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海和尚雖說是個出家人,肚量自然比尋常人大的多,可青衣少年的話如同扇了他兩個大耳光,疼得他耳朵都嗡嗡作響。
他進來之前,就已經知道慕瑾瑜先后斗了兩場,現在他出手,確實是以大欺小,難免有車輪戰的嫌疑,為實不夠光彩。
“老衲并沒有車輪戰的意思,只不過慕大小姐言辭犀利,意有所指,老衲才不得已出手切磋一番。”
“我倒覺得慕大小姐說的很有道理,你這老禿驢仗著武功蓋世,到處管他人閑事,好不要臉啊。”青衣少年快言快語道。
慕羽性情乖張,此刻聽到少年如此不敬重武林泰山,頓時不悅,袖口甩出長劍,嗡嗡作響,怒道:“那家無知小兒,報上名來!”
青衣少年冷笑道:“我的名字可不能跟你說!”說罷也不搭理慕羽,只是打量地看了慕瑾瑜一眼,就轉過頭去。
在這情況下,慕羽聽到這句話,頓時火冒三丈,再也忍耐不住,發作道:“那你令尊是哪一位?”
“令尊?沒有!”青衣少年看都不看,喝了口酒,隨口道。
“尊師又是那一位?”
“我師傅?我師傅的名諱豈是你這老小子能叫的?”
慕羽聽青衣少年的口音,字正腔圓,爽朗,不像是汴州當地人,倒像是塞北邊遠地區。忍不住在心里盤算著,塞北地區那位前輩有這么年輕的弟子。
若是能引他出手,便能推斷出他的來歷。
“少俠不愿自報家門,若過一會比拼,我一不小心傷了少俠,尊師豈不是怪我無禮。”慕羽強忍著怒火說道。
慕瑾瑜心下了然,這位性情乖張的羽長老,此番試探,一定是覺得這少年出身高貴,大有來頭,怕無緣無故惹上官司。
到底是什么樣的背景,就連羽長老都心生畏懼。
“等你能傷了我再說。”青衣少年冷哼一聲。
慕羽長劍已出,自持前輩身份,沒有出手逼迫青衣少年,此刻,胸中怒火早已燒光他余下的理智。
他身形微動,長劍飛向粱頂,只聽見錚的一聲,少年輕飄飄地飛了下來,而長劍也飛到慕羽手中。
原來就在剛才的一瞬間,慕羽將內力灌注在長劍之上,將長劍射向少年的右腿上,手法奇快,誰也沒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
哪知道少年右腿竟然比劍身還要硬,長劍竟然沒能刺破他的腿。
慕羽將長劍一收,冷哼一聲:“這次我不為難你,下次別撞到我手里!”他一擊未中,自持前輩身份,不便再度出手。
“我這次也不為難你,下次也別撞到我手里!”青衣少年學著慕羽的話回了他一句。
慕羽怒道:“你找打!”說完,右手輕輕一顫,劍身嗡嗡作響,自右向左,自左向右,連連比劃十下,快得讓人移不開眼,卻又招招如閃電,有跡可循。
眾人見到如此精妙的劍法,不由地驚呼起來。
慕家自創意十二路劍法,以快制快,精妙絕倫。
“好劍法!好身手!不愧是歸于劍法的傳人。”沈大人大叫道。
智海見到如此精妙的劍法,也頗為高興。倒是商天傾眉目間的擔憂隱隱可察。
慕羽劍法極其快,劍身又灌注著內力,快招便是引開對方內力,然后尋對方破綻,一招擊敗。這是劍法的上乘奧妙,在場的眾人皆是世家之后,自然曉得其中妙處,都忍不住喝彩道。
因為慕羽劍法奇快,眾人都覺得他占了上風,只是越往后,越發現劍法快,少年的動作更快。
“好小子,你師傅到底是何人?只教給你如何躲避,沒教給你如何進攻嗎?你若是再不肯使出招數,我可對你不客氣了!”慕羽長劍依舊很快。
青衣少年原本一直閃躲奪,見慕羽如此說,冷笑一聲,左右兩手同時出掌,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像一條光滑的眼鏡蛇,又快又凌厲,穿過慕羽的劍圈,繞過他的長臂,一掌結結實實地拍在慕羽胸前。
慕羽一驚,他將內力全部灌在長劍之上,憑借他劍法奇特精妙,光是圍在自身的劍氣就足夠護體,卻沒想到,竟然被一位年紀輕輕的少年,找到破綻!
