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春意瞧著鐘池春面上的神情,只覺得他有許多話未曾說出來,而且神色有太多的擔憂。她笑著開口說:“祖父祖母都是通道理慈愛的長輩,父親母親雖說都是性情中人,也不是有什么惡毒心眼的人。祖父祖母跟父親母親說的話,也不過是一般的尋常道理。池春,你用不著這般的擔心。”
鐘家三老太爺夫妻從里到外都怠慢聞春意,然而做出來的事情,也是些沒有傷什么筋骨的算計,聞春意在這一點上面,還是認同聞秀峻的話,如果鐘家三老夫人心眼惡毒,她是沒有任何的機會生下兒女。鐘家曾老夫人年紀大了,才顯得這般慈愛,聽說當年也是鐵碗手段人,嫁進鐘家之后,容忍幾年,生下兒女立穩腳根之后,在鐘家曾老太爺的支持下,狠下心腸出手收拾了長輩留下來不懂事的積年老人們。
聞秀峻感嘆的跟聞春意說:“雪朵,大伯母要是有鐘家這位祖母的手腕,大伯年青時,那敢什么人都往房里拉扯。”他說時未曾成親,在這一方面自然沒有聞春意的體會深。聞朝鴻那時就是一個貪色之人,聞大夫人攔了一次攔不了第二次,何況還有一個不省心的母親,就盼著兒子房里熱鬧。聞朝鴻后來收心起來,聞大夫人和他恢復面上的恩愛,兩人到底心里都有所不同。聞春意瞧見聞大夫人待聞朝鴻的心思,只怕還沒有用在孫兒一半重。
聞春意瞧著鐘池春的神色,她不信鐘家的往事,他比她這個外邊來人還知曉得淺?鐘家曾老太爺夫妻就是有心想收拾鐘家三老太爺夫妻,看在兒孫的面上,也只不過是重提輕放的手段。聞春意對鐘家三老太爺夫妻時不時的妖娥子的想法,是打心眼里的厭煩,不過是心里早有計劃,想著他們實在要來,有鐘池春在前面擋著,她能有多大的事情。他們就是把鐘池春的官運折騰一二。她也從來沒有一定要為高官之妻想法。
想得到什么,總是要付出相同的東西。如今這樣的日子,聞春意覺得舒暢,至少鐘池春還有心力來管教兒子。鐘家三老太爺會這般不著調子。聞春意總覺得與鐘家曾老太爺公事多,顧不上兒女有關,想來那時夫妻兩人不得不把所有的心思專注在外面的事情,待這個兒子便放任了一些,后來又有鐘家三老夫人的事情。自然是越發的覆水難收。聞春意想得通透,鐘家三老太爺夫妻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要來毀兒子的前程,也要看鐘家眾人許與不許。
鐘池春眼神輕淡落在聞春意的面上,瞧見她眼里的漫不經心之后,越發覺得自個這一回沒有做錯,聞春意這般性子的人,只怕是會縱著人行事。聞春意也不知自個就是這么一回合,自此之后,鐘池春在家宅事情上面,也分了一部分心力。他原本就是極其有天分的人。從前對家事不上心,那是覺得不必要在這方面花心思。后來經了事情之后,方明白只有家宅安寧,他才能真正放心外面的事情。
他先前對聞春意喜歡用聞府的人,心里有些不悅,如今瞧著聞春意的性子,覺得自家姑母大約早明白侄女的性情,情愿擔那個娘家人多事的名號,也要在聞春意提出來要人時,一次又一次幫著安置人手過來。鐘池春瞧著聞府過來的人。一個個行事也算忠厚老實,他對聞春意自個識人的本事,還是有些不放心。他瞧著聞春意的肚子,說:“十八。我寫信給姑母,要她幫著挑揀幾個得用的人過來,喜字輩的丫頭年紀太小,當不了大事情。”
聞春意瞪眼瞧著他,這話風怎么轉得這么快。她稍稍遲疑一下,開口說:“我尋大伯母和大嫂連著開了幾次口。我這一回實在不好意思再跟她們開口說事。我跟人牙子提過,讓他們幫著尋幾個合適的人手過來用。”鐘池春皺眉頭說:“他們這一時就是有合適的人手送來,也不能直接用上來。還是姑母那邊來的人手,我瞧著安心。”聞春意自是不會跟他在這些事情上面爭一爭,點頭之后,說:“冷若生產之后,暫時不能回來,有大伯母送來的人,我是能放心用在身邊。”
聞春意心里也是覺得聞府出來的人,讓她用著放心,至少有些規矩什么的,用不著從頭開始培訓。而有鐘池春直接開口要人,聞府的人,只會想到姑爺的親近。聞春意瞧著鐘池春在心里暗嘆息一聲,鐘家三老太爺夫妻如果對兒子稍稍上心一些,他們身邊那么的人,何償用得著兒子直接開口跟兒媳婦娘家要人手過來。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下人,鐘家三老太爺夫妻身邊的人,跟自家主子大約是差不多的品性。
鐘池春再瞧一眼聞春意,說:“祖父祖母這一回跟母親娘家人說得明白,如果父親母親再由著性子行事,他們會放母親回娘家住上幾年。而祖父祖母原本就有打算,想去城外莊園里清靜幾年,如今有父親母親陪著,大伯他們也能放心。他們已經放話出來,過年也要在那莊園里過。大哥說,父親自愿抄寫《道德經》,而母親對《孝經》有興趣,他們兩人的字都不錯,有心在莊園里多抄幾本出來,到時候可以用來送過買不起書的人。”
“啊”聞春意輕聲的發了出來,瞧見鐘池春的眼神,她開口說:“父親母親的年紀大了,還能有這般的遠大志向,我們為人子輩也得為他們驕傲一番。”她說時心意平平,可鐘池春還是仔細的打量一番,瞧著她就是有口無心的模樣,他伸手撫了撫額頭,跟聞春意提議說:“十八,我們是夫妻,有一輩子的光陰要在一塊,彼此要坦誠以待。”聞春意瞪大眼睛瞧著他,想不明白自已如何又待他那里有不明白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