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閨

第一百五章 普濟寺(廣寒宮主百元捧場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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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妮子說要讓各房該交的銀子都得交到公中,她既說了,那就必定逃不過,一想到這個,柳三太太心頭又堵的透不過氣,焦慮、驚憂、惱怒、不安,說不出到底什么味兒,她們三房也就這幾年日子好過些,三爺一年二三千兩銀子進項,這幾年下來也攢了小一萬銀子了,要是那妮子真狠手非逼著交到公中如今四房有了承繼子,這承繼子是她要過繼的,也是她挑中的人,她自然要替四房打算,長房沒進益,二房更不用提了,一窩子敗家子,這話真說到明面上,這府里除了自己這一房,個個千肯萬肯!

三老爺樓店務這差使是他費盡心機,自己拿嫁妝銀子出來打點得來的,這幾年,三老爺陪了多少小心,花了多少心思,這府里哪有半分助力?不拖后腿就不錯了,自己一家子這么嘔心瀝血辛苦掙來的銀子,憑什么要分給那些一分力沒出的?柳三太太想的心簡直要滴出血來,不行!不能讓他們分了自己的銀子,這個家,該分了!

柳三太太下意識的轉身打量著這個住了十幾年的院落,分了家,他們一家就得搬出去搬就搬!柳三太太狠狠的收回目光,搬出去還好了呢,她早就想置個莊子,再買間鋪子做點小生意,搬出去就能放開手腳,只有好處!這個府里敗落成這樣,半分助力沒有,有什么好戀著不舍的?!

柳三太太打定了主意,手里的團扇重又搖的不急不緩,仔細想了想,讓人拿了幾匣子外頭買的細點心,想了想,又拿了幾枝新鮮樣的絹花,沿著抄手游廊出了院門,不緊不慢的往二房過去。

許二太太接了柳三太太進去,沒等坐穩,許二太太興奮的眉飛色舞道:“你看看,這回她不蹦噠了吧,人家四房有過繼子了!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活該!你瞧著吧,往后就熱鬧嘍。”柳三太太從眼角鄙夷的瞄了眼許二太太,忙掩飾的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嘆了口氣,看著許二太太憂慮道:“我正愁著這事,這才過來尋二嫂說說話兒。”

“愁?你愁個什么勁?”許二太太正痛快著楊夫人的不痛快,聽了柳三太太的話不以為然道。

“怎么能不愁?我又沒你這樣的好福氣,兩個女兒的親事都說定了,嫁妝又備的這樣好!”柳三太太一臉的羨慕,許二太太眉梢飛個不停:“可不是,我家棠姐兒就是命好!”

“唉,”柳三太太煩惱的嘆氣不止:“你是不愁了,我這愁的睡不著覺,咱們府上本來就不寬裕,這又添了一房人,這四房過繼子咱們可比不得,你想想,這四房一是有青桐院那妮子撐著,二來,他可是族長嫡親的兒子,那家過的怎么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比咱們府上好過的多了,這肯過繼過來,真那么好心,就為了承繼煙火?騙誰呢,沒有好處,人家肯把那么大個兒子白給咱們府上?”

“那倒也是,”許二太太很是贊同:“沒好處的事誰做啊?!”

“就是啊,你說咱們府上還能有什么好處?那爵位如今大哥穩穩坐著,孝祖又早立了世子,這一條肯定不用想了,除了這個,還能有什么好處?還不是看中了咱們府上那點子家底,你看著吧,我就把話放這兒,這承繼子進門,不過一兩年,這府里指定就得被他搬空了,只怕連這間勇國公府,都得賣出去!”柳三太太愁眉不展:“你是好了,兩個女兒都嫁了,我那還一大家子呢,到時候只怕得要飯去了!”

“棠姐兒嫁了,還有松哥兒呢,這不成,他敢謀算家產,我就跟他沒完!”許二太太急的叫道,柳三太太掃了她一眼嘆氣道:“你能怎么著?鬧到族里?你別忘了,那是族長親生的兒子,你怎么鬧?到衙門打官司?那個,”柳三太太指了指青桐院方向:“連東陽郡王府都跟她交好,你能打贏這官司?”

“那怎么辦?眼睜睜看著他把咱們的東西就拿走?”許二太太呆楞楞的想了半天,總算拐過彎來,敢情這過繼子一來,就把自己的東西全搶走了!

“就一個法子,分家!”柳三太太倒痛快:“這銀錢咱們自己拿到手上,誰也別想拿走,再說,”柳三太太看著許二太太意味深長的笑道:“這分了家,就是咱們自己當家作主,那還不是想怎么著就怎么著,有那鬧騰作耗的,提腳就能賣了,誰也不能說半個不字。”

許二太太聽的兩眼放光,重重拍著手興奮道:“對!早該分了!那些狐媚妖道的東西,我非把她賣了不可!老太爺、老夫人都死了十幾年了,憑什么不分家?!”

三房關于分家早有默契,二房李忠明聽了許二太太的話,想著分家就能立即到手一大筆銀子,只饞的口水流,自然極力贊成,許二太太得了李忠明的支持,再加上剛在李珠蘭的事上占盡了上風,戰斗力全線滿格,她的戰斗力原本就全體現在破壞上,這又是氣勢十足的時候,直鬧的闔家不寧,楊夫人卻死咬牙關絕不吐口,她要是吐了口,等于把整個勇國公府拱手讓人,那還不如一刀殺了她!

李恬看了幾天熱鬧,程掌柜遞了信進來,四皇子秦琨啟程到京東幾個縣查看秋賦去了,李恬在青桐院悶了兩個多月了,這府里又吵成這樣,早就煩悶的難受,得了信兒,猶豫了半天,吩咐備車,往普濟寺看望林雯。

時近秋末,普濟寺顯的很是冷清,寺后連綿的山峰秋意蕭瑟,半山一處向陽的坡地上,松柏濃綠靜寂,林地間金黃的菊花依舊開的絢爛潑辣,從那片坡地開出來,如水般往坡地下漫延。松柏金菊間,掩襯著一個青石壘成,極普通卻極整潔干凈的墳墓,墳墓前,一個五十來歲、身形單薄,微微躬著背的男子背對著墳墓,站的如同那座墳墓般看著遠處的秋色。

秋色蒼茫,男子動了動,慢慢轉過身,圍著墳緩緩轉了一圈,背著手,慢慢往山下走去,一個五十來歲、侍從打扮的男子不知道從哪兒突然冒出來,帶著一身入骨的恭敬神態,跟在男子身后,亦步亦趨的往山下走去。

寺后的亭子里,李恬正和悅娘站著看景說話兒,青枝和銀樺蹲在亭子一角扇著袖泥爐燒水準備沏茶。

“不只咱們,你看,那不還有來賞景的。”李恬遠遠看見那對五十歲左右的主仆,笑著示意悅娘,悅娘瞥了李恬一眼沒答話。遠處那對老年主仆仿佛也看到了李恬一行,緩步往亭子過來。

李恬仔細打量著這對主仆,走在前頭的男子氣度極好,一身打扮卻極普通,面色稍有些蒼白,后面的侍從打扮也一樣普通,面容謙和非常,和前面的男子步調一致,看樣子是侍侯了很多很多年的老仆人。

“象個官兒。”悅娘判斷道,李恬點頭笑道:“我也這么覺得,這個時候到這寺后賞景,看樣子是個不怎么得意有事郁結于心的。”

說話間,那對主仆已經到了亭子前,前面的男子臉上帶著絲溫和的笑意,看著李恬道:“聞到茶香了,沏杯茶給我嘗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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