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的房間里面,聞秀樺和聞秀軒這對堂兄弟滿臉羞愧神色,跟金氏解釋老姨娘打聞雪意的事情。金氏滿臉緊張神色瞧著女兒,當著兩個大侄子的面,又不好當場檢查聞雪意的胳膊。聞雪意瞧著她的神色,安撫說:“娘,我的衣裳穿得厚,我只給老姨娘打了一下胳膊,我的胳膊不疼。別的幾下,全讓大丫和二丫兩人給擋了。”
金氏滿眼贊賞的神色,看一眼候在聞雪意身后兩個身子單薄的丫頭,她轉身對身后婦人,吩咐說:“從柜子里,取兩個我親手做的‘平安福’結,送給兩位少爺玩賞。賞大丫和二丫兩人忠心護主。”聞秀樺和聞秀軒兩人原本是要開口拒絕,后來聽金氏說要送的東西,兩人立時笑逐顏開起來,金氏針線活做的相當的得精美,是聞府眾人皆知的事情。兩人趕緊沖著金氏行禮說:“多謝四嬸的禮物,我們兩人一直很喜歡四叔腰上掛著的平安結。”
婦人很快取來了東西,由著聞雪意遞到聞秀樺和聞秀軒兄弟手里。聞秀樺和聞秀軒兄弟很快的告辭離開,金氏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示意房內多余人退下去。她望著聞雪意問:“雪意,你跟我說說,老姨娘是因為什么事動你?”聞雪意的臉羞赧的紅起來,她望一眼從針線籮里拿出團線,又穩坐在那里分線的聞春意,又望一眼趴著翻看娃娃畫書的聞秀峻,她低聲說:“老姨娘求見祖父,祖父不愿意見她。”
金氏聽這話,她的臉上表情詫異起來,聞老太爺有事,不愿意見一個老姨娘,這不算什么怪事。聽說老姨娘當年得寵時,聞老太爺都極其不喜她煩擾他的正事。金氏抬眼望著聞雪意,見她惴惴不安的立在那里,她開口說:“雪意,你有什么話,不好跟娘說?你弟妹的年紀小,兩人又不出院子門,他們聽不懂我們說的話,也不會在外面亂傳我們說的話。”聞雪意輕搖頭說,臉紅著說:“娘,我不是不想跟你說,而是我覺得老姨娘的心思太過怪異了。
她本來想打我的臉,我閃開后,才打到我的胳膊。我怕她驚擾到祖父和兩位堂哥說話,又念在爹的份上,不想祖父惱怒了他,到時祖父又借機來訓斥爹。我特意低聲提醒他,祖父跟兩位兄長說正事。她便罵我們一句,說我們三人都是妖精,都想著法子,要霸占祖父的心思。要不,大丫和二丫兩人縱使受著她的打,也不敢開口呼救命。后來,她不肯停手,我只有跑進去跟祖父說話。
兩個哥哥送我來的路上,跟我說,祖父聽到外面的吵鬧,我就是不進去,他也會派人出來。”金氏拉著聞雪意進內室,聞春意和聞秀峻抬起頭互相看一眼,聞秀峻一臉機靈的豎起拇指放在嘴巴上面,輕聲說:“雪朵,我們沒有聽見娘和姐姐說的話。”金氏紅著眼睛和聞雪意出來時,兩個小的排排坐在一起,兩人一起分著線。金氏坐下來,悶聲說:“雪意,你跟秀玉說,以后見到老姨娘,你們兩人躲過一些。
她是什么胡話,都敢往后拋的人。”聞雪意有些擔心的嘆氣一聲說:“娘,我瞧祖父是惱了,我們出來時,聽見他在罵老姨娘。”金氏澀澀的一笑,聞朝青的生母,行事從來不著調,心里只有聞老太爺一人,從來不去管親生兩個兒子的生死。她對兩個兒子,唯一做對的事情,就是把他們送到聞老夫人身邊教養,讓他們得已平安長大。她這種性子,年輕時,是護了兩個兒子,年老時,卻是動不動給兒子添麻煩。
金氏的臉微微紅起來,老姨娘面容顯得比她還要年輕,難怪聞老夫人會說她是狐貍精變的。金氏其實也明白,只要聞老夫人愿意開口訓斥老姨娘,她便會安分守己一些日子。可惜聞老夫人大約更加愿意瞧著老姨娘丟臉,只要老姨娘不過分,她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瞧著這笑話。金氏在娘家做庶女時,她同情做妾室的女子。因為她的生母,是在主母的安排下,先做了她父親的通房,后來生下她以后,才在主母的安排下,提升為姨娘。
金氏有時覺得她的嫡母是自作自受,她父親身邊的許多女人,都是嫡母一手安排的人。她嫁進聞府之后,為嫡妻之后,才能體會嫡母的身不由已。象聞朝青的生母,完全是受聞府富貴家世吸引,自愿進聞府為妾室,是極其不安分的妾。金氏有時覺得自已生母,雖然她從來不是合格的妾室,卻是最懂理獨善其身內宅弱女子。她不知道去爭寵愛,也不知道如何為兒女謀劃前程,她只知道一心要聽從舊主子的話。
金氏的姻緣,就是嫡母因為生母太聽話,而她又從來不去多事,一心做著針線活,才會在嫡二姐的拒不接受下,把這樁姻緣轉給了她,而沒有給同樣年紀動了心思的庶姐妹。金氏的生母因此更加感恩舊主子,以至于在金氏出嫁這一年,她再次有了身孕生下一子。金氏記得生母跟她說的悄悄話:“小姐,你去了夫家,遇到夫家不講理,或者說特別難事,可以派人跟你母親求助。一般的事情,用不著來求你母親,人情要用在最難的時候。”
金氏覺得有許多的話,可以跟已經長大的長女交流。可是她轉而一想,長女跟她走的是不同的路,她的那些經驗,說不定只會阻礙到長女前行的路。金氏既欣喜長女的聰慧,又覺得自已幫不了長女,遇事還要她幫著想主意。聞雪意已經在為聞春意身邊丫頭的事謀劃,她剛剛悄語金氏,可以借著老姨娘的事,順帶跟聞老太爺要一個懂事的丫頭過來服侍聞春意。她說,在府里,聞春意身邊有祖父給的精明小丫頭,多少能防范一些事情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