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緣

第二百四十八章 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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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攻心

第二百四十八章攻心

我抬眸看他,“昌若哥哥,從小到大你都護著我,從沒有惹過我傷心。我——”

“你不用說了。”昌若在我身畔坐下來,“我的人,我才會護著。難道你因為這一點,要求我放走你、將你讓與他人?豈非自相矛盾、強人所難。”

我一腔羞憤卻偏不知如何說明白,忽覺他離得太近,遂從床榻上立起身走開幾步。“好,我不強人所難。希望你也一樣。今日我在馬車上歇息,還有,不要再給我使人昏睡的藥了!”

“你素來聰慧,我不得不防;這大軍之中,更不能不守著你。”他忽然站起身,我不由后退數步。

誰知昌若又轉柔了聲音,“阿琰,我知道徽音殿雅致奢華,可我為你在豫州備下的,一定都能叫你滿意。等我把上庸的事情安排妥當,我就帶你去豫州。他能給你的,我一樣可以!”

“昌若!你備下的便再好,也不是我要的。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多年愛護。可是,早在我顧氏抄家之日,我們就已經錯過了。公主將我獻給蕭王府之時,更是再無可能。為什么到了現在,你反要如此執拗!”

“為什么?我為你一人,發兵京都、行軍千里、鏖戰數日,你說為什么?”謝昌若變得激動起來,“我放在心上這么多年、唯恐寵的不夠的人,你要我輕輕松松就放下?不執拗,我做不到!我不甘心,我有婚約的妻子,怎么就成了他晟氏的妾!原本眼中只有我的阿琰,為什么就變得心悅他人了!”

他深吸一口氣,恢復了內斂儒雅的模樣:“你以為,到了今日,你還回得去么?兩軍陣前那么多人,都知道你被謝家軍擄走。即便你清凈無暇的回去了,晟氏會相信嗎?”

我遍體生寒,站立不穩——他所說的,正是我最擔心的。

呼吸急促之際,我突然感覺到頸項上佩戴的鳳紋佩的重量。不,我不能被昌若的話擊倒。

“昌若哥哥,我在想,你急著擄走我,真的是因為你對我用情至深?”我努力平抑了氣息,“或者,你不過是因為我之前為了幫謝氏,作為生辰禮送與你的橫刀之法?”

昌若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晦澀,繼而是明顯的傷感。

對不起,昌若。我一定要回去晟曜身邊。既然好言相求不起作用,攻心為上,我不得不惡意揣測你,激怒你。

我冷冷一笑:“既然有橫刀之法,你也許會覺得,我還有其他的——”

他雋秀的身形突然靠近,低頭用唇堵住了我。

試探的、小心翼翼的,卻是壓制的。

我狠下心重重一咬。

昌若吃痛松開我,唇瓣上已然冒出血珠。

春庭花樹一般的顏面上,隱有青筋乍現。仿若月食日的血月光,不復清朗溫潤。

他看著我,許久未言。

直到如意掀開簾子,“公子,謝言將軍找您。”

昌若便朝帳外行去,經過我身側時候頓住了身形,端立如松。

沉默片刻后,忽然抿唇道:“既然你是這樣想的,一切如你所愿。”轉身走了出去。

這日的湯藥膳食中,大抵不再有使人安眠的成分,晚間昌若也沒再過來。

我正有些欣喜激將昌若的法子起了作用,卻發現帳篷外的守衛增加了兩倍。我貼在門簾后朝外看過后,對翠濃低聲道:“看守太多太緊,今日沒機會了。白日里你可看清了?”

翠濃點頭道:“婢子看得清清楚楚,劉小禾他們就在馬車后不遠的隊伍里。已經松綁,各自騎在馬上,只是被他們前后的兵士看管著。”

我壓低聲音道:“如此強度的急行軍已有三日,到明日晚上,是兵士們最疲累之時。明日你想法子跟劉小禾二人接觸,若能說上話,就請他們晚間盡量襄助。若是難以辦到,也便罷了,靠我們自己就是。”

“靠良媛和婢子兩人?”翠濃擔心的道,“能行嗎?羸弱女流之輩,能從千軍萬馬中逃走?還有呢,婢子想著,即便逃了出去,接下來的路途遙遠,可怎么辦呢?”

我平靜的道:“先逃了再說。明日若是還不行,就再無機會了。”按如意昨日所說已經過了上洛縣的話,大軍行軍又速度極快,多半后日便會到達上庸。若是入了上庸,昌若勢必會將我軟禁。那時城門四閉,宅院深深、群婢環伺,想趁亂逃離,才是當真無法子可想了。

翠濃一時愁容滿面的。我輕聲道:“無論如何,也不會比眼下的難堪境況更糟。哪里就讓你愁成這樣了!你再不收斂些,叫人看出來可怎么好呢。”

翠濃警醒過來,施了一禮,走去整理床榻了。

第二日在途中休息時,昌若騎在戰馬上,靠近馬車問了句:“阿琰,若是當日你未委身晟氏,若是你一直在公主府,若是——不曾有他,你的心,是不是還在我這里?”

馬車內,我眼波微動。

如意覷一眼我的神色,將簾子掀開了。簾外是昌若等一個答案的沉靜側影,叫人想起那日大昭寺朧月夜窗外的柔情剪影。

心中一軟,輕輕點了下頭。

昌若忽然笑了。

一言不發,縱馬離開了。

到了晚間,莫說翠濃,便是我也緊張起來。

白日里一直在盤算著怎么避開如意,卻沒有尋到萬無一失的好法子。誰知如意白日里跑前跑后的張羅,晚間歇下后,很快便熟睡了。午夜子時半,翠濃起身過去推她幾下,她也未醒。

我便也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榻,就聽見劉小禾的刻意壓低的聲音:“翠濃,快叫良媛出來。外面的守衛已經被我們收拾好了。”

我與翠濃對視一眼,均有些喜出望外。

連忙出帳篷跟在劉小禾與另一名黑甲衛身后,繞開門口躺的橫七豎八的守衛,在一個個營帳的遮蔽下,避開值夜崗哨和巡邏,橫穿過官道,上了官道旁的山崗。

劉小禾問道:“良媛打算怎么走?”

我看了看山崗下此時尚且靜悄悄的謝家軍營地,道:“先去最近的鎮子上,天亮時候能買輛馬車便最好了。”若僅憑我與翠濃的腳力,走不了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