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新鬧得厲害,不一會兒就把那群夫人們吸引了過來。
徐夫人還是一副笑面盈盈的和藹模樣,佯裝瞪了徐子新一心,“好了好了,多大點事兒,還哭鼻子,該笑話你了。你今兒個可戴出來了,又去了哪些地方,整個兒再捋一遍,叫下人們沿途尋尋,不就清楚了?”
謝景衣聽著,悄悄的挪了挪腳步,心中冷笑出聲。
她可算是明白徐家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盤了,真夠惡心人的!
徐子新吸了吸鼻子,腦袋一歪,瞥了站在大樹下繼續釣魚毫無反應的柴祐琛一眼,撅著嘴說道,“今兒個一早我覺得那戒指承裙子好看……”
“綠戒指承托你的海棠紅裙子好看?”徐子新話說了一半,宋光熙就忍不住插嘴道。
周圍的小娘子一個個的都哄笑了起來。
“熙兒!”宋夫人橫了她一眼,宋光熙吐了吐舌頭,站到了宋光瑤身后。
徐子新這下子眼眶是真的紅了,“我一直戴著,先去門口接了謝家的幾位姐姐,大家伙兒開始釣魚之后,我便請景嫻姐姐教我繡花兒去了。除了這個,哪里都沒有去。”
她說著,突然人群中有一個聲音弱弱的說道,“綠萼花戒指?之前我瞧見謝景嫻好像拿著一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花,看錯了!”
徐子新一聽,忙抓住了謝景嫻的手,搖了搖,“景嫻姐姐,你若是拿了我的戒指,還給我吧,我還有旁的戒指,可以把那個送給你。”
翟氏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了,謝景嫻亦是抿著嘴不說話。
“那怕真是看錯了。我阿姐今日穿的是藕荷色襦裙,配的亦是紫金閣的滴水白珍珠。我家中姐妹,雖然眼界不寬,但怎么著也不會突兀的用粉荷搭綠梅的。今兒個陽光太過明亮,姐姐們在屋子里待久了,怕是被晃花了眼。”
謝景衣一開口,周圍的小娘子們又哄笑了起來。
宋光熙從宋光瑤后頭伸出一個小腦袋了,“謝三娘說得沒有錯,像紅配綠這種,非常人所為。哎呀哎呀,咱們別說了,還是先按照徐夫人說的,先幫子新妹妹找找吧!”
宋光熙說著,不等徐子新跳腳,佯裝在四周看了看,才瞧了一眼,就驚呼出聲,“哎呀哎呀,找到了找到了!不就在那里躺在么?你最喜歡的綠萼花戒指,以后都會自帶肉香了,珍貴!”
若不是人多,謝景衣簡直想要抱著宋光熙親上一口,這小娘子,乃是她肚子里蟲兒吧,要不然咋把她想說的話全都說了呢!
徐子新伸長脖子一看,差點兒沒有吐出來。
今兒個她們釣魚,用的都是蚯蚓做餌,反正有小廝動手,她們不過是提提桿而已,倒也不覺得惡心。
現如今一瞧,連魚都不想吃了!
只見一盤蠕動著的蚯蚓中間,躺著一個綠色的玉戒指,它隨著蚯蚓浪一晃一晃的,起起落落,好不歡快!
謝景衣眨了眨眼睛,“找到了就好,我就說之前那位姐姐一定是眼花了。瞧這位置,估摸著是之前子新姐姐扯香包的時候,不小心甩掉了戒指。千金難買心頭好,若是沒有找到,我阿姐那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還好還好,用清水洗洗,再用香包熏熏,應該就沒有味兒了。難怪子新姐姐喜歡,這個戒指確實好看,承托得蚯蚓都變白了三分。”
“子新姐姐若是不喜歡這個了,也沒有關系。我雖然年紀小,但是逢年過節也攢了十個八個旁的戒指,可以把那個送給你。”
徐子新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咬著嘴唇死死的盯著謝景衣同宋光熙,“你你你……你們……”。
徐夫人深深的看了謝景衣一眼,謝景衣毫不客氣的看了回去。
他家的確是不如徐通判府,但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都騎到頭上來作威作福了,還不打回去,日后豈不是任由人污蔑?
翟氏任由謝景衣說完了話,對著徐夫人笑了笑,“找到了就好。多謝夫人盛情款待。府上有事,我們便不久留了。”
謝景衣三姐妹,也對眾人行了禮,跟著翟氏告辭而去,那邊的謝景澤一瞧,一路小跑了過來,疑惑的問道,“阿娘,出了何事了?”
翟氏哼了一聲,“回家再提。”
一行人上了馬車,剛走幾步,就聽到徐子寧的焦急的呼喊聲,“景澤兄,翟伯母……”
翟氏眼皮子都沒有抬,“趕快些,回府!”
謝景嫻眼眶一紅,眼淚嘩啦啦的掉了下來。
“阿娘,怎么回事?可是你們受欺負了?我去找徐子寧興師問罪去!”謝景澤瞧見謝景嫻哭了,頓時著急起來。
翟氏不言語。
“大兄,徐子寧送給阿姐的可是一只綠萼花戒指?”謝景衣出言,打破了馬車里的沉悶。
謝景澤滿臉驚訝,“什么綠萼花戒指?是一只簪子,我同他一道兒去紫金閣買的。阿娘,可是徐家給你們氣受了,我瞧著徐子寧是真心待嫻娘的,這才……”
果然如此!謝景衣可算是理清楚了徐家這一比精分賬了。
徐夫人不想徐子寧娶謝景嫻,可又不想拗著兒子的意思,落得個母子反目成仇的結局。于是便同徐子新一道兒,設了這么個局。她們先是把錦盒里的簪子,偷換成了戒指。
再順著徐子寧的意思,開冰魚會徐夫人請了宋知州夫人做中人,向翟氏提親,這也就是為什么,翟氏回來的時候,是面帶笑意的。
可另一邊,徐子新故意丟了戒指,若不是她未雨綢繆,收了謝景嫻的戒指,乘機扔到了魚餌里頭。那么謝景嫻就要被污蔑德行有虧了。謝景嫻被污,謝家肯定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那么徐夫人既可以不要謝景嫻進門,又可以對徐子寧有個交代。
阿娘按照你的意思提了親,可是謝家人她不同意啊!更何況,一個有偷盜之名的小娘子,能是什么好娘子?
至于謝景嫻身上的污水,徐夫人又豈會放在心上?
翟氏一聽,怒氣更盛,“回家之后,嫻兒你給去給我跪祠堂思過!阿娘怎么同你說的,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阿娘以為你最穩重,卻不想你竟然如此行事!今日在徐家受辱,你可能明白,其中道理?”
她說完,又看向了謝景澤,“你身為長兄,竟然幫著徐子寧私會親妹!糊涂蛋子一道兒跪祠堂!”
“不愿意便不愿意,禍害人家姑娘算是怎么回事?徐家這起子做派,遲早有一日要翻船,日后別讓姓徐的登我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