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盛竹無語,古人怎么都喜歡來這套,犯了錯要你跪,身份高要你跪,見個官要你跪,看不順眼都要你跪,怎么的,跪一跪你是能長肉還是能長壽啊?
也怨不得小燕子要自制“跪的容易”了。
她笑了笑,道:“祖母,我腿疼,您說什么我都聽著,跪就免了吧。”
嚴婆子坐了起來,樹皮一樣的手顫巍巍地指著盛竹:“好...好你個盛氏,進門第二天就給我這老婆子下毒,誰給你的膽子?!”
“下毒?”盛竹眨了眨眼,辯解道,“祖母,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您說我下毒,可有證據?”
“當然有!”一旁的沈芙蓉立刻插嘴道,“祖母跟我娘今日就只吃了你做的蔥油餅,回來沒多久就開始腹瀉,不是你還有誰?”
盛竹看向她,似笑非笑,“哦,原來這樣就可以推算出來了。那芙蓉妹妹,我倒要問問看,明明都吃過我做的蔥油餅,為什么祖母和大伯母都腹瀉不止,唯獨你半點事沒有,莫非真正下毒的人...是你?”
沈芙蓉跳了起來,“你胡說啥呢,那是我親祖母跟親娘,我怎么可能下毒。”
說著撲到床邊急切地解釋道:“祖母,您別聽她的,真不是我做的!”
嚴婆子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
不成器的東西,三言兩語就被人帶溝里去了,一點不像她爹,倒將她娘像了個十成十,都是沒腦子的蠢貨。
她推開孫女,瞇眼看向盛竹,陰著老臉道:“這么說來,是我冤枉你了?”
盛竹道:“倒也不算冤枉,那餅畢竟是我親手做的。說來也奇怪,都是一樣的餅,芙蓉妹妹吃了沒事,您跟大伯母吃了就鬧肚子,我想來想去,大概只有一個解釋了,那就是——我的手藝跟您和大伯母的胃口不合。”
嚴婆子冷笑:“聽說過八字不合,沒聽過胃口不合的,倒是稀奇。行啊,我老婆子偏就不信邪,盛氏,你現在就去煮碗面過來,我倒要瞧瞧,到底合不合。”
小蹄子想在她跟前耍把戲,嫩了點!
盛竹面有難色:“還是算了吧,祖母這好不容易緩過來,萬一又給吃壞了,我可怎么跟大伯父交代...”
“用不著交代,吃壞了不怪你。”嚴婆子揮揮手,朝沈芙蓉使了個眼色,“去,跟在你堂嫂邊上好好學學,仔細看清楚了。”
這是讓沈芙蓉去監視盛竹,免得她從中放了什么不該放的東西。
沈芙蓉雖然不怎么聰明,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連忙點頭,“知道了祖母,我保證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得意地沖盛竹抬了抬下巴,等著看這個丑八怪的好戲。
盛竹只好無奈地答應下來,“那...就聽祖母的吧。”
她老老實實跟著沈芙蓉走了出去,半刻鐘后,沈芙蓉端了一碗色澤鮮亮的青菜雞蛋面進來了。
嚴婆子盯著那碗面看了良久,問沈芙蓉:“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沈芙蓉非常肯定,“堂嫂先是放了兩勺豬油,然后丟入青菜翻炒,接著加水,燒開后放面條,打雞蛋,再之后就是放鹽放醋,其它什么都沒放。”
她看得很仔細,絕對沒有錯。
嚴婆子的心臟狠狠抽了一下......一碗面兩勺油,這敗家娘們!
拿起筷子夾了一片菜葉放進嘴里,細細嘗了嘗,清脆爽口,不老不硬,正正好。又吃了一口面條,不咸不淡,很勁道,比金寶媳婦蘇氏的手藝強多了。
嚴婆子拉了一上午,腸胃空空,正餓著呢,很快就把這碗面吃得精光,她放下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嗯,手藝著實不錯。
要說盛竹在食物里下毒,她其實是不怎么相信的,那小蹄子是丑,又不是瘋,剛進門就毒死兩個長輩,除非不想活了。
至于之前腹瀉不止,想來只是湊巧罷了。
嚴婆子將盛竹叫了進來,臉色和緩了些,“大郎媳婦,面我已經吃完了,很合我的胃口。這樣吧,二房沒田沒地,你閑著也是閑著,以后每日早午晚過來這邊做飯,就當是給祖母換換口味,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能孝敬祖母是惠竹的福氣。”盛竹笑瞇瞇地道,“就是我這心里呀,有些過意不去。您不知道,我天生餓得快,一天要吃四頓,一頓要吃三碗,要不然就會頭暈眼花,什么都干不了。不然您瞧我這身板,能這么胖么?”
啥意思,敢情讓她做飯還得供她吃?而且這飯量也太嚇人了吧,比兩個成年男人吃得還多!
嚴婆子眼角抽搐了一下,隨手端起邊上的茶水壓了壓驚。
也不知道是水太涼,還是她心里不舒服,竟有些作嘔。
“芙蓉,這水怎么是冷的?”
她皺眉不悅地問。
沈芙蓉忙接過茶杯,訕訕地解釋道:“今兒不是祖母跟我娘身子都不爽利么,我忙前忙后的,還沒來得及燒水......我這就去燒!”
轉身剛邁出一步,就聽身后傳來了劇烈的嘔吐聲,緊接著,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味道在房間里蔓延開來。
她倏然回頭,目瞪口呆地看見嚴婆子趴在床邊大口大口地嘔吐,剛吃進去的面條都從原路返了回來。
啪!手中的茶杯滾落在地。
“祖母!”沈芙蓉嚇破了膽,忍不住哀嚎一聲。
外面的沈大伯、沈金寶和沈硯聽見這凄厲的喊叫,全都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嚴婆子歸天了,一個個慌亂過地沖了進來。
等看清屋里的情景,幾個人都傻眼了。
沈大伯最先反應過來,急忙跑到床邊攙起嚴婆子,“娘!娘您要不要緊?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下瀉剛好了,又改上吐了呢?
嚴婆子吐得天昏地暗,跟去了半條命似的,哪里還有力氣回答他,眼睛在屋里緩緩掃了一圈,最后,定在了盛竹身上。
那目光充滿了懷疑,不解,還有憤怒。
沈芙蓉立馬叫道:“是大堂嫂!祖母吃了她煮的一碗面就變成這樣了,是她害的祖母!”
所有人都齊刷刷看向門邊的盛竹。
盛竹抬起頭,眼眶微紅,聲音哽咽地沖嚴婆子道:“祖母,我早就說了我的手藝跟您的胃口不合,您非是不聽,還說出了事定不怪我。您看,果真出事了吧,如今芙蓉妹妹指責我,大伯父也定饒不了我,您...您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