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她入餌

第38章 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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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局畢,虞仲書險勝。

“老虞,厲害啊。”林國慶抬頭,雖輸了棋,也不惱,紅光滿面的。

“承讓。”虞仲書笑笑,余光掃過邊上的林虞,一愣,隨即眼角的褶子更深,“小圓來了啊。”

林國慶隨著虞仲書的視線望過去,便看到了站立一旁觀戰的林虞,隨即笑的更是開懷,“你這丫頭,來了也不吭聲。”

林虞笑著喊人:“爺爺,外公。”

圍觀的老爺爺補充道:“這閨女來了可有一陣了。”他掃了掃祖孫三人,話語一頓,“你們好好團團,我們這些老家伙就不礙你們眼了。”

說完,其他的老爺爺也連聲附和,不多時,房間里就只剩下林虞和林國慶、虞仲書了。

兩個老人家和林虞可勁兒的聊了一會兒天,基本都是問林虞的生活情況。

得知林虞和顧言生分手后,也并沒多問,話題又轉到了其他的事情上面。

林虞乖巧的陪兩位老人聊著天,視線一轉,定格在窗上貼著的大紅窗花上走神。

記憶回到了高三那年的臘月三十除夕夜。

林浩峰在除夕這天,終究得空在家。

爺爺奶奶和外公也從帝都趕來了海城和他們父女團聚,縱享天倫。

家里燈火通明的,奶奶給房門上貼上了倒福,墻上掛了幅新春對聯和倒福,奶奶說:“新年,就應該有年味。”

說完奶奶又拿出一小疊四四方方的紅紙,教林虞剪新學的窗花。

從沒接觸過窗花的林虞倒是剪得認真,不過最后的成品不是這邊剪斷了就是那邊剪多了,林虞展開剪得歪歪扭扭的窗花欲哭無淚。

“沒事,小圓多練習練習就好啦,奶奶當初也練了好久呢!”奶奶慈愛一笑,在林虞的缺胳膊少腿的窗花堆里挑了張能用的給林虞,又把自己剪得漂漂亮亮的窗花遞給林虞,“奶奶有點累了,小圓能不能幫奶奶把窗花貼上啊?”

小圓是林虞的小名,意味著“平安圓滿”之意。

林虞小時候有些嬰兒肥,在學校里老是被同學開玩笑,說她又圓又胖,所以她有一段時間很排斥別人叫她的小名。

林虞點頭,小心翼翼地給紅紅火火的窗花涂抹上膠水后,就跑去窗戶邊貼窗花去了。

于是在林虞的“幫襯”下,祖孫二人把屋子裝扮得紅通通又喜喜慶慶的,把家里染得年味十足。

客廳里的電視放著春晚,餐桌上,林虞吃著熟悉的大飯,眼睛泛紅微微濕潤,她默默低頭,悄悄擦了擦眼睛。

爺爺和外公在同林浩峰聊了會兒工作上的事情,又把話題轉回到了林虞的學習。

“小圓轉眼也高三了,學習上可還吃力?”作為大學教授的外公——虞仲書,自是關心外孫女的學習成績。

林虞點頭回應:“還好,沒太大問題。”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身體最重要,考不考得好倒是其次。”爺爺林國慶語重心長道。

旁邊林奶奶一巴掌朝林國慶拍過去,“看你說的,身體和學習都得兼顧。”

林奶奶出身書香門第,對于學習也很是看重。

部隊出身的林國慶不滿的朝林奶奶吹胡子瞪眼。

林浩峰在一旁和稀泥,“小圓學習倒是一點不用我操心,考個大學應該不成問題。”

林奶奶這時又轉移了矛頭,睨著自家工作狂兒子,“我倒是希望你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女兒,工作固然重要,但也得把時間分一點給孩子。這幾年不陪陪小圓,等過幾年出嫁了,有你難受的。”

林國慶和虞仲書也難得一致點頭附和,幾個長輩瞬間一直對“外”。

他們都挺擔心林虞的,自從車禍以后,林虞的性子便不如以前活潑了,人也肉眼可見的消瘦。

林浩峰笑著回應:“是是是,等新人差不多能獨當一面了,過幾年我就調個崗位,天天陪女兒。”

別看林浩峰在父母面前無有不應,但是關于工作卻一點也不含糊,年輕時候不走林國慶給他安排好的路子,非要當一名記者,天南海北的跑來跑去,你一說他,他就可以跑出去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兒。

