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下意思的捂住了嘴,莫不是她之前,將心里話給說出來了?叫一旁的柴祐琛聽到了?
至于他說的什么,他能夠聽到她的心聲,這種鬼話,她是一萬個不信的!人家叫元嬰的都沒有玄法呢,你一根柴,還妄圖升仙?
聽見耳旁柴祐琛的笑聲,她又慌忙松開了手,抬起了下巴,好似這般,就能夠找回臉面來一樣。
“你怎么在這兒?”
柴祐琛垂了垂眸,看向了謝景衣,她頭頂上有一個發旋兒,十分的圓,看上去頗為可愛。
“再過兩日便要放榜了,上一科的前三甲來在這附近的茶樓里講學。我坐在樓上,瞧見了青厥。沒有驚動你大兄,自己個下來了。”
“哦!”柴祐琛說著,走到一旁的小攤上,買了幾塊熱騰騰的蒸糕,遞給了謝景衣,“又暖又甜,吃了就不像是走丟的小虎崽了。”
謝景衣被塞了滿懷,快速的提起袋子原地跳了好幾下,“燙死了燙死了,你是傻子么?青厥,看看你爹,傻死了!”
青厥見謝景衣跳腳,也跟著在原地跳了跳,咧開嘴呲呲了幾聲,露出了他一口大牙!
謝景衣無語的拍了一下它的腦袋,“傻子!”
柴祐琛接過了袋子,拿出一塊兒,遞給了謝景衣,“我皮厚,沒覺得燙。我以為謝嬤嬤比我皮還厚……”
謝景衣一聽,果斷的的踹了他一腳,“還以為你吃了蜜,沒有想到喝的還是毒!”
柴祐琛并沒有閃躲,老老實實的挨了謝景衣一腳。
謝景衣踢得腳麻,憂心的看了看柴祐琛的腿,沒好氣的說道,“你怎么不躲?難不成要一瘸一拐的去殿試不成?”
柴祐琛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現在不難過了吧。謝三你,還是活蹦亂跳的時候,最好看!”
謝景衣只覺得自己手心也熱,眼窩子也熱,連心窩子都熱了。
她沒有辦法回答關慧知,自己到底有多心悅柴祐琛。可她知道,能夠與她背靠背的人,只有他一人了。上輩子,她以為自己個孑然一身,現在想來,在她的身邊,一直有一個人,對她真心以待。她什么時候,都不是一個人。
這個人,太會了,太會了。
謝景衣想著,將自己手中的那塊蒸糕,塞進了柴祐琛的嘴里,“有東西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柴祐琛咬了一口,這賣蒸糕的婆子,是在哪里發了大財,一塊蒸糕里,是放了多少糖,甜到人心里去了。
謝景衣紅著耳根子,擔心柴祐琛再胡言亂語,東瞄瞄,西瞄瞄,買了一堆沒有用的玩意兒,這才平復了心情,同柴祐琛一道兒回了家。
至于還在文金巷附近聽人講學的謝景澤,不好意思,兩個人都沒有能想起他。
又是兩日無話。
翟氏天不亮就將全家揪了起來,逼著每個人都沐浴更衣焚香,連尚且嗷嗷待哺的謝景洺都沒有放過。全家人一道兒將漫天神佛拜了個便,沾染了一身香灰,又被塞進了馬車里,一道兒去看榜。
不光是謝家,整個京城的天都好似亮得比往常早一些,炊煙寥寥,一早便開始造飯,卻甚少有人,真正的吃得下去。
即便如此,翟氏也是去得最早的人之一。謝景衣打著呵欠下了馬車,縮了縮脖子。雖然已經是春日,但早晚也還是冷的。
“阿娘啊,這天都還沒有亮呢,你讓我再睡一會兒。你看人家柴祐琛,咋不跟你一樣,早早的便來蹲著。”
翟氏一聽,擰了她一把,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這孩子,心咋這么大。逸天沒有來,你可以幫他先占著位置啊,不然一會兒來了,擠都擠不進去的。哎喲,我這個心啊,砰砰直跳。”
“文曲星保佑,讓你大兄,逸天,還有楊皓都考上吧,那我一定去還愿。”她說著,雙手合十的拜了又拜。
謝景衣想吐槽她胡亂拜神,但又怕翟氏發飆,瞇著眼睛乖乖的去榜下蹲著了。
謝景音瞧得樂呵,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悄默默的往她手中塞了一把蠶豆,“還是我有先見之明吧?這得蹲多久啊,不磕點東西,嘴巴太無聊了。”
謝景衣拿來咬了一顆,差點兒沒有把牙給崩掉了,“說來也是奇事,你日日吃蠶豆,不覺得費牙,不覺得脹氣?好好一個美貌的小娘子,時不時的嘭一聲,嘭一聲……”
謝景音一聽,對著謝景衣就是三拳,“死三囡,渾說什么?姐姐仙人體質,豈會如同凡人一般?”
謝景衣呵呵一笑,你就吹吧!你就吹吧!
謝景音哼了一聲,一把從謝景衣手中搶回了蠶豆,“正好我自己不夠吃,你不想吃就算了。”
謝景衣見她惱了,吐了吐舌頭,掏出了一塊糖,遞給了謝景衣,“好姐姐,饒了我罷。”
謝景音一瞧,頓時樂了,為了避免謝景衣得意,復又板起了臉,“既然你如此誠心誠意,那我便勉為其難的收下了。她說著,毫不猶豫的將糖塊塞到了自己的嘴中。”
一旁的謝景澤瞧著二人,緊張的心情也松弛了下來,“我去那邊買些燒餅回來,阿娘也沒有吃,總不能餓著。”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謝景衣同謝景音將身上所有的吃食全都吃光了,天才終于亮了起來。身后此時已經是烏泱泱的一片,擠滿了人,幾乎動彈不得。
這是謝景衣頭一回看榜,原本她對柴祐琛同謝景澤都是信心滿滿的,可看著身后那成堆的學子,竟然莫名的有一種底氣不足的感覺來了。
一年春闈,得有多少人等著鯉魚躍龍門啊!你說你天生聰明,可能夠來考進士的,誰不是萬里挑一?你說你勤奮,可誰又不是寒窗苦讀十來載?
不到最后一刻,白紙黑字看到自己個的名字,那一切都是虛的。
謝景音踮了踮腳尖兒,對著人群中揮了揮手,“三囡,我看到大姐姐同大姐夫了,他們也來看榜了,不過隔得老遠的,怕是擠不過來了。”
謝景衣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竟然還在那個方向,發現了永平侯府三房的人。大房的謝茍,那是百分百沒戲的,可三房的謝芒,卻并非無可能。
她想著,又環顧了一下四周,這一瞧,頓時樂了,之前烏漆嘛黑的,她光顧著吃也沒有仔細瞧,不想這旁邊蹲著老熟人徐子新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