他立足不定,身形往后退了五六步,長劍支地,才勉強站穩,噴出一口黑血。
“得罪了!”青衣少年兩手抱拳,長袍飄散,三千墨發只用一根青衣布帶束起,看起來很普通,卻又顯得干勁十足。
歸云山莊對待內院斗爭,一向是不愛參與,但面對外敵,定然是齊心協力。
其他退隱的長老紛紛拔劍站在慕羽身側,在慕羽左側的白發長老慕秋風冷言相對:“少俠究竟師從何派?為何要和我歸云山莊的人過不去?”
青衣少年道:“我這種粗陋的功夫,怎么好意思提及我的師長。”
歸云山莊議事廳大多都是慕家的人,聽聞青衣少年說自己功夫粗陋,不就是暗諷他們歸云劍法連粗陋的功夫都比不過嗎?
頓時紛紛抽出隨身攜帶的武器,一致指著青衣少年。
商天傾和智海心中覺得少年功夫了得,又奈何少年嘴巴太毒,絲毫不給歸云山莊的面子。
恐怕今日,這少年是沒命走出議事廳的大門了。
“既然你有自知之明,覺得自己學的功夫是粗陋不堪,那便趁早和我羽弟磕頭求饒。”站在慕秋風右側的中年男子說道。
青衣少年冷哼一聲,“我聽聞江南武林世家高手多,今日一見,耍嘴皮的高手才是真的多!”少年嘴角冷嘲地笑了笑。
“那請出手吧!”慕秋風亮了亮手中的武器,蒼勁有力的聲音說道。
青衣少年搖搖頭,“我累了,不想再打了!”轉頭看向慕瑾瑜,“我為你打抱不平,算不算幫了你?”
慕瑾瑜感受來自各大長老的眼刀,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原本各大長老只是選擇觀望,此刻怕早已把她視為少年的同伙了吧。”
“雖然你我素未相識,但你肯出言幫我說話,我還是得和你說一聲謝謝。”慕瑾瑜誠懇地說道。
“聽說你醫術精湛,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但說無妨!”
“我義父嗜酒,通常為了喝酒而找人打架,你能幫我把他這嗜酒的病給戒了嗎?”
“嗜酒不是病!”
“那這么說,你不會治?”
慕瑾瑜心中好笑,這少年怕是來消遣她的吧,心中隱約有些不悅。
“也不是不會治,只是現在不方便。”
少年劍眉一挑:“你是大夫,自然以治病救人為己任,為何不方便?”
慕瑾瑜覺得腦門青筋都在跳動,且不說現在這種局面對她不利,單看她此刻還在亂奔亂動的寒毒,哪里適合出遠門?
“家事尚未解決,不便出遠門!”慕瑾瑜拒絕道。
青衣少年疏闊地笑了笑,“那等你解決好。”
慕瑾瑜微微點點頭,“對待嗜酒的人,你若能尋得上等稀少的美酒,不需要治療,即可治愈。”
“為何?”青衣少年一雙寒星般燦爛的眸子緊緊盯著慕瑾瑜。
眾長老見他二人旁若無人般的交談,心中甚火,在他們看來,此刻若是放走青衣少年,歸云山莊百年積累的名聲,定然會受到損害。
慕瑾瑜剛要張口回答,就被慕秋風的呵斥聲打斷:“小伙子今日你若不道歉,可別想走出歸云山莊的大門!擺云雷陣!”
“云雷陣?可是風云一出,雷霆萬鈞的云雷劍陣?”青衣少年驚喜萬分地看著慕瑾瑜問道。
“你不怕嗎?”慕瑾瑜不解的問。
“怕?為何要怕?”青衣少年嘴角淺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