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硯歸

第二十章 過半

楚江河班師回朝,在冀州城外五十里處遇到西疆殘部,且不論西疆人是如何混進青云關內,一路自鄞州追到冀州,單說西疆人勇武有余,卻從未聽說過有擅使毒的。

更何況,兩軍交戰,不使毒物此乃慣例,緣何西疆戰敗投降之后,反倒冒出一個西疆殘部偷襲大軍。

“走”

宋硯歸多瞧了秦太醫一眼,調轉馬頭。

兩人在村子里另尋了一個住處。

柳巖尋了些干草鋪床,宋硯歸坐在屋檐下,從懷中摸出一只銀簪來,簪尾掐造成蘭花模樣,樣式簡單,那簪頭卻磨得十分尖銳。

手指細細磨砂著銀簪尖銳的部分,宋硯歸的眼神忽明忽暗。

另一頭,秦太醫一臉凝重的回到屋內。

“可是出什么事了?”

見他臉色不對,朱太醫的心不由跟著提了起來。

他凝重的搖頭,沉默許久之后突然問道:“朱大人,你可知道唐門?”

朱太醫一怔。

“方才來的,是唐門的人?”

“是,也不是”秦太醫搖頭。

“秦國公宋老大人的長媳,聽說便是蜀中唐門的大小姐,當年無意之中救了外出游學的宋老大人的長子,因此成就了一段良緣”

朱太醫心領神會“剛剛來的人,與秦國公府有關?還是與這位唐門的大小姐有關?”

秦太醫點頭,低聲道:“宋硯歸”

朱太醫一驚“是路過還是?”

可別壞了事。

“不好說,端看明日他們朝哪里走,若是朝冀州方向,恐怕多半是沖著楚將軍中毒有關”

朱太醫背著手走了幾步,心中拿不定主意,不由問道:“蜀中唐門雖然江湖門派,可這用毒解毒的本事無人能出其右,我們要不要?”

他手橫著,往下用力的切了一下。

“糊涂”秦太醫低罵一聲,指天說道:“你我學的是救人之術,上頭壓著才沒有法子,如今你我二人按著命令不得出手,又何必枉做壞人,難道你真想看著楚將軍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因為背后的陰謀算計而得不到救治?”

朱太醫聞言不由干笑道:“我怎會有這樣的想法?”

兩人相識多年,秦太醫自然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便說道:“今日,便當我們沒見過宋硯歸”

這意思,就是不插手了。

“可是……”朱太醫伸手指了指門外,他們不說,可這些護衛可不是他們的人。

“那我們可顧不得這么多了”

秦太醫無奈一嘆。

于此同時,京都,一只海東青盤旋落入一座外表簡樸的小院子,院子里站著一名面色青白的男子,身上的衣衫干凈整潔,卻被洗得過度,顯得有些舊。

取下海東青腿上綁住的竹筒,從里面取出紙條,里頭一片空白,男子卻也不好奇,自袖中取出一個瓷瓶,往紙上滴了一滴。

綠色的液體在紙上滲透,上面出現一些凌亂又奇怪的字。

男子眉頭微挑,進到屋里,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對照著書上的頁數及行數,總算拼湊出了紙條上的內容。

“宋家?”

男子皺了皺眉,隨即將紙條一收,將書架上的三本書依順序抽了出來,書房之中便露出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通道。

一間昏暗的屋子里,一道身影坐在窗邊,在他面前擺放著棋桌,他左手執黑,右手執白,左右互博,黑白棋子在棋盤上斗得厲害。

此刻,白子略勝一籌,沖破了黑子的包圍,原本黑子將白子掌控其中,可現在,白子有了變化,黑子的幾次部署,都被白子擋了回來。

身影手中夾著黑子,皺眉凝思。

先前收到信的那人站在一旁,瞧著棋盤上的局勢,大氣也不敢出。

突然,執棋的口中發出一聲輕笑:“既然前頭的部署已被打亂,那就推翻,重來”

說罷,這人隨手將棋子扔進裝棋子的盒子里,低聲將后續的計劃說了一遍。

守在旁邊的那人聽罷,眼中神色變換,過了一會兒回到書房,提筆寫下新的計劃,交由海東青將消息傳遞出去。

廢舊村莊之中,宋硯歸手中捏著銀簪,腦中一遍一遍的回想著與楚云棠相遇之后的每一個細節。

越想,他的眼神便越難看。

“柳希可有消息傳來?”

柳巖聞言搖頭:“不曾”

宋硯歸收回簪子,起身道:“吃些東西便接著趕路”

柳巖也不多問,將隨身攜帶的干糧取出來,兩人就著水吃了干糧,又喂馬兒吃了些干草,便收拾行裝,披上蓑衣朝著冀州方向疾行而去。

秦太醫和朱太醫兩人指了個護衛盯著宋硯歸二人,他們一走,兩人便知道了。

“果然是冀州方向”秦太醫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隨即又很快沉寂下去。

冀州五十里外,楚家軍大營,主帳。

楚江河面色虛弱,嘴唇略有些發紫的坐在床上,軍醫一根根拔掉他身上插著的銀針。

“將軍怎么樣了?”見軍醫將針都收了起來,許天遠連忙問道。

軍醫搖頭“將軍身上的毒我最多能壓制十五日,如今日子已經過半,若是不能在毒素蔓延之前解毒,哪怕是解了毒,將軍的這一身武藝只怕也……”

軍醫搖頭,實在是他于解毒之道并不精通。

“這怎么行?咱們行軍打仗的,要沒了武藝,這手底下的人還有哪個服你?”

“軍醫,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不是已經派人回京了嗎?皇上定然會派太醫來的”軍醫遲疑,許久之后道:“將軍現在的情況只能拖著,除非有解藥,不然連性命都難保,更別說武藝了”

“該死的,都怪那些吃里扒外的混蛋”許天遠一拳砸在手上。

“不管怎么樣,將軍身上的毒你得給壓住了,至少得等到京里來人”

“我再去審訊那些龜孫子,定要他們交出解藥”

說罷,許天遠便朝著關押俘虜的帳篷走去。

軍醫無奈的嘆氣,轉身看向床上的楚江河,道:“將軍,您可一定要好起來,不然啊……這楚家軍怕是要亂了”

說罷,軍醫搖著頭出去。

外頭還下著雨,軍營之中的氣氛死氣沉沉,都知道大將軍中毒昏迷不醒,原本打了勝仗的欣喜如同被潑了一桶冷水,此刻,誰也高興不起來。

于此同時,離楚家大營二百里遠的地方,宋硯歸與柳巖二人被十名劫道的山匪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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