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闕暗流(一)_wbshuku
暗流(一)
暗流(一)
“咳——咳咳——”建康太極殿中,傳了劇烈的咳嗽聲。
高后聽到這咳嗽聲,快步走入太極殿,“陛下。”
“阿予,你怎么來了”鄭啟問,但手中朱筆依然不停。
“育郎,我聽說你這幾天一直睡得很晚,國事要緊,但你也要多保重身體。”高皇后柔聲說道。
鄭啟并沒有馬上回答高后的話,而是提起朱筆在一奏折上狠狠的寫下了四個字“狗屁不通”,才放下朱筆,對高后道:“這幾天事務繁忙,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們行宮休養一段時間吧”
“好。”高后微笑頷首,又勸鄭啟道:“陛下,氣急傷身,疾醫說你要多修身養性。”
說起這個,鄭啟冷哼一聲,將奏折丟到書案前的臺階上,“這些人出了事,跑的一個比一個快,這會開始論功行賞了,全天下除了他們,就沒人有功勞了!”
高后讓牛靜守撿起奏折,翻看一看,臉色微微一變,這封奏折彈劾的是高嚴,說他拒絕讓流民入城,放任敵軍殘殺宋國百姓,愧為大宋官員,要求皇帝嚴加懲罰。一看是事關自己兄弟的,高皇后將奏折放回書案,接過宮女手中的銀耳湯,“陛下,先喝點湯潤潤嗓子。”絕口不提奏折的內容。
鄭啟對皇后打趣道:“你就不怕我辦你兄弟”
“雨露雷霆皆是君恩,仲翼這次是做的太過了,陛下給他懲罰也是應該的。”高后道。
“若仲翼真收了這些流民,涿縣早跟昌平一樣破城了!”鄭啟冷哼,他可不是宮里養大的皇帝。當年鄭啟跟著鄭裕打仗,看慣了前方將士們打得熱火朝天,那些對軍事壓根不懂的文官在皇帝面前指手畫腳給武官添亂,是故他上位后很是整頓了一番,已經很少有文官敢如此了。但這次高氏父子戰功實在太出眾了,難怪有人按捺不住。
高皇后道:“這些也是仲翼該做的。”她嘆了一口氣,“只是委屈了皎皎。”
“皎皎怎么了”鄭啟問,他對陸希不若對陸言那么寵愛,可陸希是元澈最心愛的女兒,鄭啟對她還是比較關心的。
“皎皎在最后仲翼開城門迎戰的時候,在井里生了孩子。”高后將回報的情形說了一遍,說道后面她眼眶都紅了,“不說皎皎從小嬌生慣養了,就是尋常人家的孕婦,哪有在井里生產的”高后想想就心疼,那可是他們高家的媳婦、長孫啊!
鄭啟聽說陸希一聲不吭的生下了孩子,也有些動容,“這孩子倒是硬氣。”這脾氣還真像足了元澈。
高后道:“仲翼有了孩子,我也放心了。”
提起高嚴,鄭啟就想起高囧和阿琰,“元亮和阿琰——”鄭啟嘆了一口氣,他對親自挑選的兩個女婿——高囧和崔振還是比較滿意的,私心而言,他更喜歡樂平多一些,可偏偏陽平跟崔振一個接一個的生孩子,高囧和樂平卻迄今毫無音訊,
“陛下,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也不用太擔心了,你想當年陸老大人和袁夫人,也是成親多年后才有清微觀主和陸太傅的”高皇后寬慰鄭啟道。樂平是鄭啟的女兒,他可以罵樂平,但容不得旁人說女兒一句不好。再說鄭啟還默許了元亮納妾,她就更不好多說什么了。
“希望如此。”鄭啟搖頭,他又想了一件事,“對了,廣陵王妃身體好些了嗎”自年廣陵王妃生下廣陵王的次子后,就一直大病在床。
“一直沒起色,派的疾醫都說這是虛癥,只能好好養著。”高皇后猶豫了下,“陛下——”
“什么”鄭啟難得見妻子有這種欲言又止的表情。
“元貴妃說廣陵王妃現在沒精力照顧廣陵王,想要給廣陵王選一位孺人,是她娘家的侄女,我沒答應。”高皇后說。
按宋制太子妾有良娣、良媛、承徽、昭訓、奉儀五等,其他皇子妾只有孺人和媵兩等,其中孺人兩位,媵十二位。鄭柦成親也就三年左右,在崔王妃已有嫡子的情況下,高皇后并沒有給鄭柦多立侍妾,先不說鄭柦會不會要,就算他收下了,她也會多個有意讓皇子沉溺美色的名聲。
“不用答應。”鄭啟沉下臉道:“她若是閑得無聊,你就讓她多抄幾本經書。”
