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城,太明殿內。
龍騰柱上,一排排蛟龍張牙舞爪,爭強好勝似的,暗藏鋒芒。在這壓抑的氣氛中,生出一抹肅殺之意。
空曠輝煌的殿內有三人。殿前坐著的,永遠是那高高在上,冷如冰窖的暮辰楓。
旁邊站著的永遠是那副狂傲不羈、霸道自負的狂牛。
而地上跪著的,是滿臉負氣、書生味道極重的艾賓。
三人心中各有算盤,只是不能明言。
“三弟,自省塔十年,好像并未磨掉你的戾氣呀?”這是暮辰楓自艾賓下跪到現在,開口問候的第一句話。
艾賓身上穿的依舊是那件破衣裳,樣子雖然像個難民,但那語氣卻不卑不亢,目光堅定銳利:“比起大哥,小弟自愧不如。”
如此簡潔的一句話,似一劑強力膠,讓暮辰楓那冰冷的黑眸緊緊定住在他的身上。那目光,明明銳利如刀,卻掩飾得看不出一絲殺氣。
他沒有再說話,也沒有示意讓他起來。
艾賓就這樣一直跪著,骨子里的志氣讓他絲毫沒有求饒之意。他太了解暮辰楓這個人,他要殘酷起來,就算求饒也沒用。
這兩兄弟的冷戰,最難受的應該是狂牛了,他作為最中間的那個人,往前一步是火坑,往后一步是火海。
眾所周知,暮辰楓是冷血無情的,是沒有心的一個人。為達目的,他的狠毒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往日的種種事跡,都已經證明了這點。
好在,他還沒有對自己的親兄弟下毒手,只是剝奪了三弟十年的自由。
在這件事情上,他是很愧疚的,因為是他親自把他送進去的。
昔日之事,他從頭到尾都記得清清楚楚,那一年的叛亂事跡,任誰都忘不了吧?
“大哥,事情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三弟已經知錯了,懇請您顧念下手足之情,讓他回來幫你吧?”狂牛單膝下跪,誠心誠意替艾賓求情。
艾賓一動不動,連眼珠子都沒轉動一下,似乎對狂牛的求情不為所動。
暮辰楓篤定的眸子緩慢轉移到狂牛身上,同樣冰冷的眸光,卻似一把暗箭,仿佛能從狂牛身上直穿過去。一般人是承受不了這種眼光的,一般人都會嚇得打哆嗦。
而狂牛卻淡然地接住了,并且用自己那無懼無畏的目光與他的直接對上了。
暮辰楓與他對峙好幾秒,有的放矢道:“好像還輪不到你來替他求情吧?”
狂牛對他一嗑首,便站起身子,理直氣壯道:“大哥,兄弟三人,同父同母,一根所生,身上流的血液都是一樣的,我做為二哥,理應站出來為三弟求情。”
“二哥?你得先問問他,認不認你這二哥?”暮辰楓話中帶刺道。
“不管三弟認不認我這個二哥,但他始終是我的三弟。事情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該放下的都應該放下了。我說的就是你,三弟。一個女人而已,何必傷了兄弟間的感情?”狂牛指著艾賓的頭狠狠斥責道。
“一個女人而已”這句話似乎刺激到了艾賓,他的腦袋情不自禁的壓得更低了,那兩只鋼鐵般的拳頭,握得“嘎嘎”響。
狂牛不是沒有注意到艾賓的情緒變化,只是不加理會,他繼續說道:“大哥肯放三弟出來,證明已經不計前嫌,愿意給三弟一次改過的機會。可為何,大哥還是要為難三弟?”
暮辰楓不笑還好,這一冷笑,天空似乎已經烏云籌集。
狂牛這話,把自己襯托得高尚無比,對他則是明槍明箭,指著鼻子說他冷血無情,自私自利了!
好一個二弟啊!!!
對暮辰楓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善于隱忍的人,哪怕再恨,再憤,他也能忍下來。但他并不是一個忍而不發的人,只是時機有時候真心折磨人。
“三弟,你不要怪大哥狠心,大哥那樣做,是為了你好。現在,大哥只想問你一句,你知錯否?如果你知錯,大哥可以讓你獨掌一城。甚至愿與你一同享有整個天下。”暮辰楓用著試探性的口吻說著,眼底全是滿滿的算計。
在他的眼里,利益就是出賣人底線的最佳手段,沒能引誘對方上鉤的利益不叫利益,只有引誘對方上鉤的利益才叫利益。
在艾賓的心里,縱然全是怨,那也已經是十年過去了。而他被囚的這十年,外面發生了太多事情,他全然不知,似乎與這個世界脫軌似的。
暮辰楓這幾年順風順水,一步一步攻城略地,弄得人心惶惶,腥風血雨。所以,他不能再待在那個暗屋子里,不問世事了。
雖然這一刻他低頭了,但這并不代表他的內心。
“這十年,我想了很多。人生苦短,能享受一分是一分,何必糾結于過去的是是非非?心目中最重要的東西沒有了,但我還有親情,我有大哥,還有二哥。”艾賓一字一句沉重地說著,仿佛所講的每一個字都在跟自己的心較量了一番。
暮辰楓對艾賓說的話雖然不感興趣,但這也不失給了他一個臺階下。這次放他出來本就有目的,所以,能怎么下臺,就怎么下臺吧!
“好!果然是好兄弟!起來吧!”暮辰楓長袖一揮,大氣磅礴的說道。
“謝大哥寬宏之心。”艾賓站起身來,與狂牛并肩。
“二弟,身為大哥,我要鄭重提醒你一點,凡事不要做得太過火,適可而止。”暮辰楓別有用心地對狂牛警告道。
狂牛當然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公然與眾族對抗,以身份施壓,強行救走神農族小族長,這是抗令、叛族的死罪。
狂牛趕忙單膝落地,請罪道:“二弟知罪,請大哥革去我涿鹿城城主一職,讓給三弟頂替。”
暮辰楓威嚴地朝他擺擺手,眸光冷淡,一臉不屑道:“三弟的城池,我自然會給他安排。而且還是眾兄弟之中最好的。至于你?這筆帳我記著。”
狂牛對于自己的處罰,倒不在意,讓他驚訝的是前面那一句,他猜想:難道大哥是想把軒轅城讓給三弟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