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北奔
第二百四十章北奔
她這模樣叫我無端端想起之前幾次遇見時,她的嫉恨不滿和強行按捺。
永嘉此時嘆道:“眼下正是需要我們共抗外敵的時候,還是不要爭論的好。不過,雖然城內軍民一心、奮勇抗敵。可京都兵力確實太過薄弱,也不知是否能等到援軍到來的那一日!”
皇后頷首道:“眼下,只有等。”
等援軍到來,或者等來城破之日。
永嘉勉強笑道:“是啊,如今便要看,究竟能守幾日。是叛軍攻城快,還是援軍得知消息后趕來的快!”
殿內人,俱都沉默了。
在沉默和難捱的等待中,艱苦卓絕的都城防守戰已經持續了五日。皇后殿中的眾人已經不忍聽外間傳來的消息,尤其是那些血淋淋讓人頭皮發麻不止的細節——那些將京都軍民的堅忍英勇彰顯無遺的細節。
永寧殿內越發沉默——即便來皇后身邊守望的后宮諸人越來越多。
第六日申時末的時候,威帝身邊近侍的到來,打破了這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頭發花白的老內侍跌跌撞撞的奔進殿來,撲跪在皇后座前:“娘娘,娘娘快帶大家出城!”
皇后倏地站起身,喝道:“驚慌失措,成何體統!再大的事情,你也給我慢慢說來!”
那內侍肩膀顫抖不已,匍匐在地,垂首稟道:“娘娘贖罪。陛下要老奴傳信給娘娘,請娘娘帶著皇族子嗣、后宮諸人與幼弱百姓速速先行退避。”
“避往何處?”
“衛士們會護著娘娘從叛軍攻勢最弱的東華門沖出去,晝夜奔襲至岐州,等待援軍。”
“陛下他們呢?”
老內侍泣道:“陛下說,他會帶人血戰到底,與京都共存亡!”
皇后聽了最后一句,頓時支持不住的頹然坐在了鳳座之上。
老內侍急忙安慰道:“娘娘勿憂,墨棣大人已時刻守護在陛下身側。”皇后聞言臉色好了少許。
武尚華此時站出來,疾言厲色道:“母后,早就應該聽了我的,若五日前就走,哪里會如此緊迫倉皇!”
阮良娣嘀咕道:“跑得比誰都快!也不想想,若是那會兒就走,不是正撞進叛軍剛合攏的包圍圈了?給殿下和周邊州縣的戰報都尚未送至,便不會有援軍。那會兒出城,不是羊入虎口么?”
武尚華冷笑道:“那現如今呢,還不是一樣?我兄長說了,從西景門走,直奔西面的岐州而去。只要進了岐州城,封鎖四門,總能抵擋一陣子的。”
皇后平復了心情,開口道:“本宮聽陛下的。陛下既然讓人護著我們從東華門走,定有他的道理。”
老內侍俯首道:“是,老奴聽殿上的群臣分析說,從東華門走,一路疾奔,能更早遇著從豫州方向回援的殿下大軍。那便安全了。”
武尚華著急看著皇后:“母后,東向而去,是一片鄉野平地,無絲毫屏障。在回援大軍沒有出現之前,我們這些人豈非叛軍眼中的待宰羔羊?”
我冷靜的看著殿內諸人,不可否認,武尚華適才的話確有有一定道理:“不,不能從西景門走,也不從東華門走!“
皇后征詢目光看向我,武尚華怒目而視:“你想做什么?父皇命我等出城,就是為了他能帶著城內軍民精壯、無掛礙的背水一戰!你想賴在這里成為將士們的包袱?”
我徑自向皇后道:“母后,西景門利于奔逃去周邊大城池,東華門攻勢最弱易于出城。可是,我們想的到的,叛軍必定也能推測到!難道不會早有防備?臣媳覺著,從安順門走,上疊秀山更好。若殿下已經在回援途中,正宜先占據疊秀山,退可守、進則可作為援軍反擊的屏障。”
“良媛說的有理!”蕭十三大踏步走了進來。向皇后施禮道:“娘娘,疊秀山易守難攻,山后向北正是一片密林,利于隱藏。屬下認為從安順門走才是眼下的最佳選擇。”
皇后很快做了決定:“蕭十三,陛下派了一隊衛士,永寧宮也有常年守備的衛士。這些人,本宮命你與麾下的黑甲軍一并統領轄制。護著皇子皇女妃嬪內眷們從安順門出城!”
蕭十三叩首道:“領命!”
武尚華上前扯住皇后衣袖,搖晃著道:“母后,您怎么不聽臣媳的啊?”
皇后將衣袖從她手中抽出,平和無波的道:“西景門、東華門、安順門均各有利弊,都是可選之一。不過,只有從安順門出,先拿下疊秀山,是對一路急行軍回援的曜兒有所助益的事情!”
她目色極淡,瞥了武尚華一眼:“你說,我這個做母親的會如何選?自然了,若是你要跟著你兄長奔去岐州,本宮也隨你。”
武尚華有些黯然,默默低頭放開了皇后的衣袖,囁嚅著道:“可臣媳已經跟哥哥約好了。”
“皇后娘娘說哪里話,微臣與妹妹自然是要跟隨娘娘左右,善加護衛的!”武尚賢手扶佩劍入的殿來。向皇后行禮道:“戰事激烈,微臣佩劍上殿,還請娘娘海涵。”
皇后微一頷首:“既如此,武九公子、蕭十三,你二人速速總領安排!”
武尚賢與蕭十三齊齊應下了。
狀似平靜了數日的永寧宮內外頓時忙碌起來。
殿內眾人的隨身宮人早幾日便已經收拾好各宮東西,此時倒未見明顯慌亂,很快便整裝待發。俱都隨在皇后身后,魚貫出殿上了宮門外的馬車。只是難免心中驚懼,面色凄然。
蕭十三整合了軍士,分布在車隊前后左右。大喝一聲:“給我殺出安順門!”一架架馬車便飛快的轔轔轆轆飛馳起來。
翠濃、如意、蔻兒與映紅都隨我擠在馬車內,伸手牢牢的扶住我,盡量使我不被劇烈的顛簸甩向車架。
我擠出笑來:“你們自己也抓緊些,千萬別被摔了出去才是。”
除了如意微微一笑點頭應下了,另幾個丫頭雖勉力也想牽動嘴角笑一笑,卻到底是心中害怕,眼中惶惶之色反倒更濃了。疾馳的馬車被寒風挑開了車簾,正對車窗的蔻兒忽然驚叫一聲,扭頭干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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