高皇后微笑著點頭,崔王妃這會身體已經很不好了,她要是在這時候立個孺人,萬一崔王妃氣急攻心,就這么了怎么辦高皇后可不會做這種兩面不討好的事,更別說鄭柦都已經有嫡子了,而她的弟弟現在連個孩子的影子都不見。
“陛下,太子殿下求見。”牛靜守進來說道。
高后一聽說太子了,便起身回避,臨行前又提醒了鄭啟一聲,“陛下,今日是小六的生辰。”
“知道了。”鄭啟道,皇后前幾日就提醒過他一次了,等高后退下后,“讓他進來。”鄭啟吩咐牛靜守道。
“父皇。”鄭柢站在階下給鄭啟行禮。
對這個長子鄭啟一向是寄予厚望的,從小就請了名師細心教導,衣食住行無一不關心,就是連他身邊伺候的下人,都是讓人精挑細選,揀品行好的才能近身的。可以說鄭柢是除了陸言外,鄭啟耗費心力最多的孩子,可能就是鄭啟對長子太過重視、鄭啟本身性格又太強勢的緣故,導致了鄭柢的個性略嫌懦弱,這讓鄭啟一直很不喜歡,也訓斥過兒子,可他越是嚴厲,鄭柢就越害怕他,兩人就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
鄭柢是來回報這些天各地蝗災的受災情況的,同時還有各地的賑災情況,鄭柢性格溫懦,可畢竟是鄭啟和朝中能臣精心培養出來的太子,理事能力極強,行事也很有條理,讓地方滅蝗、賑災一樣不亂。這次蝗災很多地方從夏季爆發到了秋季,大宋受災還不算嚴重,最嚴重的是魏國和羯族,據探子回報,羯族現在有些部落,已經開始殺老弱病殘節省糧食了。
鄭啟聽著太子的回報,心里暗暗滿意,神情也漸漸的緩和了下來,鄭柢和父皇相處這么多年,對鄭啟的情緒最能把握,感覺得出父皇這幾天現在情緒很不錯,他大著膽子對鄭啟道:“父皇,今天是六妹的生辰,阿母讓人備了一桌家宴,父皇若是有空,不若喝上幾杯薄酒”他生怕鄭啟誤會,說完后還急急解釋道:“阿母沒有大擺筵席,不過只是家宴而已。”
“走吧。”皇后也提醒過自己,鄭啟當然記得今天是自己六皇女的生辰,時下并不流行給孩子過生辰,但是宮中那惺子、公主的生辰,往往都是妃子們邀寵的借口,一般而言鄭啟絕少會在這方面給妃子沒臉。
“唯唯。”鄭柢見鄭啟愿意,立刻笑開了臉。
鄭啟見兒子小心翼翼的模樣,暗暗皺眉,但也沒說什么。
宮室中元貴妃今天穿了一身素雅的豆綠襦裙,臉上只施了薄薄的一層脂粉,看上清麗無匹,在場諸位女眷,縱然太子妃、元良媛等人,年紀要比元貴妃小上許多,在元貴妃奪目的艷色下,也黯然失色。謝秋華心里暗嘆,不愧是后宮第一寵妃。
元貴妃一見鄭啟出現,連忙歡喜的迎了上,“陛下。”
對著寵妾、女兒和一眾兒媳婦,鄭啟神情放松,示意眾人起身后,還親自抱了抱太子的嫡長子大郎,看到胖小子咿咿呀呀的對自己傻笑,鄭啟心情大好,還掂了掂道:“這小子又胖了些。”
“可不是,臣妾今天抱著都覺得壓手呢。”元貴妃對自己孫子還是很喜歡的,“陛下,臣妾還要告訴你兩個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鄭啟問。
“太子妃又有身孕了,元良媛也有身孕了。”元貴妃喜笑顏開的說道。
“哦很好!”鄭啟聽到太子再次有后,也很開心,大手一揮,賜下了無數賞賜。
謝秋華和元良媛忙起身道謝。
元貴妃見鄭啟心情這么好,忙趁機道:“陛下,阿柦雖然在廣陵,也可惦記著他妹妹,還派人送了他親自給小六繪了一副畫。”
“他也算有心了。”鄭啟道。
“阿柦是最有心的孩子。”元貴妃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道,“自己生病了都不告訴我。”
“阿柦生病了”鄭啟挑眉,他怎么不知道。
“是阿柦派人送禮物的侍女說的。”元貴妃說,“自從阿崔生病后,阿柦身邊就一直沒人照顧,王府也亂的不成樣子,阿柦書又用功,一不小心,就生病了。”
鄭啟道:“他府邸的那些下人難道是擺設不成”要是崔王妃生病就讓鄭柦生病,那鄭柦在結婚之前那些年是怎么熬過來的
