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府的喜事,開了一個好頭,過后便一樁接一樁,喜事連連。春天過了,聞瑞意的親事訂了下來。男方是梧州楊家的嫡二子,家世平平,人才長相瞧著有些太過平平。聞府里,有些人非常的想不通聞大夫人,她千挑百選,為何會給嫡長女相準這樣的一門親事。
梧州距離安城不遠,可是坐著馬車來回,還是需花上一些時辰。男方是一般的耕讀人家,聽說楊家二郎是用心勤讀之人。可是在安城里面,有太多這樣的人,聞大夫人偏偏讓娘家的嫂子,從梧州尋了這樣的一戶人家。上面有長嫂當家理事,聞瑞意嫁過去為嫡二媳婦,那日子能好過嗎?不管府里的風聲如何,婚期訂在秋初。納采、問名、納吉、納征,楊家的人上門來過幾趟,禮節周全讓人無可挑剔。
聞瑞意訂下親事,聞楊兩家就如親戚般開始交往,楊家二郎跟著家人,開始上門送禮行走。聞大夫人和聞瑞意母女見后,都是非常的滿意。聞大夫人是舒展著眉頭,笑對著聞瑞意說:“早年,我聽你舅母提過楊家的一些事,我心里就想著,我女兒要是能嫁入這樣的人家。外面的人,瞧著他們的日子過得拘謹些,可是居家的日子,只要我的女兒懂事,夫妻一定能過得平順舒服。瑞意,母親只能為你謀劃到這一地步,將來的路,還要依靠你自已去行走。”
聞瑞意很是感動的望著聞大夫人,她的母親為他們兄弟姐妹是用盡了心思。楊家沒有王家的繁華,她卻很是喜歡楊家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樸實向上。自親事訂下來后,旁人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都讓她聽了不少的閑言,瞧了不少的不屑眼色。親戚們聚在一塊,提起她訂下的人家。不如聞素意嫁的人家時,那種眼色和語氣分明是猜疑深深。聞瑞意面上平靜,心里卻是暗喜。旁人不知楊家的好。
她有那樣一個行事囂張的庶姐,從小得到的教訓是。喜愛的東西,要藏得深,才能留得住。聞素意回過娘家,她特意來瞧聞瑞意失意的模樣,卻偏偏瞧見一張神采飛揚的臉。聞素意去給聞老夫人請安,提了提聞瑞意的親事,還要說下去時。聞老夫人以一句,她已不想理俗世為由,就把聞素意后面的炫耀話給擋了回去。聞老太爺原本是不贊同自已的嫡長孫女,嫁進這樣平平的人家。
只是聞大夫人誠心誠意跟他說一些話。他終是保持沉默了。聞瑞意的性情,從來不是那種好爭斗的人。只是女子嫁進世家去,哪有可能不去與人爭。再軟和性子的人,經過一些年后,都會被那樣的現實。逼得變成面目全非的人。聞瑞意知道聞大夫人為她已經做盡了應該做的事情。將來的路,只能靠著她自個走下去。她低聲說:“母親,你安心。舅母說過楊家人本分,長輩慈愛晚輩孝順,一家人相處和睦。我也不是多事的人。”
親事定下來后,見過楊家二郎幾次后,聞大夫人對長女的未來心安起來。她輕嘆息一聲:“你大嫂子是一個賢慧的女子,你大哥只要待她不錯,夫妻能和諧。他們房里的事,我不會去插手管。你大嫂子待你和欣意兩人,就會真的上心幾分。你們出嫁后,娘家嫂子可靠,你們在夫家,心里就有底,不會弱下去。這些年,我覺得日子過不下去,無路可走時,就想到幸好你大舅母待我好,我還有路可以退。
我尋你舅母為你找這門親事,家境是差了一些,然而楊家的人,卻不是那種眼皮子淺的人。楊家子嗣不多,成親后,你有了孩子,在楊家就立起來。最重要的是,楊家男兒幾代以來,少有納妾之人。成親前,長輩們也不在他們的身邊,放置通房之流的人。他們家的男子,訂親前,一定是會先去偷偷相看好女方,得到男子點頭,才會訂下親事。那二郎,他是對你有心。男子對女子有心,這日子就會好過。”
聞瑞意羞紅了臉,她遇見過楊二郎,那一雙晶亮的眼睛,瞧著她時,她不得不低下頭去。聞大夫人瞧著女兒,越發的舍不得起來,這個女兒越大越體貼她。聞大夫人伸手輕撫過聞瑞意的額頭,挨近她低聲說:“瑞意,你有空常去四房轉轉,多瞧瞧你四嬸是如何的為人處事。”聞瑞意驚訝的抬眼瞧著聞大夫人,不知她為何會想這樣一招出來。聞大夫人低低笑起來說:“傻女,你瞧瞧你四嬸生的四個孩子,可有那一個是可以輕視的?”
