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訓如此，不得違背？”太子趙玨收起臉上的笑容，“我已經命人前去歸云山莊，慕家大小姐的小像，怕已經在來京都的路上。白如玉，你當真不愿說出實情嗎？”
白如玉不用多想也能聽明白，太子趙玨在提點自己，若是如實說出實情，太子顧念情誼，也不會為難神醫谷。
可他當初既愿意幫助慕瑾瑜隱藏身份，豈有背叛不顧念情義之理。
太子趙玨這番提點真正讓白如玉惶恐不安的是，他并不清楚，太子趙玨到底掌握多少內情。
若是太子趙玨已經知曉云南王世子爺之事，那么他和中庭雪樓還有回轉的余地嗎？
忍著胸中不安，白如玉緩緩地磕頭回應道：“草民愚笨，不知太子想要知曉什么實情？還請太子提點一二。”
太子趙玨知道白如玉不會輕易透露，循循誘之：“歸云山莊慕家大小姐，顧懷清之女。三朝帝師商天傾，烏金相思劍商青嵐。武林后起之秀，破云雷劍陣的青衣少年。”
說到這里，太子趙玨緩緩站起走到白如玉面前，彎下腰，直視白如玉的雙眸：“這三個人看似毫無關聯，卻又讓人覺得密不可分。最近發生的大事，大多牽扯到他們三個人。你去過歸云山莊，想必有些事情，你比孤王更了解吧？”
白如玉立即搖頭，語言極為懇切地說道：“回太子殿下，當日我并不在歸云山莊，根本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只是后來聽說慕家大小姐中了致命毒藥，神秘青衣少年也突然消失，由此我猜測，會不會是青衣少年帶走了慕家大小姐，又或許慕家大小姐毒發……”
太子趙玨緊繃的臉稍微有了笑意，徐徐道：“哦，也就是說可能是青衣少年帶走了顧懷清之女，也有可能她半路毒發已經死了。”
白如玉語調極其懇切：“草民不在現場，不敢斷言之。”
“那你可知青衣少年破劍陣之時，所用的左手劍法出自何處？”
白如玉稍一猶豫：“難道是絕跡江湖多年的謝氏左手劍法？”又似乎說服不了他自己，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啊，十幾年前謝家滿門被一場大火燒的一干二凈，應該不會有活口了。”
趙玨也有些難以置信，“除了謝家人會左手劍法，難道就沒有其他門派會用左手使劍？”
白如玉輕輕搖了搖頭：“話自然不能這么說，其他門派自然會有使用左手的劍客，可唯有謝家的左手劍法，才算是劍法境界至高無上的頂峰。”
“這么一說，青衣少年能一人破了聞名天下的云雷劍陣，自然需要一流的劍術。”
“按照常理，一人之力根本無法破云雷劍陣。若有人能夠憑借一己之力破云雷劍陣，想必此人武功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白如玉緩了一口氣，“平心而論，當今武林，唯有一人能做到。”
“誰？”
白如玉一面觀察太子的臉色，一面直了直腰板，壓低聲音：“文冠天下，武冠江湖，文武奇才，百官之首。”
太子趙玨一怔：“商青嵐？”
白如玉眸色幽深反問道：“難不成除了商青嵐，這世間還有誰的劍術會如此精湛？”
“當日烏金相思劍的確出現在歸云山莊，可青衣少年并不是商青嵐。”
“那會是誰呢？”白如玉問道。
太子雙眼微瞇，緊緊盯著白如玉看了又看，眼眸深處有著漠然，隨后才笑了一聲，“起來吧，也別跪著了。”
白如玉行禮道謝，才唯唯諾諾地站了起來。
“孤王還有政務要處理，你就先退下吧。”太子趙玨說道。
“是。”白如玉行禮告退。
走出書房門外，白如玉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不可否認，盡管在太子面前，他盡力偽裝成膽小怕事的樣子，可太子今日所提之事，足夠讓他膽戰心驚。
此刻，他忍不住順著太子的話去推測，青衣少年絕對不是商青嵐，那會是誰？
慕瑾瑜突然出現在千金堂，對于青衣少年只字未提，卻曾多加留意楚家是否有養子。
在洛陽路遇楚云曦，一向不愛管閑事的慕瑾瑜竟會出主意替楚云曦修補好玉器。而楚云宸發出的邀請，她想都沒想便接受了。
以往，白如玉自然不會多想，可此刻，卻不得不讓他多想。
一種不安蒙上心頭，讓他渾身發冷汗。
而同樣不安的還有此刻留在翠湖的楚云宸。
楚云宸看著慕瑾瑜微紅的臉，“冷刀，夙鳳何時到？”
冷刀回道：“夙小主大概還有半柱香的路程。”
“嗯。”
“主子，你確定要替她推宮換血嗎？”冷刀眼眸劃過一抹刺痛。
“問靈人擁有無限潛能，每用一次內力，就相當于燃燒生命。夙鳳上次說過，若不救她，她……”楚云宸身子微顫，似乎用盡全力，“我怎么能看她死去，而什么事情都不做呢。”
冷刀嗓子發澀，“冷刀愿意替她換血，只求主子收回成命。”
“她對于我而言，比生命還要重。替問靈人換血，此生必然斬斷不了聯系，而我又怎么會讓你替她換血呢。”楚云宸說完，俯身躺在慕瑾瑜身側。
指尖輕輕劃過她白皙光滑的臉，動作輕柔，指尖流轉之間，能讓人清楚的感受到楚云宸對慕瑾瑜深深的眷戀。
如畫般的眉宇，眷戀的眼神，認真的表情。
冷刀在想，這就是喜歡了嗎？
喜歡一個人是不是愿意為這個人生，為這個人死……
喜歡一個人以后，是不是都會變，心會變得更軟，眼神會變得更溫柔？
冷刀從未喜歡過任何女子，他不明白愛情的滋味，對于他來說，他并不想喜歡誰，或者愛上誰。
因為在他看來，他的主子高于任何一切，他的主子便是他情感的來源。
“寒劍淬血，古玉鎖毒，風雪歸云路。魂牽生死今安在？問靈人不知。”冰涼如水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楚云宸抬頭間，眼眸已經恢復以往，沒有一絲眷戀，起身望向翠谷入口。
只見遠處走來一位妙齡女子，青絲高盤，杏眼瓊鼻，櫻桃小口，一身素衣，行走山間，如弱柳扶風，顧盼生姿，有嫵媚風韻。
“夙鳳！”楚云宸壓低聲音，薄怒道。
那嫵媚動人的女子，輕輕捋平耳朵旁的青絲，顧盼流轉，盈盈笑意：“你寫的詩，為何看起來只有上闕？”
“夙小主，你……你怎么又偷去主子書房……”冷刀急得滿臉通紅，挺高嗓門嚷了半句。
書房的書畫都是經過冷刀之手，諸如此類的書畫，早就提前藏好，也不知道夙鳳從何得來。
“我這算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