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們通常比男人們散場得快,聞春意在房里坐了好一會,鐘池春一改這幾日的陰郁神色,他滿臉喜氣的進了房。聞春意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意,隨手給他倒了一杯茶。鐘池春端茶接連飲了幾口,歡喜的說:“十八,我們可以安心出行了。”
聞春意好笑的瞧著他,瞧著他的神氣神,要是不知還以為他有多用心在家事上面。鐘池春瞧清楚聞春意的神色,他笑瞧著她說:“十八,我雖說在家里不管事,上面自有兄長們管著事情。可這一次的事情,動靜鬧得這么大,我那可能心大到可以放心的地步。那個女人是一個傻子,聽到連三哥夫妻鬧成這般情形,聰明的人,至少近期內就不要再來吵鬧。結果她又趕著來作,這一下子好,被人直接毀容斷腿了,還找不到是那一個人出手的。”
鐘池春的話,聽上去是可憐那女人行事太過急燥,可那語氣里面的幸災樂禍太過明顯了。聞春意瞧著他面上端正和煦的神情,說:“我聽嫂嫂提了提,只是不知那女人落到這種下場。”鐘池春開口說:“這個女人要是真是一心一意只求連三哥情意的人,大堂哥只怕一時也拿她沒有辦法,只能想些曲曲折折的招數慢慢的來。可惜她本來就要求的多,偏偏面上還要裝得那般清純無依無,又遇見連三哥這樣百年難遇的有情人。
按理說。她要是一個真正聰明人,就應該就此收了手,放過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而不是有空有閑時,她都要去惹一惹。其實哪些女人那可能不知自家男人和她的事情,只不過想著要是能讓那女人鬧進鐘家門來,以后她們家就少了一個時不時牽引男人的禍患。也不知大堂哥找的人,如何勸動她們,妻妾兒女都一塊來了。而且是鬧起來之后,大家一個個都對那女人出了手。那女人只怕日后再哭起來。想要好看都沒有辦法了。”
鐘池春笑過之后又嘆息起來,原來鐘池連回來的正是時候。正遇上那些女人圍著那女人問:“那對孩子到底是哪一家的?還是他們這些男人共有,將來要大家分著來出銀子撫養?或者說是這個女人和別的男人的,他們只是在之后,沾過這個女人的身。現在不得不過來幫手幾次?”鐘池連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多的粗俗話語,要不是家里人手腳快,把他拖進院子門里面候著,只怕他都會被擁擠進去,合著被人跟著胡亂跟著打一頓。
鐘家院子門外眾人打得不可開交,直到城衛聞訊趕了過來,把人一一帶了開去。在鐘家院子門外發生的事情,大管事不得不跟著過去解釋一番。聽說男人們一個個都傷了臉面,而那女人傷得最重。到底是誰打了誰。到最后誰也說不清楚,反正除去孩子們被好心人,一一拉扯護到一邊沒有挨打外。在場的人,幾乎人人都有份。鐘池春嘆息著,說這樣的大場面,他都不曾躲著旁觀過,只能在事后聽人說一說。
聞春意只覺得鐘池連的悲劇從此刻才真正的開始,為了那樣的一個女人和一對不知生父是誰的孩子。他把自已的小家,生生的毀掉了。連三少奶奶那樣性情的人。聽到消息更加不會回頭,而兒女們只怕也對他只有那么的親情。聞春意想起鐘池連灰燼的神色,又聽鐘池春開口說:“二伯母跟我說,過些日子,找人想法子,把連三哥安排前往池南小城,到時候讓我們多照顧一二。”聞春意震憾的端正坐起來,問:“你應承沒有?”
