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走出凝香樓,雖然沒有轉身,卻已經知道邱慕白跟蹤他追了出來,身后邱慕白大聲喝道:“你給我站住!”
胡小天在門前停下腳步,轉身道:“邱公子還不滿足嗎?”
邱慕白怒視他道:“后天未時,我在快活林等你!”
胡小天微笑道:“我可以不去嗎?”
邱慕白道:“你躲的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如果你明天不來,我下次就不會給你公平的機會。”
胡小天皺了皺眉頭,邱慕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難道自己不去,他就要暗殺自己嗎?此前劍宮的形象在胡小天心中還是頗為神圣,可是今天卻因為邱慕白的表現而大打折扣。可自己和他之間過去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僅僅因為剛才在樓上的幾句話?究其原因也是他挑釁在先,此人的心胸居然如此狹隘。
此時周默和熊天霸已經出現在道路的對面,雖然還有街道相隔,邱慕白已經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威壓感從對面向自己撲面而來,他點了點頭:“不要忘了!”
胡小天來到周默和熊天霸身邊,周默的目光追逐著邱慕白的背影,低聲道:“什么人?”
“回去再說!”
回到起宸宮屬于他們的院落,周默聽胡小天說完,不由得心中震怒,憤然道:“這邱慕白真是欺人太甚,簡直是給劍宮抹黑。”
胡小天笑道:“他親爹就是劍宮現任門主,現在的劍宮和藺百濤前輩開創劍宮之時只怕有了天壤之別。”
周默道:“三弟,你當真準備去應戰?”
胡小天道:“我雖然和邱慕白只是第一次見面,可是也能夠感覺到這個人心胸狹窄,我若是不去還以為我當真怕了他,以后咱們在這雍都只怕更要抬不起頭來。”心中卻隱約覺得,邱慕白提出決斗應該不是一時性起那么簡單,不知背后藏有怎樣的陰謀?
周默道:“邱慕白身為劍宮門主之子,他的武功絕非泛泛。”
胡小天笑道:“他所依仗的無非是劍法罷了,我聽說劍宮自從藺百濤以后就再也沒出過高手,連誅天七劍都已經失傳。”自從吃下風云果之后,他的的武功可謂是一日千里,即便在幽河二老的面前,也有了自保的能力,所欠缺的無非是武功的技巧罷了。今晚凝香樓的這起風波讓胡小天明白了一個道理,很多時候你低調別人只會認為你好欺負,這樣的亂世你選擇與世無爭,正在別人眼中或許就是膽小怕事,在當今的時代,多數人尊重的只是強權和財富,一切都只能憑借實力說話。
周默道:“決定了?”從胡小天的話中,他已經明白胡小天決定答應了邱慕白的這場決斗。
胡小天道:“雖然雍都并非是咱們的地盤,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騎在咱們的頭上作威作福,邱慕白以為我是一顆軟柿子,想要拿我立威只怕打錯了算盤。憑借我的步法應該可以立于不敗之地,我不和他正面交鋒,采取迂回戰術,消耗他的體力,等到他耗盡力氣,我未必沒有取勝的機會。”
周默道:“三弟,你最近的能力提升很快,所欠缺得只是一些實戰經驗,如果能夠沉下心來好好練習,日后取得的成就很可能會超過我。”
胡小天笑道:“大哥抬舉我了,對了,有沒有什么壓箱底的絕招指點我一下?我現學現賣,等后天給邱慕白一點顏色看看。”
周默道:“劍法非我所長,我平時也很少使用兵器,不過我可以指點你一些空手奪白刃的手法,在實戰上肯定有些作用。”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好!今天實在是太晚了,不如咱們明日一早開始。”
周默道:“也好,我還要去二弟那里一趟,他明日一早就返回大康了。”
蕭天穆提前返回大康安排穩妥解救胡小天父母的事情,以防意外發生,直到今日胡小天仍然無法確定夕顏是否打消了刺殺七皇子薛道銘的打算,如果這妮子固執己見,只怕會引發一場空前的危機。
胡小天回到自己的房間內點燃燭火,打了個哈欠,正準備上床休息的時候,卻見枕上多了一封信,展開那封信,卻見信箋之上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東湖廊橋,靜候君至!信箋的落款畫著一只張牙舞爪的蟲豸,胡小天一眼就認出這只蟲乃是血影金蝥。
心中頓時又驚又喜,五味俱全,雖然這封信沒有署名,胡小天卻已經斷定,寫這封信的必然是須彌天無疑,不知她用了什么辦法,居然可以將這封信神不知鬼不覺地送進來。
胡小天不由得想起在倉木縣城外須彌天不辭而別之時留下了四個字——后會無期!這只不過過去了一個多月,她又巴巴找了過來,看來這位天下第一毒師食髓知味,對自己的這身功夫已然上癮了,胡小天唇角露出一絲壞笑,他對須彌天再沒有當初的懼怕,在他眼中,這位天下第一毒師無論如何厲害,在自己的面前也只能做一個輾轉承歡的小女人,想起她的誘人模樣,心頭不由得一熱。
去還是不去?當然要去!
