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種田:娘子,超兇的

第65章 無辜的小可愛

馬車停在了沈家小院門口,沈溪立馬跑出來,滿臉期待地望著盛竹:“大嫂!”

這孩子,怕是在家里盼了一下午吧……盛竹將懷里裝著筆墨紙硯的藍包遞給她,刮著她的小鼻子逗趣道:“這么急啊,看來我們家要出一位女秀才咯。”

沈溪羞紅了臉,“才不是呢。”

說完,拿著包像只蝴蝶一樣飛回了屋。

沈籬剛把馬安頓好,見狀走過來,疑惑地問:“娘子,你給小妹買了什么好吃的,高興成這樣?”

盛竹眼神微閃。

按理說沈籬才是沈溪正宗的監護人,她沒跟沈籬商量過就自作主張,沈籬會不會不同意,甚至生氣呢?

不過這事兒瞞也瞞不住,遲早得告訴他。

她清了清嗓子,道:“不是好吃的,是文房四寶,我打算讓小妹去村里的學堂讀書。”

讀書?沈籬大感意外,下意識皺了皺眉,“為何?”

盛竹反問他:“為何不可?”

她笑笑,笑里帶著些許嘲諷,“莫非你也跟那些老古板一樣,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

見她口氣不悅,沈籬忍不住苦笑:“你呀,什么都好,就一點不好——總是不夠信我。我哪里是反對小妹讀書識字,若不是她從小體弱,不能太耗費心神,我早已經給她開蒙了。”

當初,父親沈京生雖是農家子,卻頗有才氣,除了大姐沈桃從小被祖母抱去教養外,他們兄弟三個都是父親親自給開的蒙。父親待人溫和寬厚,教導他們的時候卻極其嚴格,不完成當天的功課是不許吃飯的,為此,三弟不知道餓了多少頓。

只有小妹,因為是遺腹子,連父親的面都沒見過,又身子骨差,他只求她平安就好,哪里還敢奢求她讀書識字......

原來是這樣,盛竹有些不好意思。

她確實對沈籬還缺乏足夠的信任,總是想著他是古代人,就覺得他的思想一定很古代,習慣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知道你擔心,可你剛才也瞧見了,小妹拿著那些東西的時候有多高興。如果她的生命注定短暫,為什么不能讓她遂了心愿,了無遺憾地離開;如果她的生命注定長久,那么提早做打算,又有什么問題?”

這樣的話,沈籬還是頭一回聽說。

他覺得是謬論,可張了張口,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反駁。

很奇怪,明明他媳婦大字不識一個,為什么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還都挺有道理?

沉思片刻后,他退了一步:“這樣,先試幾天看看,要是小妹身體吃得消,那就繼續;要是吃不消,那...”

盛竹立刻接下話,“要是吃不消,不用你說,我第一個把她揪回來放家里關著,行不行?”

“行。”沈籬笑了,將她的小胖手包進掌心,低頭看著她,眼神溫柔,“謝謝你,娘子。”

能為小姑子做到如此地步的嫂子,這世上能有幾個?費錢費心思不說,還吃力還不討好。可明知道結果,她還是做了,這樣一個至情至性的女子,他有什么理由不愛?

次日,盛竹把速效穩心丸放進了茶水里,哄著沈溪吃了,然后給她穿上了之前買的新衣裳,扎了個漂亮的雙丫髻,背上斜肩包,提著小竹籃,帶著大黃狗,雄赳赳氣昂昂朝著村里的學堂進發了。

學堂在村西頭,白墻黑瓦,距離最近的人家也有百來米,看起來有點兒冷清,好在門口種了幾棵大白楊,還有屋里傳來的朗朗讀書聲,沖淡了這種孤寂。

盛竹站在窗外瞄了瞄。

正堂上掛著一幅老孔的畫像,底下坐著三十多個學生,學生年齡參差不齊,有十來歲的少年,也有三四歲的毛娃,大部分是五六歲到八九歲的孩童。

“三叔!”她走到門口,喊了聲。

學生們立刻齊刷刷扭過頭來,待看到盛竹身后的小丫頭,便都忍不住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肅靜!”沈夫子手里的戒尺在桌上用力一敲,喝道:“讀書講究心無旁騖,專心致志,像爾等這般心猿意馬,如何能成大器?將《三字經》誦讀十遍,半個時辰后若是背不下來,一律打板子!”

