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最近的精神頭不太好,干什么都提不起來興趣似的。
他常常對袁小芳說。
“媽的,你這一畝三分地真他媽的不好使,這都好幾年了,為啥還沒動靜呢?”
真的沒有動靜嗎?只有小芳自己知道。
這么一個變態,看著就想吐的老家伙,難道自己真的要為他生一個孩子?
她不敢想像,這將是多么難以接受的事情。
只是這個傻子不太懂,在一次感冒發燒嚴重的時候,她讓鄧進財上鎮上的藥店拿了藥,其中混雜著長效避孕藥。
她其實沒有抱多大希望的,鄧進財雖然是一個目不識丁的家伙,但他卻是一個十分精明的變態。
只要在他拿藥的時候,多一句嘴,問一問醫生,那么自己的用意就會露陷。
沒有想到,一切十分順利。
那之后,只要自己感冒,就讓他按這個藥單拿藥,所以這個變態希望他鄧家有一個后人,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2005年,鄧進財似乎越來越看自己不太順眼,有的時候,一整天也不下地窖來瞅她一眼。
這樣的日子對于袁小芳來說,是難能可貴的。
她會在桌前寫一些東西,打掃打掃住的地方,雖然是地窖,但收拾得干凈整潔。
2005年7月20日。
這是一個夏天的晚上,電閃雷鳴,一道悶雷打下來的時候,地窖里的土似乎都被震得彈了起來。
過道的那一頭,一到下雨天就會往下滴答著水,袁小芳趕緊拿了一個桶接在了滴水的地方。
地窖里本來就潮濕,幾年下來,她的關節在梅雨季節就痛得不得了,特別是右手手腕處肉眼可見的變形。
雨應該是越下越大,往水桶里滴答的水滴聲越來越密。
滴答得人心里煩悶不已,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似的。
躺在床上將將進入睡夢中的時候,一股濕漉漉的氣息撲面而來。
睜開眼睛一看,鄧進財站在床跟前冷冷地看著她。
那張刀疤臉在昏暗的燈光下,溝壑縱橫,丑陋無比。
床頭的桌子上,有一個小小的鬧鐘,袁小芳看了看時間,時鐘指向了凌晨三點三十五分。
她是特意看時間的,因為那個時間點,鄧進財扛回來了一個昏迷不醒的人,確切地說是一個女孩。
兩個人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尤其是鄧進財,那條皺巴巴的褲管沾滿了泥水,一直在往下滴答著水。
“你要干什么?”
“你起來,讓她睡這里。”
“我問你要干什么?”
“老子要干什么,什么時候輪到你來管啦?”
女孩被放到了床上,小芳看清楚了女孩的樣子。
長長的頭發,稚嫩的臉龐上映出青春的顏色,嬰兒肥讓那張臉光潔飽滿,好看極了。
男人早就表現出迫不及待的樣子,猴急猴急地撕扯女孩的花裙子。
女孩顯然是被下藥了,半點反應也沒有,任由人擺布。
這個惡魔,如花的生命怎么能任由他踐踏?
五年了,五年的時光早就磨光了袁小芳身上的棱角,她已經適應眼前的生活。
但這一個晚上,那些深藏在內心的棱角止也止不住地冒了出來。
這樣非人的日子,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花季的女孩也重復她的命運。
她瘋了似的上前去踢打男人,擋在女孩的身前。
“你這個畜牲,魔鬼,你怎么可以這樣,她還那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
“你滾開。”
“我不,我堅決不能讓你糟蹋她。”
一個響亮的耳刮子,來得非常迅猛,根本就沒有給到她反應的機會,男人雖然年紀大了,但從骨子里冒出來的狠勁還在。
“你再不給老子閃開,老子就讓你見血信不信。”
“你就是打死我也不能讓你糟蹋她。”
其實她說出這句話,是蒼白無力的。她明白自己的力量,保護不了任何人,但拼盡自己的力量是她最后的倔強。
女孩自打落入這個惡魔的手之后,她就將自己置身于地獄里。
好久沒有挨打了,床頭的鐵鏈子抽打在身上,立馬就是一道血印子。
“臭婊子,你以為你是哪個,敢管老子的事。”
五年了,連疼痛都是麻木的。
如果死了也好,總比這樣暗無天日的活著好吧!
“你打吧,打死我好了,這樣活著不如死了好。”
“想死?老子偏不讓。”
這樣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桌子上的鬧鐘指針指向了凌晨4點20分。
男人終于停了手,女人身上的白襯衣染上了大朵大朵的血色之花。
幾分鐘之后,女人被拖到了地面上,那根帶著血的鐵鏈將她鎖在了那張破舊的床上。
好久了,沒有感受到大自然的顏色和聲音。
就算是鄧進財讓她去到地面,她也從不。是因為害怕,她已經習慣了地下的生活,害怕跟地面上的任何事務相處。
窗外漆黑的夜里,突然劃過一道閃電,夜就睜著一雙魔鬼的眼睛注視著山林里的一切,包括這間小小的屋子。
風雨之聲掩蓋了她號啕大哭的聲音。
也許是在為自己哭,也許是在為地下的那個女孩哭。
天亮了,一夜風雨過后,天放晴了。
從窗外透進來的光亮讓她害怕極了,拿了那個看不出顏色的被單死死地掩蓋住自己的臉。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男人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一大早,他就坐在桌前嘬酒。
邊嘬酒邊對女人說話。
“你說,你這是何苦呢?好好的聽話不就不會受皮肉之苦了嗎?”
“魔鬼,你比魔鬼還可怕。”
“是,我是魔鬼。我鄧進財打娘胎里出來,就沒有做過幾天好人,我已經習慣了當壞人。小芳,你說,這個世界要是沒有壞人的話,大家活得是不是特無聊?”
一個目不識丁的魔鬼,他居然能說出這么富有哲理的話,也不知道是他的不幸,還是這個世界的不幸。
“魔鬼。”
小芳這個時候只能蹦出這兩個字,沒有其它的語言能表達自己內心的憤怒。
“唉,命啊,這就是你和她的命。其實這都要怪你這肚子不爭氣,你要是能給我生個一男半女的,我也就不會再想找個其它的女人來給我們鄧家續個香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