胡小天離開起宸宮,雖然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和盤問,可是當他走出一段距離就發現后方有人跟蹤,胡小天對這一帶的街巷已經極其熟悉,當下在街巷內兜了幾個圈子,成功將娘子軍的幾名女兵甩掉。
小半個時辰之后已經來到東湖,東湖位于雍都城內,也是城內最大的湖泊,完全是人工開挖而成,平時用來排洪蓄水之用。月上柳梢頭,光影隨著湖邊垂柳的舞動變幻莫測,月光灑落湖面,夜風輕動,宛如萬點水銀閃爍其間。
胡小天來到風雨廊橋,轉身回望,確信身后無人跟蹤,這才舉步走上廊橋,隨手在岸邊折下一支野花,這么久不見,就算是一點小小的禮物,在倉木城外,如果不是須彌天出手相救,自己恐怕就被文博遠的那幫手下活活燒死在蘆葦蕩中,想想須彌天對待自己也算不錯。
站在廊橋之上卻并沒有看到須彌天的身影,確切地說,除了胡小天以外周圍竟然連鬼影子都沒有一個。胡小天不免有些奇怪了,難不成是須彌天故意放自己的鴿子?可想想須彌天的為人,她好像并不是喜歡惡作劇的人。
胡小天望著手中的那朵野花,搖了搖頭,心中暗嘆,哥們今晚被人愚弄了,正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回去的時候,卻見遠處一條小舟從湖心深處向自己飛馳而來。
那小舟在月光下凌波破浪,一名白衣人傲立船頭之上,衣袂飄飄,宛如凌波仙子一般向胡小天所在的廊橋飛速靠近。
雖然相隔遙遠,胡小天卻已經看清須彌天俏臉的每一個細節,美得如詩如幻,動人心魄。胡小天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分不清她究竟是樂瑤還是文雅還是須彌天?
小舟在距離廊橋岸邊還有十丈左右的地方忽然慢了下來,須彌天仰起俏臉望著岸上的胡小天,一張俏臉似笑非笑,月光在她的身上籠罩了一層淡淡光暈,美不勝收,她的美本不應該屬于這個塵世,超凡脫俗卻又帶著一股妖邪的味道。
胡小天慢慢走了下去,等待小舟距離岸邊還有一丈左右,方才騰空跳了過去,須彌天已經將船頭的位置留給了他。
胡小天將手中的那支野花送到須彌花的面前,柔聲道:“送給你的!”
須彌天接過那支花,美眸中居然流露出淡淡的喜悅,輕聲道:“好美!”
“那也比不上你美!”胡小天哄女孩子的功夫絕對要比他的武功強悍無數倍。
須彌天臉上的表情卻突然轉冷道:“這朵鮮花原本活得好好的,你為何要將它折斷,奪去它的性命?”隨手將花朵丟入湖水之中。
胡小天對她喜怒無常的性子早就領教了無數次,微笑道:“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嗎?”
須彌天芳心為之一顫,這句詩實在是美得讓人心醉,今次再見到胡小天總覺得他似乎有所改變,須彌天說不清他究竟改變在哪里,只是從直覺上認為胡小天明顯和過去有了很大不同,這改變絕非外表,而是他的內在。也許他真正從這次出使的經歷中得到了鍛煉,整個人迅速成長了起來?又或是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也同樣讓胡小天受益匪淺?
小舟無風自動,在湖面上畫了一道弧線,緩緩向湖心駛去。
胡小天發現這小舟之上除了他和須彌天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在,他又低頭向湖水中看了看。
須彌天道:“你看什么?”
胡小天道:“水下是不是有人?”
須彌天淡然道:“區區一條小舟還需要費那么多的周折嗎?”
“厲害!”胡小天向她豎起了拇指,心中卻暗道,再厲害還不是得被老子騎,他就喜歡看須彌天假惺惺的樣子,明明是憋不住了要找自己打上一炮,居然還要擺架子裝清高,你不急,老子更不急。于是胡小天裝出一幅欣賞東湖風景的樣子,坐在船頭怡然自得,嘴中哼著小曲:“哥哥我坐船頭啊,妹妹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