果不其然,林浩峰回應后,迎接他的是父母明顯不信任的目光,他笑了笑沒說話。

一旁乖巧吃飯的林虞想說:‘沒關系,我能理解爸爸。’但是怎么都說不出口,情感和理智不能兼顧,喉嚨哽咽,她只能低著頭安安靜靜的刨飯,堵住那種哽咽感。

臨近晚上十二點,外面放起了煙花。

那個時候海城還沒有禁止燃放煙花,新年的氛圍還很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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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虞給長輩們鞠躬拜年,恭賀新禧,得到了厚厚的壓歲紅包,她條件反射般地轉身想讓媽媽幫她收好紅包,望著空空的后方,突然想起媽媽已經不在了,她又轉回身若無其事地自己收好紅包。

深夜十二點,外面的鐘聲響起,新的一年到來。

外面的煙花比之剛才,更是多了好幾倍,五彩耀眼的光穿透黑暗劃破夜空,帶著新一年的希望,又轉瞬即逝。

林虞拿出手機,給葉淮之發了個信息。

葉淮之回復:

然后雙方無話。

林虞又想了想,還是給來電顯示中的一串陌生號碼發去了祝福。

前腳剛發去短信,后腳顧言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林虞趕緊摁掉,又發了一個字過去,忙。

顧言生那邊也很快回復:

林虞摸了摸額頭上已經消腫的包,她不那么排斥顧言生,是因為這個寒假,顧言生從女混混手中救了她。

不過,也只是不排斥而已。

這個新年,林虞對未來開始懷揣希望。

她想,她終歸應該從高一車禍那場陰霾中走出來,去做回真正的自己的。

不曾想,這卻是林虞度過的最后一個和諧溫馨的新年,就如那轉瞬消逝的煙火,最后歸于冗沉的夜色里。

林國慶豪邁的聲音把林虞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對了,上次我和部隊的老戰友聚會,葉家老頭也在,他家那刺頭兒子如今在部隊也混得出息,升了官。孫子當初本來也準備送去軍校的,不知怎么那孩子突然不去了,把他老子氣的夠嗆,現在聽說自己在海城創業。”

林國慶又看了眼林虞,意味深長道:“我記得你和他孫子打小一起長大,感情甚好,現在還有聯系沒啊。”

林國慶嘴里的葉家老頭指的自然是葉淮之的爺爺,葉爺爺也是林國慶的老戰友,都是部隊退下的,所以兩家小時候都在軍區大院長大,關系不錯。

后來兩家兒子都搬出去了,由于孫子、孫女年紀相仿,上同一所學校,兩家又干脆把新房買在了一處,林虞和葉淮之就又做了鄰居。

只是兒子輩的林浩峰做了記者,葉盛繼承了葉老衣缽,進了部隊。

又由于職業不一樣,葉浩峰調去海城后兩家聯系漸漸變少。

林虞想了想,也沒把話說實,怕林國慶攛掇葉爺爺做點什么,就說:“之前見過幾面,沒怎么聯系,人長大就變了,性格不合,聯系就少了。”

林國慶聞言惋惜,“小時候多好的感情啊,兩個小娃娃還經常睡一個被窩,上小學后,那男娃娃不愿意了,你還大哭了幾天吶。”

林國慶拍了拍林虞的手,“那娃娃是個好的,小時候就懂禮數知進退,可惜了,這么好的娃娃情。”

林虞笑得有些勉強,“爺爺,你想多了。”

虞仲書聽著兩人談話,喝了口茶,“嘖”了聲,“老林,都什么年代了,還搞你封建那一套。”

林國慶睨了虞仲書一眼,“那娃娃你沒見過嗎?怎么不好了?”

虞仲書想了下,逢年過節去林虞家的時候確實見過幾面,這一深想,記憶就扯了出來。

記得有一次兩個小孩跑出去玩,沒多久下起了雨,虞仲書拿了傘去找兩個孩子,最后在一條小路上找到了往回走的他們。

小男孩背著自己的外孫女,自家外孫女臉上還掛著眼淚鼻涕泡,還時不時把臉上的臟污蹭在小男孩的衣服上,小男孩也不氣,還好脾氣的輕哄著背上的外孫女,兩個孩子的衣服都濕了,沾滿了污垢。

細看,外孫女的白裙子起碼還能認出顏色,小男孩的衣服連顏色都快認不出了。

虞仲書走近了,把傘撐開,打在兩個小孩頭上,擋住雨水的浸入,他耐著性子問,“你倆怎么啦?”

林依依哭的哽咽,說不上話。

小男孩向虞仲書解釋,語氣輕描淡寫,“雨天路滑,我們摔了一跤。”

虞仲書蹲下身子,檢查了一眼兩人的傷口,林虞的腳腕扭到,腫的很大,其他沒什么傷。

葉淮之卻比林依依嚴重,膝蓋摔得青紫,腿上也破了幾處皮,手肘也有擦傷。

盡管如此,依舊背著林依依回家,不著痕跡的安撫她的情緒,盡管林依依的體重壓得他受傷的膝蓋不停得打著顫,他依然好脾氣的安撫她的情緒,哄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