青月如今的靈魂力量不少。
聶空剛才之所以沒有立即答應加入黑神宗，便是因為那人的存在。可很快，聶空便又明白過來，若是自己繼續拖延下去，那人現身的時間也會跟著拖延，于是，聶空只稍作考慮，便露出了準備答應洪綬的跡象。
現在看來，聶空的試探已經成功了。
也不知道那個人來自什么地方，一聲大喝便能有如此威勢，可見他的出身必定極為不凡。
“或許，可以到比黑神宗更好的‘冥源’去修煉了！”
心念間，聶空唇角不易察覺地挑起一絲微笑。如果說，聶空先前只是對卓躍離開伏波山的目的隱約有種感覺的話，那么現在聽到那兩個字之后，聶空已是有八九分的肯定了。
見山下竟無半個身影，洪綬面色變得陰鷙起來，冷喝道：“什么人，敢在此裝神弄鬼？”
“老子是什么人，你馬上就知道了，哈哈……”
洪亮的大笑聲，竟似穿金裂石，直透云霄，而在這聲音響起的瞬間，竟有黑色煙塵從下面的林木間滾滾而來，宛如巨龍翻騰，隆隆作響，同時更有蹬蹬的腳步聲，如巨錘敲鼓，在山間轟鳴。
眨眼間，那團黑煙便沖到了靈尊殿前，沉重的腳步聲也是嘎然而止。
眾人連忙凝目望去，只見黑色煙云快速消散，一道魁梧的身影漸趨清晰，那竟是一個三四十歲的黑衣大漢，身高兩米有余，滿面髭須，眉目粗獷，背后斜插著一柄寬闊的黑劍，威風凜凜，恍若魔神降臨。
最奇異的是，這人眉心處居然點綴著一顆黑色的星星，瑩光閃爍間，一股令人目眩神迷的奇異力量彌散開來！
那是……冥星！
將一顆冥星凝練于眉心，并顯露在外，在整個冥土，剛這么做的便只有……“戰族！”
霎時間，洪綬、宮騰、敖朗和符城全都面色大變，腦海中不自禁地浮現出這兩個令人心神悸顫的字眼。那些修為較低的四宗弟子，更是險些窒息過去，傳說中的戰族中人，居然出現在了伏波山？
冥土之中，宗派有低階、中階、高階和超階之分，這“戰族”便是其中的一個超階宗派，而且還是唯一一個家族式的超階宗派。宗派中人，全都以“戰”為姓。冥土的五個超階宗派里面，就數戰族人數最少。然而，即便是弟子眾多、實力最強的“遁天宗”也輕易不愿意招惹它。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戰族子弟的個人實力極其強悍，而且個個嗜戰如狂。每次清掃“鬼蜮”，戰族子弟都是其中主力，他們所展現出來的瘋狂勁兒，幾乎令所有的參與者都膽戰心驚。
此外，據說那些戰族中人所修煉的功法靈訣，極其適合越階戰斗。數千年前，戰族初立，面對外宗挑釁，一名只有八階修為的戰族長老出戰，竟是連敗數名九階強者，從此冥土震驚，人人側目。
到了如今，經過數千年積淀，戰族實力更勝往昔。
可一個出身這家族式宗派的男子此刻卻突然現身伏波山，怎不令人心思忐忑？尤其是洪綬，更加心顫不已，若是這個戰族中人介意他剛才言語間的冒犯，那他怕是離死不遠了！
戰族是超階宗派，而黑神宗只是中階宗派，別看洪綬在宮騰、卓躍等人綿連氣勢凌人，可在戰族眼中，與一只螞蟻沒什么區別。若是他真被殺了，保證黑神宗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老子戰天倫！戰家一無名小卒！這個叫聶空的小兄弟，我戰家要了！”那魁梧男子大步而行，旁若無人地向聶空邁去，說話時，那響亮的聲音幾乎要將眾人的耳朵都給震聾過去。
他果然是來搶人的！洪綬下意識的叫道：“等等，戰……”
“嗯？”
這時，戰天倫才似注意到站在旁側的洪綬，登時鼻中一哼，雙目暴睜，“怎么？你有不同意見？”
見戰天倫眉心處那顆冥星閃爍的速度驟然加快了許多，洪綬嚇了一跳，急忙結結巴巴的說道：“沒……沒有……”
這幾個字剛說出口，洪綬便似泄氣的皮球一般，蔫了下去。那戰天倫看似在詢問，可洪綬卻不敢有半刻猶豫，否則的話，戰天倫背后那柄巨大的黑劍很可能就要落在他頭上了。
見洪綬在戰天倫面前跟個孫子似的，宮騰等人都禁不住有些同情，如果面對戰天倫的換做自己，恐怕自己此時也跟洪綬一般模樣了。
倒是伏波山眾人，看到洪綬如喪考妣的樣子后，卻是胸中大感解氣。尤其是卓躍，剛才洪綬也這樣對他進行過一番威逼，卻不料才過去了這么點時間，洪綬便得到了同樣的待遇。
“沒有就好！”
戰天倫滿意地大笑了兩聲，粗大的手掌在洪綬肩膀上重重一拍，“洪長老，下次舉辦‘宗派聯盟’大會的時，我戰族將會提議晉升‘伏波山’為中階宗派。不過，在大會開始之前，伏波山還是黑神宗的下宗，這段時間里，你們可不要薄待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