鐘池春直接白眼向著她,說:“有什么應承不應承的?連三哥這么大的人,二伯母能管得了他嗎?也不過是她一番慈母心思,我聽著就是了。再說池南小城有這么好去,也不至于千挑萬選落到我的頭上。這事情肯定不成的,二伯肯定會擋著不許的,我們去了,都要小心謹慎行事。”鐘池春不客氣的跟聞春意說,如果不是他們夫妻兩人都是出身清貴的人家,上面絕對不會把這位置交到算得上是新人他的手里面。
第二日要出行,鐘池春和聞春意很快早早安歇了。天色剛剛有一絲亮色,鐘池春和聞春意院子里就熱鬧起來,院子門直接敞開起來。鐘家老太爺夫妻原本是不想來這么一趟,老夫妻還是早早的過來院子里。鐘池春和聞春意接到消息,兩人急急的奔出院子門,在路上迎了兩位老人家。鐘家老太爺夫妻就著氣死風燈仔細端詳鐘池春,兩人都不曾開口說話,他們由著鐘池春和聞春意給他們請安過后,兩位老人家沉默著又折了回去。
鐘池春和聞春意立在路口瞧著兩位老人家遠去的身影,鐘池春不舍的低聲說:“十八,我是不是不孝?祖父祖母年紀大了,我竟然執意要遠行。”聞春意伸手輕拍拍他,說:“祖父祖母雖說舍不得你,可是他們還是會選擇放你高飛。你飛得越平穩越安全越高,祖父祖母心里也會欣慰。”自古忠孝兩難全,鐘池春如果留在安城,按步就班往前行,只怕是官路越行越曲折婉轉。
就如聞朝鴻所說,鐘池春這樣的條件,在新入職官員里面算是相當不錯的資歷。可是江山代代有人才出,他畢竟行事還是稚嫩了一些,放出去,磨礪幾年才能成大事。鐘池春和聞春意入了院子,兩人早有準備,匆匆用了早餐,馬車已經直接停在院子門口,就等著直接啟程。鐘家大老爺夫妻趕了過來,也是說了兩句話,兩人就趕緊離開。鐘家二老爺夫妻也趕了過來,兩人臉上有著明顯的疲乏神情,只是沉默的在院子里站了站,就走了。
鐘家四老爺夫妻趕了過來,鐘家四老爺拍拍鐘池春的肩頭,鐘家四夫人直接塞了一封紅包給聞春意,說是給的平安包封。聞春意心里明白這是長輩的借口,她想了想還是接了下來。鐘家四老爺夫妻離開后,聞春意把紅包交到鐘池春的手里,他折開來,里面有好幾張百兩銀票,他眼圈紅了紅,說:“四叔四嬸家日子也不寬余,這大約是他們手里所有的余銀。”然而這樣的紅包,卻不能推拒了出去。
鐘池遠兄弟過來送行,聞春意不經意時望見一個個往鐘池春懷里塞東西,她調轉頭直當做沒有瞧見一樣。院子里,滿滿的人,鐘池遠示意大家趕緊說了話散了去,要前往送行出城的人,趕緊去院子門口坐馬車。院子里的人散去許多。鐘池遠伸手輕拍拍鐘池春說:“春兒,兄弟眾多,大家現在都盼著你能真正的立起來。你在外面,牢記家風,行事小心謹慎不落人圈套。在內,有弟妹掌家。池南小城只能是你的起步之地。”
鐘池遠有事不能送行,而鐘家三老爺夫妻直到此時還不曾趕來,鐘池畫兄弟的面上澀然起來,姜氏和陳氏都有些神色不安起來。鐘池春向鐘池畫行禮說:“大哥,父親和母親昨晚跟我說,我們出行太早,就不要去給他們請安道別。大哥請幫我跟父親母親說,我們夫妻在外會小心行事,請他們放心。”鐘池畫兄弟臉上神色稍稍好看一些,鐘池春扶著聞春意上了門口的馬車。
此去經年,而透過車窗,望著院子門口立著的人,鐘池春和聞春意心里都有許多的不舍情意。馬車直接從鐘家側門轉出,側門口,已經立著許多跟著出城送行的人。鐘家三老爺夫妻終是趕到鐘池春和聞春意的院子門口,他們聽到里面有人來人往,兩人皺起眉頭。管事婦人拍響院子門,三子家的打開院子門,她給院子門口的鐘家三老爺夫妻行禮問好。鐘家三夫人皺眉問:“少奶奶還沒有準備妥善出行嗎?”
三子家的驚訝抬眼望向鐘家三夫人,又立時收斂起眼里神色,她平和的開口說:“少爺和少奶奶已經出行,院子里如今只留我五人守院子。老爺,夫人,請進。”鐘家三老爺夫妻面面相覷過后,一語不發的轉頭離去。管門婦人見狀輕聲說:“三子家的,你今日太沉不住心氣。少爺這么一走,夫人可容不得人這般的放肆。”三子家的澀然一笑,說:“我只是為少爺抱屈不已,太多人說老爺夫人最疼愛少爺。
可我是跟少爺身邊最久的人,我覺得別的老爺夫人才是真正疼愛少爺的人。他們都早早的過來,只是為了跟少爺少奶奶說一句平安話。”守門婦人趕緊關緊門,說:“三子家的,我知道少爺少奶奶不帶你們夫妻一塊去,你的心里不舒服。可是你怎么不想一想,少爺要是不器重你們夫妻,怎么要你家男人跟著同行去一趟?”三子家的瞧著婦人,輕搖頭說:“你誤會我了,我知道這個院子里,沒有人比我更加適合為少爺少奶奶守住院子。”
婦人輕舒一口氣,說:“你是一個會想事的人,日子就好過許多。日后,我們在老爺夫人面前還是要小心翼翼。”三子家的沉沉的點了點頭,說:“輕易不要出門,有事出門,就去尋大少奶奶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