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堡中洋溢著一種悲痛與緊張交織的氣氛,皇帝陛下已經在昨夜逝去,偉大的斐文烈十八世陛下終于走完了他光輝的一生升入天堂……或者那未知的存在。
天陰沉得駭人,似乎是察覺到儀葬的氣氛,海德堡的市民都聚在警察指定的幾個區域,四周拉著警戒線,馬上都是手持盾牌和大棒地騎士。
斐文烈十八世這一生,有榮耀,也有恥辱;做過好事,但也做過不少的壞事,但無論如何,他是一位皇帝,有關于他的消息,無論是什么,都會得到人們的關注。
人們從上午一直等到午后,有些是從喪鐘敲響時便等到現在,早春季節說冷也不是太冷,除了無聊,等待地人群并沒太多抱怨……他們畢竟失去了一位皇帝,就像天外的彗星光臨穹蒼一樣,死掉皇帝這種事在一個人的一生里可碰上幾次?
人們多半是抱著這種心態湊熱鬧,只有一些活在榮勛和幻想里的家伙才在路邊哭鬧,說什么“萬能的女神啊!憐憫我主,令我主獲得永生!”
人們左等右等,他們始終沒有等到皇帝的靈樞,但他們還能找到上一次、也就是斐文烈十七世皇帝的喪葬典禮事項書。呃……現在看來,擁有千余年歷史的斐文烈皇室仍該遵循古老的傳統,先是皇室成員與已故陛下的家庭告別儀式,通常在赫耳墨斯宮;然后是禁衛軍和政府代表,他們要舉行一個簡短的降旗儀式,軍方和政府要推選幾位德高望重的貴族與皇室成員一同為已故陛下扶棺:再接著,裝載皇帝靈柜的華麗馬車要通過中心大道,接受人民的朝拜:最后靈樞抵達海德堡圣輝大教堂。那里的阿蘭.史提芬大主教會為皇帝做彌撒,然后是皇室和軍政要員的告別禮。
至于安葬……這就不好說了!普通人可沒法看到這一幕,總之一切都有固定的章程。
斐文烈皇室的歷史決定了它的各種禮儀司職已經極為完善,即使皇帝逝世這種大事也難不倒內廷的老祭禮官。老祭禮官在聽到喪鐘的時候便已穿戴整齊,他早就在盼望這一刻,不為別的,這只是他的工作。
祭禮官這個位置很特殊。泰坦世界最主要的君主國家都有類似的官職。可奧迪加帝國有些不一樣,擔任祭禮官的并不確定是一個人,有時會是一個世代為此服務的家族。
巴爾扎克十一代伯爵。這位年近半百的老人就是斐文烈十八世的祭禮官,是由專業為皇室處理祭祀和所有喪葬問題的巴爾扎克家族推選出的代表。
若在平常,沒人會在公共場所見到斐文烈皇室的祭禮官,這已被證明是不吉利的。原本巴爾扎克家族在最開始的時候并不像現在這么顯赫。因為斐文烈皇室的君權還未像現在這樣至尊至崇。因此,也是迫不得已的。巴爾扎克面對日益展至鼎盛的皇朝終于做出調整,他們整個家族的人力都開始從事祭禮和喪葬事宜,否則根本無法滿足皇室祭奠那種越來越巨大地視模。
這次也是這樣,雖然帝國面臨很大的危機。但皇室并不認為應該縮小規模,巴爾扎克家族全員出動,有的人負貴聯系軍部、有的負貴與貴族院勾通、有的負責裝點教堂、有的負責與禁衛軍一道維護市容。作為祭禮家族的代表。巴爾扎克伯爵是主導一切的那個人,他將辦公室設在放置皇帝尸體的隔壁房間。
老人按照前朝舊例制定了整個喪葬程序。就和人們估計的差不多,只不過老人在開銷這方面遇到一些麻煩。
粗略估算一下,儀仗用的地毯要全部換,裝點教堂和市容的白綾,皇室的告別晚宴,還有皇帝的那具碩大的水晶棺,這東西雖然早就準備好了,可當時竟然沒有付錢。
斐文烈皇室的祭禮家族已經見慣了這樣的事,皇帝的臣子都是一個樣,人前爭先恐后,人后就是那副推三阻四地丑態。老皇帝死了,還不知道誰將成為新的皇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關注這個問題,這世道還真的沒法抱怨。
不過巴爾扎克伯爵總有辦法,這是他地工作。他按照品級進行攤派,皇室出一些金克拉,貴族們也出一些。這樣東湊一點、西挪一點,等到內廷最終將喪禮定單確定下來的時候,赫耳墨斯宮這邊竟然還有一些富余,祭禮官說道:“留下吧!活著的人總得過日子!”
