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鳶有些不懂,薛氏不是要鋪子,還能是想要什么?
“可我們府上也沒有旁的值錢東西,那薛二夫人還能惦記什么?”
林越清看著云鳶那充滿疑惑的眼睛,點了點那冊子上的“空鋪”兩字。
“她要的是人!”林越清道。
“人?”云鳶更是疑惑了,“可咱們府上已經沒什么人了。”
林越清幽幽笑了笑,垂著的眼睛里微微斂了一下,漆黑暗沉的眸子里密不透風。
“小姐笑什么啊,咱們府上確實沒什么人了,除了您和少爺,就是徐媽媽和奴婢了,徐媽媽本就是她們的人,難道……。”云鳶為自己內心的想法打了一個寒顫,臉上露出了驚懼惡心之色,“難不成是要我……!”
林越清看她那胡亂猜忌的搞笑樣子,無奈搖了搖頭。
“薛氏要的是柳叔他們,要的是林氏酒記的釀造配方和布莊的染布手藝,還有咱們田莊的米種,要知道我們林記田莊大米的產量都是別家的三陪,她薛氏又不傻,她要的不是雞蛋,而是產蛋的母雞!”
要說林家幾個家仆真是忠心,這薛氏幫忙經營的五年時間,他們硬是沒有把最重要的東西交到薛氏的手中。
即使是真失了這些酒記、米莊、布莊。
只要林越清不發昏賣了她們,這林家必是還能東山再起。
云鳶聽到柳叔,這才反應過來。
“柳叔他們才不會背叛小姐,薛氏想要他們,簡直是癡心妄想。”云鳶憤恨道。
林越清當然知道柳叔不會背叛她,只是他們就這樣窩在田莊里也不是事兒。
如今當務之急是如何把這已經抵押出去的酒記、米鋪和布莊收回來。
她的思緒紛飛著,眼神淡淡瞥向門外,只見明蟄不知何時站在了門角旁,露出個腦袋怯怯窺著她。
林越清突然腦中閃過一個辦法,她溫柔笑著對他招了招手。
“明蟄,到啊姐這兒來!”
明蟄看著林越清,依舊怯怯站在門旁,并不敢踏入一步。
“小姐有什么要吩咐嗎?”他糯糯道。
又是叫小姐!林越清心中微微嘆息。
看來想要明蟄重新對她產生正常的認知還要些時間,小娃娃從前在林越清這兒受了太多委屈,想要改觀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沒什么,阿姐就是想問問你想不想去街上玩兒?”林越清笑道。
明蟄聞言清澈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光芒,他真的很想出去府外,每次聽到外面巷子里小孩兒的歡笑聲,他都趴在后院廚房旁邊墻角的小洞里看著外面,看他們笑著追逐打鬧,吃著各式各樣他沒見過的東西,他內心都無比的渴望。
他偶然跑出去過一次,可那一次林越清罰了他跪了一晚上,他便再也不敢渴求出后院了。
可眼前林越清突然要帶他出去玩兒,他不僅有些不敢相信,更多的是害怕再次受到責罰,想到餓著肚子罰跪的感覺,他連連擺了擺手,往后退去。
“明蟄不出去,明蟄真不出去……”他緊張重復著話,轉身一溜煙就跑遠了。
林越清看著那磕磕絆絆的小小背影和剛剛明蟄驚懼緊張防范的眼神,突然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因著沒有母后的保護,艱辛成長的路上,幾乎是對所有的兄弟姐妹甚至皇宮里的嬤嬤太監都是猜忌防范。
只是這種刺猬式的習慣是什么時候消失的呢?
大概是遇到阿度的那一年吧!
在從小就被逼著只能贏不能輸的后宮中,第一次有人告訴她,偶爾輸一次也沒關系!
或許明蟄也是一樣,需要一個人溫暖他告訴他,偶爾放縱一次也沒關系。
云鳶擔憂的看了看明蟄離去的方向,轉頭看道小姐緊縮的眉頭,上前溫聲開解道。
“明蟄只是不太習慣,不太習慣小姐對他好,慢慢他就會好的,小姐別擔憂!”
林越清聞言牽強笑了笑。
“這里沒什么要你忙的了,你去照顧好明蟄,什么時候他愿意出去了,過來告訴我就是!”
“是的,小姐!”云鳶屈膝應道,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書房又歸于安靜,野藤蔓花席卷的空庭,只能聽見一些細微的蟲鳴。
林越清低頭盤算著賬目,神情認真的像是看奏折一樣。
一晌靜寂之后,配好了失神癥解藥的銘九敲響了她書房的門。
叩叩叩……
“進來吧!”林越清道。
銘九換了一套柳綠長衫,頭上冠著淡翠碧玉,笑著進了書房。
“大小姐,藥配好了,等我明天去找銘軒哥拿了藥,不出七日您體內的毒必是能清干凈!”銘九自信滿滿道。
說到去找銘軒,林越清這才想起來聚顏香。
她抬頭瞥了一眼似長條黃瓜似的銘九,隨手扯了一張微黃的宣紙,三兩下寫好了配方,將東西遞給了銘九。
“你順便將聚顏香的方子給銘軒,需要的定金他先墊著,到時候聚顏香賣出去,在里面扣就是!”
林越清淡淡道,全然忘了隱去她生前慣用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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