“下人照顧那會那么精心”元貴妃嘟噥著說:“不然阿柦也不會生病了。”
鄭啟問:“那你待如何”
元貴妃一聽皇帝這么問:“我侄女六娘性情溫厚,又善解人意、心細如發,不如讓她照顧阿柦”
“既是如此,就讓皇后封了媵人,明日就派廣陵吧。”鄭啟說。
“媵人”元貴妃目瞪口呆,她可不是想讓自己侄女當媵人的,“可——”元貴妃還想說什么,可見鄭啟神色未變,但唇角微抿,她即刻噤聲了,身為后宮第一寵妃,元貴妃腦子不大聰明,可對皇帝陛下的情緒把握還是十分到位的,這會皇帝明顯不開心了。
之后的筵席,妾美女慧、子孝媳賢,大家其樂融融的,讓鄭啟郁結了很多天的心情也好上了很多。元貴妃使出了渾身解數,想把鄭啟留下,但鄭啟不僅沒有留宿,甚至在離宴后,還了皇后宮中,氣得元貴妃硬生生的掐斷了她一根長指甲,“那個地方有什么——”
“阿母!”太子和樂平同時出聲,打斷了元貴妃的口無遮攔。
元貴妃悻悻的瞪了兒子女兒一眼,倒也沒有繼續說下了。
鄭柢松了一口氣,轉而望向樂平的時候,他皺了皺眉頭,“阿琰,你最近和元亮如何”
“有什么如何就這樣,一天天的過日子。”樂平懶懶的說道。
鄭柢看著妹妹倦怠的模樣,心里一陣煩躁,“阿琰,元亮年少有為,品貌也不差,你到底有哪里不滿意”她現在這樣下,他們那是和高家結親分明是在結仇!虧她還從小和陽平一起長大,連陽平半成本事都沒有!鄭柢暗暗深吸一口氣,放柔了語氣,“阿琰,你就算自己不想生,也好歹讓侍妾生一個,到時候母留子也行……”
“我要孩子做什么”樂平冷笑道:“難道我陪給了高家還不夠,還要幫他們養賤種不成”
“你——”鄭柢被妹妹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阿柢,你阿妹和夫君相處的好好的,你干嘛老想往他們中間塞人”元貴妃不樂意了,作為婆婆她很樂意看到自己兒子子嗣旺盛,兒子身邊侍妾再多她都樂意,可一旦她作為岳母,她就只會考慮女兒的感受,至于女婿斷子絕孫,與她何干“再說他們高家,從阿姊到弟弟,都沒生兒子,這會剛出來的那個,也是花了大心思折騰出來的,你干嘛老怪阿琰說不定是他高元亮自己有問題!”
“阿母!”鄭柢對元貴妃的口無遮攔非常頭疼,就算是這件事是真的,也不是她能這么張揚說出來的!
“好了,我知道了!”元貴妃不用兒子開口,也知道他接下會說什么,這些年她聽得頭都疼了,她連忙轉移話題,“阿柢,阿謝和二娘都有了身孕,阿崔又剛小產,不如我再給你添幾個人服侍”阿謝是謝秋華,二娘是元貴妃的侄女元二娘,阿崔則是崔孟姬,從一開始崔孟姬就仿佛一個背景一樣,靜靜的在席上落座,這會聽到元貴妃提及她,她才動了動。
鄭柢搖頭道:“不用了,人多也煩心。”
“怎么你們兄弟就一個德行呢!”元貴妃很郁悶。
“阿母,我們先回了。”鄭柢說道。
“好吧。”元貴妃也不多留兒子女兒。
鄭柢等回了東宮后,無視元良媛殷切的目光,執起崔孟姬的手柔聲道:“你身體不好,早點休息吧。”
崔孟姬在元良媛嫉恨的目光下,僵直著身體,跟在太子身后。
謝秋華則早就回了宮室休息,今天一天,最忙的是她。
高皇后第二日在接到元六娘以媵人身份廣陵的時候,輕笑了一聲,漫不經心的順手批了,又問盧女史,“要送涿縣的禮物都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這次會讓人快馬加鞭的送。”盧女史說。
高皇后嘆息道:“這次真是苦了皎皎了。”皎皎是高皇后從小看著長大的,玉娃娃似地一個人,任誰都舍不得她受苦,卻不想生產的時候,吃了這么大的苦。高后在得知陸希生了高家的長孫后,比誰都開心,一聽說陸希生產的時候傷了身體,讓人開了內庫,揀了做月子可以吃的補品,讓人快馬加鞭的往涿縣送,同時的還有無數給高崧崧的禮物,其中甚至還有她親自給他做的小衣服、小鞋子。陸言知道阿姊生了一個男娃后,軟硬兼磨的纏了鄭啟三天,終于從鄭啟手中磨來了一把先秦削鐵如泥的匕首,跟皇后的賞賜一次送。