娃娃們嚇得齊齊縮脖子。

讀書聲頓起,或大或小,或喊或吟,如鬼哭狼嚎。

盛竹忍不住黑線。

古代老師果真兇殘,動不動就體罰學生,而且體罰得光明正大,還不擔心被家長投訴。

她不動聲色打量了一番沈夫子——四十出頭的年紀,中等個子,偏瘦,依稀還能看得出年輕時候的清俊,就是神情很嚴肅,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

沈夫子領著她們走到白楊樹下,看了眼盛竹,問道:“你就是大郎媳婦?”

盛竹沖他施了一禮,道:“是,三叔。”

沈夫子又看了眼沈溪,眉頭皺了起來,“溪丫頭身子如何?”

盛竹道:“好多了。”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是不能挨打,一打就哭,一哭就暈。”

沈夫子:“……”這么金貴還來讀什么書,不如躲家里繡花好了。

他冷著臉:“有言道:嚴師出高徒,板子出狀元,我沈桐素來一視同仁,可不會因為溪丫頭是女娃就手下留情。你可想好了,若是受不了苦,還是趁早回去吧。”

盛竹在心里翻了無數個白眼,面上卻不顯,只笑瞇瞇道:“夫子之所以責罰學生,乃是為了讓他們記住疼痛,日后好求上進。既如此,事情其實很好辦,溪兒雖然不能挨打,但她最愛這只黃毛狗,要是她讀書不用心,夫子盡可以打這狗的板子,保管比打她自己還讓她疼,豈不是兩全其美么?”

夫子:“……”

他頭發絲兒都差點豎了起來,“成何體統!我堂堂先生,拿著板子追著一只犬打,被人瞧見,我還有何面目見人?”

呃...盛竹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好像是有點辣眼睛。

但打板子是能的,打她家娃的板子是萬萬不能的。于是繼續裝傻,“嗨,沒事兒,該打還得打,不打不成才嘛。您放心,這狗子可皮實了,打不壞!”

狗子:“......”

它雖然真的很皮實,但您身為主人,這樣禍禍無辜的小可愛,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沈溪摸了摸它的腦袋,低聲安慰道:“別怕白眉,我會好好讀書,不會讓你挨板子的。”

還是小主人好,哼哼...白眉受傷的心瞬間被治愈。

那邊盛竹已經不容分說將二兩銀子的束脩,和手里的小竹籃一并塞給了沈夫子,笑道:“這是我跟溪兒做的幾塊綠豆糕,解暑下火的,是給夫子您的開蒙禮,還望您別嫌棄。”

沈夫子素來不收禮,張口就想拒絕,耳邊卻突然響起昨兒晚上他老爹的話,說是盛氏做的糕點特別好吃,好吃的不得了,可惜他那會兒不在家,沒口福,云云。

哼,且收下,他倒要看看,到底這手藝是有多好,能把他那個剛正挺直的老爹都給買通了,害得他不得不收下一個女學生。

“既是你們的一番心意,那我就不客氣了。”沈夫子依然沒有好臉色,提著糕點轉身往學堂里走,“溪丫頭跟我進來。”

沈溪抬頭看了眼自家大嫂,有些怯場。

盛竹蹲下身,鼓勵道:“去吧,沒事的。白眉會留在這兒陪你,要是有人欺負你了,回家跟大嫂說,大嫂保管讓他屁股開花,好不好?”

沈溪噗嗤笑了,點頭,“嗯!”

等看見她進了學堂,被沈夫子安排坐在了最后一排,桌上放了書,盛竹才不得不在沈夫子嫌棄的目光中尷尬地離開。

臨走時叮囑白眉:“在這兒看著,要是誰家孩子不長眼欺負你小主人,撲上去,嚇唬他!要是夫子打你小主人的板子,撲上去,伸出爪!懂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