這也是傳統,皇室的祭禮官只在這種時候才有一點收入,同樣沒人抱怨這個。
綠葉912年4月1日午后兩點,斐文烈皇室的嫡系成員和支系家族的代表件隨浩浩蕩蕩地依仗騎士走出赫耳墨斯宮,他們剛剛進行了短暫的遺體告別,斐文烈十八世皇帝的尸身被裝在雪白的水晶棺里,這座巨大的棺木是一件僑值連城的藝術品,上面的雕刻是十幾位工匠耗費七年時間才制造完成的。
水晶棺朝前的一面雕刻著斐文烈的獅子圖騰,斐文烈十八世的頭,正對著皇室的圖騰,他枕在冰冷的玉枕上,尸身四周灑滿了遠從外地運來的新鮮花瓣,金色的皇冠陪伴面孔陰冷蒼白的尊貴死者,他那身金碧輝煌的喪服就在花叢里閃耀著鎧甲一般的光芒。
天空沒有陽光,只有層層疊疊的陰云,皇家喪葬隊伍在陰氣慘慘的中央大道分作三隊,一隊是開道的騎兵,清一色的騎士,他們穿著整齊的鎧甲,披著描畫了紅十字的黑色披風:第二隊是馬車的隊伍,領頭的是斐文烈十八世的遺孀莫琳凱斯皇后的車駕,然后才是皇帝的靈柜。當拖曳靈樞的馬車在人群面前經過的時候,奧迪加的臣民紛紛跪了下來,他們朝殯葬隊伍拋灑真假不一的花朵。最后一列是隨從和大臣的隊伍,這些面色凄苦的家伙會誤認為是某個劇團的演員,因為他們的表演非常真實。有的人甚至聲淚俱下,總之隨便望上一眼都會受到感染。
凱撒.斐文烈坐在第四輛馬車里,后面是二皇子迪特里希.而緊隨其后的就是麗瑟公主及其他皇室成員……再往后,是按爵位高低排列的大陣貴族馬車,幾乎所有帝國知名的家族徽章在這里都能夠看得到,海瑟薇就坐在其中的一輛馬車當中。
看著窗外肅穆的人群,海瑟薇的嘴角微微翹起……麻煩這才剛剛開始。今天埋葬的是一位皇帝。明日埋葬的可能就是一個歷史悠久的皇朝……
不知道是戀棧曾經的皇權,還是其它什么原因,斐文烈十八世在去世之前。曾經有無數機會解決皇位繼承人的問題,但他最終是什么也沒有留下,就那么瀟灑地離去,以至于在下葬的第二天。整個海德堡都充滿了濃郁的硝煙味道。
按照常理,監國者即為下一任皇帝當仁不讓的人選。但是讓貴族士紳們感到棘手的是,這一次卻恰恰缺少了最后一項法律依據,那就是皇帝陛下只是在接見一些貴族大臣們時口頭明示了迪特里希殿下監國,而卻沒有以詔書飭令的書面形式昭示。這就引發了一些法律的上爭議。
而皇帝陛下直到逝去也未曾醒來,就讓這個爭議變得加撲朔迷離,甚至有人置疑皇帝陛下只是讓迪特里希殿下臨時監國。并沒有意圖要讓霍夫曼殿下接任下一任皇帝,否則不會既不在貴族會議上公開宣布昭示全國。也沒有以詔書形式固定下來,其中上躥下跳最激烈的就是大皇子凱撒的支持者。
海瑟薇輕輕嗅著杯中的茶水,淡淡的幽香有一種奇異的味道,這是加了月間草的緣故,這種藥草能夠讓茶葉發揮最大的效果,而又能夠消除其中一些容易讓人體產生依賴的的元素,所以海瑟薇非常的喜歡。
此刻在帝國議政大廳中,貴族們正在爭執皇帝的繼承人選……這很正常,按照慣例,如果在繼承人的問題上發生重大爭議,那繼任皇帝就需要獲得三分之二的貴族贊同票才能登上皇位。
滿以為獲得了北方幾位大領主以及海德堡中的絕大部分大貴族們支持的凱撒,甚至沒有想到會要用這種方式來決定自己命運,更沒有想到皇室法庭的法官們卻以五比四的票數裁定,因為先皇曾經指定的監國人不是他,所以不得以皇長子的身份繼承皇位。
這份裁定一出立即就在海德堡城中引發軒然大波,原本就支持迪特里希的中小貴族是團結一心反對凱撒繼位,而原本支持凱撒的大貴族陣營也開始出現了裂痕,皇室法庭的裁定讓他們意識到了某些意外因素的介入,也讓他們感覺到這一次皇位繼承人之爭已經不僅僅是凱撒和迪特里希兄弟倆的同室操戈了,他們背后復雜的勢力糾葛讓一些原本只是單純從感情上討厭迪特里希的貴族感到有些猶豫了,這樣執著地堅持反對迪特里希究竟會帶來一些什么后果讓他們不得不三思。