“安邑縣主是個有福的人,這次磨難后,后面還有大福氣呢。”盧女史安慰高皇后道。
“嗯,皎皎都開了一個好頭,希望我們高家以后能子嗣旺盛。”高皇后嘆氣道,她一直無孕,元亮和樂平也一直沒孩子,甚至連仲翼和皎皎成親之初也沒傳出喜訊,很多人都認為是他們高家的人生不出孩子!高皇后這些年已經習慣了,也不覺得什么,可她無法容忍自己兩個弟弟有這種閑言碎語!還有比說一個男人生不出孩子更惡毒的流言嗎高皇后神情自若的吩咐著宮侍們行事,可唇邊的笑意絲毫不達眼底。
“會的,一定會的。”盧女史想了想,遲疑的提議:“皇后,不若讓那些疾醫再給大少君的侍妾診診脈,安邑縣主不是說了,服用紅花可以暖宮嗎我們可以讓那些侍妾試試看”
因樂平是公主,要是樂平不愿意,誰也不敢提出讓疾醫給公主診脈,而高皇后更不可能讓疾醫給自己阿弟診脈,所以盧女史就提議讓疾醫調養高元亮的那些侍妾。
“不用。”高皇后擺手,“元亮的長子,怎么可以由那些賤妾所出”樂平給高囧的那些侍妾,其實也都是良家子,是元昭從幾個依附于元家的小官員家中精心挑選出來的女兒,但因是給駙馬當妾,所以都是庶女而不是嫡女。高皇后如何看得上這些庶女對于元亮長子之母,她心里有了人選,但此事還需要慢慢打算。
隨著廄氣氛的暗流奔涌,高氏父子節節勝利的消息,連續不斷的傳回廄,高威父子三人一路奮勇殺敵,接連俘獲羯族五個大部落,高元亮更是一口氣攻下了武城,同時又和高威、高嚴三人配合,一舉攻破了平城,如今正整頓兵馬,往白道進軍。
這樣的消息,讓鄭啟大喜過望,正好又有陸希產子的喜訊,故同時和皇后賞賜一起送過的,還有高崧崧小朋友的加封!他被鄭啟封為武騎尉。這是一個虛職,也沒朝廷給的俸祿,但想著高崧崧目前出生一個月不到,就已經進入大宋人數最少的官僚階層,也足夠他開心的多喝幾次奶了。
等陸希接到這些賞賜的時候,已經快十二月了,以往的賞賜,高后都是以姑姑的身份送來的,這次因是加急送來的,就以皇后的身份直接賜下了,看到那貼著的黃色紙箋,眾人一下子沸騰了,這可是宮里來的賞賜啊!
陸希已經出月子了,但是還在休養中,平時不怎么見外客,宮里賞賜一送到,她翻看著高后送來的幾件衣服,針腳平正,連線頭都縫了進,陸希親了親躺在床上的兒子,“寶貝,看你阿姑多疼你。”
崧崧今天穿了一件紅綢的小衣,小胖手帶著掛有鈴鐺的金環,手一動就叮鈴鈴的響,這會他比出生時胖了許多,小脖子胖的都看不見了,小手小腳也有力多了,陸希讓他趴著,在他上方說話,他都能把頭抬起來了,大眼滴溜溜的找著娘親。這會他腰上搭了一條布巾,身體半側著,藕節般的小手努力往前伸著,還不住的朝陸希眨眼,阿娘快來!快來陪崧崧睡覺覺!
只可惜他的阿娘不為所動,跪在書案前,提筆揮毫,不一會一個憨態可掬的小胖墩就展現在紙上了。這是陸希新多出來的愛好之一,對著兒子寫生,的、穿衣服的、洗澡的……和畫畫一起進行的,還有高崧崧的每天成長日記,等阿兄回來的給他看,跟他一起分享兒子成長的歡樂。
“大娘子,你畫了這么多阿崧的畫,將來準備給大了的阿崧看嗎”穆氏問。
“不。”陸希笑道,“這可是我給未來兒媳婦的禮物,可不是給他的。”
“……”穆氏沒想到陸希連給未來兒媳的禮物都想好了,“大娘子,你想的跟真遠。”
“因為大母說過,有了孩子后,時間就過的很快,一眨眼孩子都會大了。”陸希笑著比著阿崧的身量,“你們看,崧崧比生出來長大不少呢。”
“對。”穆氏滿臉笑意的望著陸希開心的和阿崧玩鬧,郎君不在家,大娘子一個人沉悶了許多,虧得有阿崧陪著。
“大娘子,大娘子!”春暄快步走進花罩內,笑著說:“郎君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想結束這卷的,但貌似時間點斷不開,汗,所以暫時不分卷了
高嚴:老婆,我終于回來了,想死你了!
高崧崧:嚶嚶嚶嚶!虐嬰犯,回來了!虐嬰犯走開!不許搶我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