聞瑞意想起聞春意來,可是轉而一想,除去府里人對她的有色眼光外,那個小女子在人前露臉時,可從來沒有軟弱的低過頭。聞大夫人輕輕笑起來:“一府的聰明人,卻沒有一人有你四嬸的福氣,她從來不跟人爭搶,偏偏你四叔對她上心了。四房,除去她之外,你四叔連從前用來遮掩別人眼色的老通房,都無法容忍在他的眼前晃蕩。女人啊,最盼的就是這一份福氣,你常去,多沾沾,將來夫妻和氣,子女成雙成對。”
四房,金氏的房里,聞春意故意虛趴在聞秀峻的小身子上面,小孩子軟軟的身子,靠著真是舒服。聞春意由著聞秀峻對她推來推去玩耍著,兩人靜坐著分線多時,動一動才是正道理。金氏笑瞧著一對小兒女在眼前玩耍。聞雪意是長女,象聞春意這樣大的時候,已被聞老太爺關注到,時不時被叫去陪他說話。聞秀玉這個長子,從認字開始后,最愛呆的是書房。按聞雪意的話,他要不是年紀太小,就會被聞老太爺直接送到外面書院讀書。
聞春意瞧著是最古板性子的人,其實是這個家里最直言的人,也是最坐不住的人。聞秀峻年紀尚小,認字快,卻同樣不是安穩性子的人。聞春意湊近聞秀峻紅紅的臉,親了他一記,聞秀峻笑著反過來親她一記。金氏瞧得眉頭都要抽起來,姐弟這般親昵,象話嗎?她趕緊起身分開這兩人,聞春意和聞秀峻兩人由著她動手分開,兩人平躺下來,互相動手動腳玩耍著。聞春意瞅一眼重新坐回去的金氏,她自覺得跟著聞秀峻在一塊,她也同化成了孩子。
聞瑞意到四房時,聽到通報聲音,聞春意姐弟兩人才坐正下來,兩人已經習慣在外面端著。金氏瞅一眼兩個孩子,她笑著迎進來聞瑞意。金氏瞧一眼聞瑞意手里的繡活,再望一眼她身后丫頭手里提著的東西,她笑起來招呼著人。聞瑞意瞧著金氏臉上敦厚的笑容,望一眼前幾端坐著分線的兩個弟妹,她笑著說:“四嬸,我帶了點心,給弟妹們嘗味道。還有,我是來尋你指教。我繡了花樣,怎么瞧著都有些不如意,還要請四嬸幫著掌眼一二。”
金氏笑著接過她手里的繡架,示意她在身邊坐下來后,問著花樣用在何處后,金氏笑起來說:“瑞意,我瞧著你的配色花樣精致,你要是實在不滿意,那只能說你太精益求精了。”聞瑞意笑著搖頭說:“四嬸,你再幫我細瞧瞧,我上次去你說的那家店鋪,我看了老板娘給我看的繡活,我回來瞧自已的東西,總覺得差了那么一些。”金氏笑了起來,她輕搖頭說:“你看的是范本,難怪你心里會這般想。
那是經年繡娘手里的活,不是一般人的水平能夠達到的。你這活,做得不錯,至少在我眼里算是相當不錯,你差的是年份沉淀。”聞春意湊了過來,她覺得聞瑞意做的繡活,在她的眼里,已經是精妙絕倫。聞瑞意笑瞧著聞春意,問金氏:“四嬸,你說雪意在針線繡活上面沒有天分,那春意可有這方面的天分?”金氏輕搖頭,一個坐不穩的人,幾時能學得了這般沉靜心思的活。
金氏笑著說:“我當年有心學繡活,我姨娘卻不許我跟著學,反而愿意教我身邊的丫頭學習。如今,我不限制她們姐妹兩人學,結果兩人都是一樣的沒有天分,只能學一個大概,應付一下眾人對女子的要求,學不到精湛。”聞瑞意笑了起來,說:“四嬸,雪意的針線活,我瞧著做得不錯,她只是不耐煩做。”金氏眉眼歡喜起來,說:“她最煩繡花的活,說一塊好好的布料,用得著戳滿的針眼嗎?”
聞府人的衣裳上面,很少有人去繡上大花朵,一般都是講究素雅的款式。聞瑞意拿來的繡活,上面也是相當雅致的花朵,不大不張揚。聞瑞意喜歡聞春意的性情,從來不曾張揚過,不會借機打壓別人。她學任何的東西,都肯用心思。遇到事情,她也愿意為兄弟們在聞老太爺面前周轉。聞秀樺就曾說過,可惜聞雪意不是弟弟,要不,有這樣的一個肯上進學習,又長袖善舞的弟弟,聞府將來多一個助力。
聞瑞意幫著聞雪意說話起來:“人無完人,雪意樣樣皆好,只怕四嬸心里更加不安穩。象她這樣,有一個不足之處,你也安心。”普通人家,總覺得太過優秀的孩子,最易早夭。慧極易傷,就是這樣的來歷。金氏舒心的笑起來,她瞧著自家孩子樣樣好,有這樣的一個毛病,又不傷什么事,最多是衣裳上面不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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