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朵朵一見面就來了一個熱情的擁抱,然后就來一句:“親愛的,聽說你想我了?”
“可不,想你想得睡不著覺。”
兩個人在游泳池戲水之后,然后來了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
晚餐除了三分熟的牛排之外,還有十來個孜然味的烤腰子。
兩個人相依坐在沙發上,歐楊問了陳朵朵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
“朵朵,能告訴我,你為什么會喜歡一個jing神病患者嗎?”
朵朵臉僵了半秒,旋即回答:“你不同于一般的jing神病患者,在我眼里,你是一個再也正常不過的男人。”
“你這話講得有點不走心,你不怕我犯了病,將你給掐死?”
朵朵一張臉花容失色……
2019年4月7日。
心理醫生蘇王例行公事,坐在沙發上朗誦:“在蒼茫的大海上……”
朗誦得有些不走心,因為歐楊幾天前已經恢復了神智,雖然前幾十年的記憶缺失,但他現在跟個正常人沒有什么區別。
蘇王正在為自己的飯碗發愁。
歐長天舍得出錢,自己濫竽充數一個月掙的也是六位數。
現在看來,這個飯碗隨著歐楊的神智越來越清晰,有隨時砸了的感覺。
這個時候沙發上沒人,歐楊正躺在臥室的床上睡覺。
這一覺睡得有點長,近二十個小時了,還沒醒。
歐長天害怕歐楊又跟以前一樣,所以讓他繼續朗誦。
這已經是他朗誦到了第三十二遍了,從沙發上一眼就可以看得見臥室床上的那個人,連動彈都沒有動彈一下的。
不對啊,昨天,他是在紅酒里摻了一些安神片,也不至于睡這么久還不醒啊?
起身來,敲了敲臥室的門。
“歐先生,歐先生?”
讓他發現不對勁的是,那只伸到被子外面的腳,那只腳上居然涂上了紅指甲。
他所了解的歐楊雖然jing分,但沒有變裝癖。
掀開被子,陳朵朵昏睡在床上。
那么,昨天出去的那位穿著裙子,身著防曬衣的女人是誰?
警報被拉響。
歐長天站在玻璃墻面前,看著地下室里面空空如也,內心五味雜陳。
他到底還是低估了那個人的智商。
這一個多月以來,他付諸在那個人身上的心血算是白費了。
換句話說,也就是說他這么多年的研究也付之東流。
那個人是他的第一個實驗品,一天前,他以為他的實驗已經成功了。
手機響了,一個陌生號碼,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
“我是應該叫你歐教授,還是叫你一聲老爹呢?”
歐長天神色頹然:“這重要嗎?那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我在想,如果我繼續配合你演下去,那么在不久的一天,我將以另一個人的身份活在這個世上。
而我,或許會成為你想要我成為的那個樣子。一個令你驕傲的樣子對嗎?”
“沒錯,這件事對于你我來說,是雙贏的機會。一個多月都等下來了,你為什么就不能再等一等呢?”
“哈哈,歐教授,我想問你,這一輩子你有過牽掛的人嗎?”
“我在想,你應該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你的一生都在追求名利,親人,愛人,朋友,在你眼里都不過是你追逐名利的棋子。我說的對嗎?”
歐長天的反駁蒼白無力:“不,不……不是那樣的。”
“給我一個反駁的理由。”
“我……是愛你們的。”
“愛?用你兒子作為小白鼠來達到你實驗的目的?你配談愛嗎?”
“你之所以處心積慮地讓我相信,我就是歐楊。是因為你知道歐楊不會成為你的棋子,他也不會受你擺布,所以就在我身上下工夫對嗎?”
“我……”
“好了,我跟你們至始至終就不是一路人。我也不是你們所想像的那樣,是一個六親不認,患有嚴重人格障礙的人。”
“不是,我只是想彌補我對你虧欠。”
“虧欠?前三十年你在干嘛?現在跟我談虧欠,你不覺得晚了點嗎?”
電話這頭的歐長天無話可說,因為他無法用言語來辯駁。
但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一生所追求的東西將功虧一簣,再也找不回來了。
2019年4月18日,海陽市。
民俗村聽海居客棧。
天臺上,夜色正濃。
父親在給兒子講睡前故事。
《哈利波特》的開頭:“夏季以來最炎熱的一天終于快結束了,女貞路上那些方方正正的大房子籠罩在一片令人昏昏欲睡的寂靜中。平日里光亮照人的汽車,這會兒全部都灰撲撲地停在車道上……。”
兒子這個睡前故事要求真變態,比攻克世界難題還難。
“爸爸,不對,第一句講完要嘆一聲氣,讓人一聽就感覺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好吧,夏季以來最炎熱的一天終于快結束了,唉……”
“不對,感覺不對。”
“祖宗,你再不睡我要打你屁股了哈。”
兒子頗感無奈:“好吧!爸爸,你以前可從不打人的。是不是媽媽又不理你啦?”
“你個小屁孩,大人的事情你不懂,乖乖睡覺。”
蘭梅尖銳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來。
“老公,你又給蛋寶吃蛋撻啦?”
“爸爸,我救不了你了,我睡著了。”
男人合上書,長嘆了一口氣。
世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
臥室的門被狠狠地關上,從里頭傳來了女人聲音。
“今天晚上,你繼續睡沙發。”
說得好像他睡過臥室似的,一個多月以來,他這不一直睡的是沙發嗎?
不,大多時候睡客房,反正空著也是空著。
零點15分,前臺電話鈴聲響了。
睡在吧臺后面的小雨起來接了電話。
“喂,請問你那邊還有房間嗎?”
“有的,三樓有一間,稍微偏僻一點,看不見大海可以嗎?”
“沒關系,有房間就行。”
“請問您什么時候入住?”
“飛機晚點了,一個小時之后我會到。”
一個小時之后,客人來了,一個背包客打扮的人。
一身黑色的休閑服,戴著一頂鴨舌帽,一圈的絡腮胡子。
“先生是來旅游的嗎?”
“不,我是來看望老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