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顏悅心臟快速跳動,匆匆起身穿衣。
那邊鄭克聽到主臥的動靜,從客房出來問:「怎么了?」
「佑佑出事了。」
鄭克神色一凝,「你等我換個衣服一起去。」
可顏悅哪里耐得下性子等他,前腳鄭克去穿衣服,后腳她就獨自出門了。
開車趕到醫院的途中,育兒嫂又來電話了,「佑佑……沒救回來……」
那一刻,顏悅腦海一片空白。
途中險些出了車禍,最后只能把車停在路邊,又打車趕往醫院。
育兒嫂在病房門外一見到顏悅就哽咽出聲:「佑佑今凌晨突然不對勁,值班醫生說可能是輸血后造成的溶血反應,導致的心力衰竭,但是后來又被查出佑佑本來就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病情遠比想象中的更為棘手,這個時間醫院也沒有心外科的專家——」
聽到這里,顏悅已經發不出聲了。
她失魂落魄地推開病房門進去,入眼就被那潔白的被單刺痛。
那被單下覆蓋的小小軀體,前一天還生龍活虎地在她懷里撒嬌賣萌……
顏悅顫抖著上前,想拉開被單確定里面的小人兒是不是佑佑,卻被旁邊一股大力沖撞到地上。
平日里嬌小柔弱的金瑟突然爆發出了無窮大的力量,「都是你這個女人的錯,沒有你佑佑就不會死。」
邊說,金瑟邊上前壓在顏悅身上去撕扯捶打。
倒在地上顏悅喃喃,「是啊,是我——」
聞言,金瑟怒火更盛,表情更加兇狠。
「你才是罪魁禍首,你不把佑佑摔下來什么事都不會有!」育兒嫂看不過去,要來幫忙卻被金母阻攔。
可金母到底是抵不過強壯的育兒嫂,沒幾分鐘就被推到了地上。
等育兒嫂扒拉開金瑟時,地上的顏悅已經挨了好幾巴掌,外加被踢了好幾腳。
這更像是金瑟單方面的一場泄憤。
全程顏悅只是被動地挨打,且并未還手。
鄭克趕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他推了一把金瑟,后者直接栽倒在地。
「阿克——」金瑟不可置信,因為這是鄭克第一次動手。
鄭克緊張地把地上的人摟在懷里,見顏悅嘴唇微動,他湊過去細聽。
「佑佑……佑佑……」顏悅囁嚅。
聽罷,鄭克復雜地看向病床上被白色包裹住頭臉身軀的小小人兒。
育兒嫂趕緊上前告狀。
得知事情經過,鄭克憤恨地朝金家母女看過去。
金母心虛地扭過頭,而金瑟則像是魂不附體一樣,嘴里神神叨叨地念著。
金瑟突然尖叫說:「孩子肯定是阿克的不會有錯——」
復又面含疑惑,「不對,我兒子一直健健康康的,怎么會有先天性心臟病?」
說罷又突然發狂,瞪視著顏悅,「這不是我兒子,你把我兒子搞哪兒去了!」
金瑟又朝顏悅撲了過去,被鄭克一腳踹翻在地。
顏悅一臉復雜。
金母大驚,咬牙去扶女兒。
可地上的金瑟卻不覺得痛,看著鄭克笑道:「兒子,你是才是我兒子!」然后又委屈地哭出聲,「你為什么打媽媽?!」
「沒關系,媽媽原諒你——」金瑟又皺著鼻子說道。
聞言,鄭克黑臉。
后面的事有些混亂,金瑟一會兒對著病床上的佑佑遺體哭,一會兒又罵顏悅狐貍精,又喊鄭克兒子……
眾人只以為她承受不住刺激,精神失常。
由于佑佑不是鄭家的種,
金家對其后事也就不太上心。
那么一丁點兒大的孩子燒了連骨灰都留不下,因此金家也沒給孩子立碑。
念著和佑佑這小半年相處的情分,鄭克找了幾件佑佑生前的衣物,給孩子立了個衣冠冢。
小小的生命一夕隕落,除了精神失常的金瑟以外,變化最大的還有顏悅。
顏悅把自己鎖在佑佑房間里面不出來,鄭克破門進去時她趴倒在佑佑的小床上已然失去了意識。
醒來后,顏悅說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離婚吧。」
鄭克摁住顫抖的手,極力克制翻涌的情緒,「我理解你現在情緒不穩定,先好好休息再說。」
說罷,他逃也似的離開了主臥。
短短幾天內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林虞自然要上門來看顏悅。
幾天前氣色尚佳的人一朝變了模樣,饒是林虞再淡定的性格也不由吃了一驚。
來之前鄭克已經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訴了林虞,想讓她幫忙勸勸顏悅,可當時林虞只說了一句,「就算孩子不是你的,那你和金瑟總發生過什么吧?那悅悅因為你倆所受過的傷害也是真實存在的吧?」
鄭克當時一噎。
可顏悅的狀態遠處林虞所想的更不好。