激烈的爭執從先皇下葬之后就開始了,失去了皇室法庭支持的凱撒不得不通過貴族投票來決定自己是否應該直接登上皇位,即便是在投票前一刻凱撒依然堅信自己能夠輕松贏得三分之二以上的貴族票,畢竟中小貴族加上皇室法庭法官們的票數也根本達不到貴族票數中的三分之一底線。
但是讓凱撒肝膽欲裂的是,投票中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五名一直支持自己的大貴族居然在最后關頭投了自己的反對票,這讓投票結果立即發生了逆轉,距離三分之二還差兩票的結果一經被宣布之后立即就在議政大廳中引發了激烈爭吵,這讓坐山觀虎斗的海瑟薇感到異常的有趣。
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從室外傳來,這讓海瑟薇感到有些驚訝,議政大廳中的爭吵似乎不大可能這么快就有結果,這似乎不太符合貴族們喜歡爭論的性格,難道中間還會出現什么意外?海瑟薇有些疑惑的將目光投向門廳。
一看見來人驚慌的神色海瑟薇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來人是科迪勒拉情報機構在海德堡的負責人。通常來說,他是不可以在這個時候與自己公開見面的,除非是遇到了重大事情。
但是,作為再重大的事情,情報人員首先就要冷靜,這個家伙的心理素質未免太差。所以在接過來函的時候,海瑟薇的臉色也有幾分不豫。
不過,當海瑟薇看清楚信函上的內容時,臉色也微微一變,有些沉不住氣了……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思忖……事情已經發生了,之前所有一切都再沒有意義,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怎么應對眼前的局勢
“這一次叛軍來襲規模有多大?”良久海瑟薇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她需要弄清楚這一次叛軍們的真實意圖。
“相當大,前所未有,叛軍的幾大兵才都全部出動,而且他們這一次還動用了大量仆從軍隊。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圣十字兵團已經徹底崩潰,截至我們情報傳送過來之時,整個西南的十二座要塞,已經有九座被攻陷,另外三座也是岌岌可危,我們判斷現在這三座也應該已經倫陷了,叛軍的騎兵速度相當快,估計現在距離海德堡不會超過四百里。”
“四百里?”
海瑟薇再度震驚了,即便是有一些心理準備,她還是沒有料到叛軍們這一次行動竟然是如此毫無先兆而且來勢如此兇猛,這樣規模這種度的進攻顯然不是一時興起,沒有長時間的全方位準備根本不可能,貝爾家族的底蘊竟然有如此強大嗎?
這些叛軍掌握的時機是如此之好,現在海德堡城內所有人都還瞅著那張寶座爭得面紅耳赤,卻沒有想到叛軍們的兵鋒已經直搗帝國的中心了。
室內的氣氛有些枯澀憋悶,海瑟薇只覺得自己口腔有些發苦,一切似乎都沒有多少回旋余地了,該死的凱撒,竟然利用監國身份將宮廷魔法師團調往了卡瑟夫行省,七天前就已經啟程了,估計這會兒已經過了布哈林行省進入卡瑟夫境內了,和卡瑟夫大公的這筆交易將會讓他、也會讓整個奧迪加帝國為此付出慘痛代價。
沒有魔法師的助陣,光憑重組建的金橄欖兵團和禁衛軍這點力量,現在的海德堡根本就不可能抵擋得住狂潮般涌來的叛軍大軍,而叛軍似乎早已經明白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