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緣

第二百五十三章 劍映紅顏

第二百五十三章劍映紅顏

第二百五十三章劍映紅顏

武尚華嗤笑一聲,“殿下,你又要自欺欺人了!兩軍陣前,眾目睽睽,東宮寵妃陷落敵手。十數個日夜輾轉在外,也不知往殿下頭上戴了多少綠帽!只有賜死了她,殿下才能保全了顏面,皇家才能保全了體面!你如今托辭她被救,就能不叫天下人恥笑了?”

晟曜立即道:“恥笑?我若依著你說的做了,才招人恥笑!良媛何錯之有?若有錯,那也是孤王的錯!是孤王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女人。太子妃也要孤王的命么?”

武尚華一時怔住,仿佛是精美的鳳冠太重,她困難的轉動脖子,看了立在侍女們身后的武尚賢一眼。回過頭來傷心的道:“殿下!臣妾對您一片癡心,您何必如此拿話堵我?”

她緩緩落淚,“臣妾明知曲氏是您的心尖子,若不是為了殿下的聲譽,何必非要處置了她、惹您不喜!她若是個有氣節的,很該為了殿下自行了斷才是!”

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

我從晟曜身后步出,不疾不徐上前幾步,端正施禮:“太子妃如斯聰慧,既然知道傷了我與阮良娣會惹殿下傷心,為何還偏要取了我等性命?”

她聞言揚起下巴便要接話。我笑道:“疊秀山上,禍起蕭墻。若不是太子妃的“劍”凌厲奪命,我又怎會奔逃中與大家走散?那時我也并未遭遇叛軍,不知太子妃要取我性命的理由,又是什么?”

“你,你胡說!”武尚華辯道,“你怎么知道本宮那時要取你性命了!當時叛軍攻山,場面混亂的很。我根本就不知你在何處,怎能用箭矢取你性命?”

我微微笑了:“太子妃當日果真不在我與阮良娣近旁、不曾瞧見我們么?”

“那時自然!你不用在這里紅口白牙的誣陷本宮!”武尚華憤恨異常。

我平靜的道:“太子妃既然不曾瞧見我們,為何這么篤定是箭矢,而非利劍?我剛剛可只說了太子妃的‘劍’,凌厲奪命!”

“你這個狡猾的……”武尚華額上青筋隱現。

武尚賢立刻揚聲打斷了她,“住口!良媛為了開脫自己的罪責,故意在此扯上太子妃混淆視聽!良媛口口聲聲太子妃當日如何如何,可有半分證據在?僅憑你幾句言語,就敢攀誣東宮正妃!還真是妖妃誤國!”

我氣極反笑,索性回頭吩咐翠濃道:“去把劉小禾這些日子左手使的劍取來。”翠濃領命而去,片刻后返回,手中捧著一把長劍。

我看向武尚賢:“武九公子要證據么,這就是當日太子妃擲向我的利器!若不是黑甲衛機警,我早就回不來了。豈非正正叫你們滿意了?更不用你們今日還要費盡心機逼我自盡了!”

“你胡說,我明明是放箭,哪有用這個擲……”武尚華忽然頓住,自知失言,旋即厚顏轉了話語,“就憑一把隨處可見的破劍,你憑什么一口咬定是本宮所為?”

“就憑太子妃一面之詞,又憑什么一口斷定我失了清白!”

武尚華啞口無言,只瞪大了眼睛瞧著我。

武尚賢從侍女們身后疾步上前來,“這劍跟太子妃毫無干系,良媛休做困獸之斗!即便清白猶在,可你讓叛軍挾持,叫叛軍頭目從蕭十三的包圍中從容逃去。難辭其咎!從來紅顏多禍水,自然不可不除!”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武家,不過是要除去我罷了!”我回身拔出翠濃手中劍,冷笑道,“武九公子說的是,或許與太子妃無關吧。可這劍柄上刻的‘尚德慕賢’四字,武九公子又作何解釋?”

這把劍是劉小禾在護著我們逃出謝家大營時順手繳獲的。時人尚武又崇文,多愛佩劍上刻些風雅詞句。“尚德慕賢”,不過是世人常用刻字。然而此時此刻此種境地,武尚賢根本解釋不清。

武氏兄妹既然多次厚顏無恥、無中生有的逼我至死地,此時又何妨以牙還牙,拿來一用!

武尚賢強辯道:“這又能說明什么!劍上刻句中有‘尚賢’二字,那是大家常用的,也不能說明就是我的佩劍!”

我頷首道:“尚賢公子說的對!天下間的紅顏多了去了,公子為何一定要說我是禍水!”

側首向晟曜道:“何況,紅顏禍水之說,不過是酸腐文人的臆想和推脫。女子多不問外事,與天下、國事何干?宮中女子嫻靜度日,誰能知外面風云滾動。兵禍之中,弱質纖纖何其無辜!”

我盯住武尚賢,諷刺道:“公子自負才高,當日疊秀山上,為何不曾幫一幫十三統領和眾將士?反倒是這會兒,在女子面前威風八面了!”

武尚華聞言按捺不住,“你這賤婢,言辭滔滔、口舌鋒利!可有我的劍鋒厲!”奪過我手中長劍便反手朝我胸口刺來!

晟曜將我攬入懷中,一掌打在她右肩上。

武尚華踉蹌幾步,被武尚賢扶住了。

她抬起淚痕遍布的臉,不可置信的道:“你好狠的心!縱然要救她,你便忘了我這里的傷口是為誰而來?”

我轉過頭去——她于他,到底有景云之變中舍身擋箭的情分在。

晟曜面上閃過愧疚之色,默然片刻,方道:“孤王不曾忘。孤王累了,太子妃也回宮歇息去吧。”說完冷冷的瞥了武尚賢一眼,扶著我進了裕德殿。

殿內物事依舊,只是多了些疆域圖和兵器。頓添戰爭陰影的蕭殺之意。

我忽然覺得晟曜許是真的累了。

大局未定,叛亂未平,偏偏妻妾不和,刀光劍影。

或者,我真的誤了他?

當日若我不曾為謝言所擒,蕭十三必定要拿下昌若。謝家軍奔襲千里又失了主帥,自然潰不成軍。大齊危局便解了一半。

若他未將我寵愛如斯,武尚華當與他舉案齊眉,而非動輒舉刀相向。

晟曜,也許就不會這么累。

晟曜抬起我下巴,輕聲問道:“想什么呢?默不作聲的。”

我凝目看他:眼下尤有青影,眉間隱有紋路。身形亦是清減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