見到眼前這個憔悴不堪的女人,林虞有些不敢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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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悅?」
原本看著窗外出神的顏悅聞聲扭過了頭,雙目無神的點了一下頭。
「和鄭克離婚……你想好了嗎?」
顏悅又堅定地點了一下頭,枯敗的眼里竟有了一絲微弱的光。
見狀,林虞也不好再勸。
在鄭克的精心照料下,顏悅看似慢慢好了起來。
恢復了一點精力以后,顏悅的動作很快,在鄭克不得不去公司參加一個重要會議之際,她留下了一份離婚協議書,然后迅速搬離了公寓。
等鄭克回家看到空了一半的屋子和桌上的離婚協議,當即就亂了。
這還不算,他給顏悅打電話發微信,發現所有聯系方式都沒對方拉黑。
他動用了所有關系找到了顏悅的新住址,開始常駐她家樓下。
奈何顏悅這次是真的鐵了心要離婚,十頭牛都拉不回去那種。
鄭克那邊不同意離婚,為此顏悅找了律師去和他談。
知道鄭克這樣的家庭自有一套財產分割體系,她甚至提出除了工作室以外其他的財產一概不要。
也是因為這樣,鄭克明白了顏悅非離不可的決心,為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亂。.z.
鄭家那邊得到了消息,鄭母氣憤地逼著鄭克離婚,說:「我鄭家的兒子不愁沒女人!」
鄭克只說:「如果您還要我這個兒子,就請閉嘴吧!」
說這話的時候,鄭克前所未有的冷漠決絕,狠戾含恨的表情直接嚇到了鄭母。
「沒有您們在其中不明事理地攪和,我和她何至于走到如今這一步!」
「你——」鄭母捂著心臟,一口氣喘不上來暈了過去。
「夫人——」
在傭人們一片混亂聲中,鄭克冷靜地撥打了急救電話,之后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老宅。
鄭父知道以后發了很大的火,當即放話要給鄭克一點教訓。
可鄭克在海城經營的這些日子,早已有了自己的人際圈,即使被鄭父針對,他也能迎刃而解,鋒芒初露。
鄭家為此鬧得家宅不寧,鄭父更是放話沒有鄭克這個兒子。
得知此事的鄭家親戚,各個按捺不住,心思涌動。
休整了一段時間后,顏悅回到了工作室工
過起了在工作室和家之間兩點一線的生活,只在雙休日時間里,會和林虞、時菲出去吃個飯放松。
為此,林虞不免調侃她倆是難兄難弟,同時沒了愛情。
又聽聞鄭克那些瘋狂的行事,林虞問:「你就沒有一點心軟嗎?」
「為什么要心軟?早干嘛去了。」顏悅說這話的時候無比冷靜,「他一直在我的底線上徘徊,若他真的在乎我,那就沒有金瑟什么事了。」
「即使他說被算計,導致金瑟懷孕,但在胎兒成型之前他有無數次選擇機會。」
「說到底,他還是默許了血脈的延續,我這個不能生育的妻子是他的退而求其次。」
最后,顏悅忍不住哽咽,「可這些我都忍了,但如今我們之間隔著佑佑的一條命,我再也無法心安理得的面對鄭克。」
也是在這時,林虞才知道顏悅下定決心的理由,卻不知如何安慰。
林虞閉了閉眼,說:「一切都會過去——」
安慰顏悅的同時,也是在安撫她自己。
這天林虞和顏悅下班后經過了一處施工地,顏悅看了眼這處地址,說:「這塊地的設計好像出自國外一個建筑大師之手,有點期待成品以后的效果。」
林虞定睛看了一眼,里面全是搭建的鋼筋鐵骨暫時看不出什么,突然她眼珠子定在了一處,隨即微微驚訝。
「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了我以前的上司。」林虞也不確定。
「是哪個?」
對面工地出來的一堆工人里,身形修長又黝黑的男子戴著黃色施工帽隱在其中,與林虞印象中的模樣有天壤之別。
「后面那個高的、瘦的、黑的……?」
見林虞猶疑不定,顏悅拉著她下車,「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此,林虞不得不感嘆顏悅一句,真勇!
等兩人走近那個男人的身后,林虞疑惑開口:「秦……肖?」
前方的男人扭頭轉了過來,接著神色一變。
其他工友見狀就說:「那我們先去吃飯了。」
秦肖點頭。
工地附近的蒼蠅館子里。
秦肖坐在林虞她們對面,平淡的表情里隱隱有些難堪。
「你怎么會在這兒啊?」問完,林虞又自知失禮,「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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