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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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目光閃了閃,隨即應了聲是,借施禮告辭的空擋,壓低了聲音在安慶侯耳邊說道,“皇后娘娘讓奴才轉告侯爺,她已按侯爺的吩咐將臨華殿的太監宮女都換了,大皇子也被召回了乾坤殿待命。”說完,小太監頭也不回地走了。
望著小太監的背影,安慶侯眼里閃過一絲狠絕。
殫精竭智地謀劃了這么久,一場生死搏斗即將開始,今夜,究竟會鹿死誰手?
顧礬的擔憂他不是沒有,可六公主婚期在即,他若再不出手,六公主就被嫁出去了!
今夜若不起誓逼宮,以萬歲的狠毒,待六公主出嫁之日,便是他薛義的死期!
“……沈將軍要去干什么?”正想得出神,顧礬聲音傳來。
安慶侯抬眼望去,沈鐘磬正匆匆地迎著一個身穿蔥綠色寶象花錦緞窄襖的小丫鬟走去,留下身后幾個武將驚愕地看著他。
“派個人過去看看……”安慶侯頭也不回。
身后有人應聲走了過去。
那面沈鐘磬已迎上臉色煞白的秋菊,“……怎么了?”他劈頭問道。
“夫……夫人被萬歲召去了。”秋菊聲音有些發抖。
萬歲召見?
萬歲怎么會突然召見她?
這在沈鐘磬印象中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去了哪兒?”
“太和殿!”秋菊指著甄十娘離開的方向。
沈鐘磬一扭頭,正瞧見甄十娘身影消失在側門,他抬腳就追了出去。
一群太監宮女正忙忙碌碌地穿梭雕花游廊中,瞧見帶甄十娘的小太監過來,紛紛閃到一邊,垂手施禮,“傅公公安。”
甄十娘趁機放慢了腳步。
聽到身后一陣粗重的腳步聲傳來,她心里一輕,正要轉身。沈鐘磬低沉渾厚的聲音傳來,“傅公公……”
正要催促甄十娘快點走,瞧見沈鐘磬過來,傅公公忙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沈將軍。”
“傅公公買茶喝。”沈鐘磬掏出一張銀票塞過去,“傅公公可知萬歲突然召見夫人何事兒?”
瞧見是張百兩銀票。傅公公頓時眉開眼笑,“雜家也不知道,將軍放心,萬歲讓奴才傳夫人時心情極好。”言外之意,甄十娘此行沒有兇險。
沈鐘磬暗舒了口氣。這才轉頭看向甄十娘。
“將軍……”見他看過來,甄十娘下意識地抓住他。
面上看著冷靜,可甄十娘活了兩世還是第一次覲見這么大的領導干部。尤其在前世電視電影中,那些君臨天下的皇帝可都是一群喜怒無常的怪物,據說他們翻臉比翻書還快,要不怎么叫伴君如伴虎呢。
如今身臨其境,那種發自內心的不安,讓她下意識牽住了沈鐘磬的手。是他把她帶來的,在這肅穆驚心又陌生到令人惶恐的深宮中,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眾目睽睽。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余光瞧見左右的宮女太監紛紛看過來,沈鐘磬臉色一陣臊熱,瞬間便陰沉下來。正想一把撫開,指端碰觸到甄十娘冰冷的五指,心又軟了下來。“……沒事的,我陪你一起過去。”板著臉使勁克制著自己沒有反握回去溫暖那雙冰冷的手,沈鐘磬突然一抽身越過傅公公率先朝太和殿走去。
望著沈鐘磬寬闊偉岸的背影,甄十娘心里苦笑。
這肩膀到底不是她可以依靠的。
郎君雖好,終不是良人,這一世,她和文哥武哥能依靠的,只有她們自己!
只一瞬間,甄十娘已經挺直了腰背。
“……沈將軍也一起過來了。”傅公公小心翼翼地瞧著正翻閱晚宴流程的萬歲爺。
“他來干什么?”萬歲眉頭一挑,繼而把宴會流程往桌上一扔,“讓他在外面等著!”
傅公公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不一會兒,單獨帶了甄十娘進來見禮。
萬歲說了一聲,“……抬起頭來。”漫不經心地看下去,神色立時一震,他下意識坐直了身子。
不愧是上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兒。
難怪沈鐘磬明明厭惡的要命,聽說自己宣她,竟不放心地巴巴地跟來了!
望著跪在階下妖孽般絕美的女子,萬歲心里一陣翻騰,“英雄難過美人關……就以她這容貌,留在沈愛卿身邊,假以時日……她的一家可都是被父皇殺的……沈愛卿又手握重權……”
最毒婦人心!
越想下去,萬歲心越沉,他有些后悔聽蕭煜的話竟下了那樣一道荒唐的圣旨,生生地把沈鐘磬和這個女人拴在一起,隱隱地,萬歲心頭浮起了一層殺意。
這個女人留不得!
沈鐘磬是百年難得的軍事奇材,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刀,是他完成統一大業的利器,他,絕不能被一個女人掌控!
靜靜地跪在地上,臉色雖還沉靜,甄十娘的心卻緊緊地繃成一根弦,不知為什么,明明看著萬歲神色平和,態度溫潤,可她就是感覺一股危險的濃濃的殺意圍繞著自己,衣服漸漸地貼到了后背上,再不敢和萬歲平視,甄十娘目光閃道一邊,微微低了低頭。
萬歲收回目光,突然問道,“……你對沈愛卿上表告假之事怎么看?”
沈鐘磬上表告假?
甄十娘一陣懵懂,她哪知道沈鐘磬什么時候上表告假了?
沈鐘磬那廝那么自大,想做什么事情還顧忌她的看法了?
她怎么看又有毛用?
心里翻騰著,甄十娘忽然想起她和沈鐘磬一進臨華殿時趙統領的問話,“……聽說安慶侯和祁使都點名要您護送六公主和親,您卻遞了告假辭呈,是真的嗎?”
萬歲問的一定是這件事了。
萬歲會問,這就是說趙統領的話是真的。只是,甄十娘又皺皺眉,“他為什么要上表告假?”勢如中天,他正紅的發紫,為什么要激流勇退?
是怕萬歲顧忌他功高震主嗎?
萬歲還要用他攻打燕祁呢,難道萬歲放棄了統一之心?僅僅是因為怕他將來功高鎮主,奪了李家的江山嗎?
可是,和沈鐘磬接觸了這么長時間,從甄十娘的感覺來看,沈鐘磬是個很感性的人,身上有著一股勇士般的鐵血之氣,他是個軍事奇材不假,但絕不是一個處事圓滑的陰謀家。
要說對政治的敏感度,甄十娘心里把沈鐘磬歸為政治白癡一類。
據說坐在上面的這個萬歲是個明君,應該能看到這點啊,若說將來誰會窺覷他的九鼎,萬歲也許會顧念蕭煜,但絕不會顧忌沈鐘磬啊?
身不在朝堂,一直以為廟堂離她十萬八千里,甄十娘從沒有關注過這些東西,又沒有人給她提供過任何信息,饒是她聰明絕頂,此時被萬歲一句話問的,如墜云里霧里一般。此時此刻,甄十娘感覺自己正站在一個深淵前,只要一腳踏過去就會萬劫不復,可是,眼前一片迷霧,她看不清前面的方向,更不知道那面是凈土,那面是深淵,她這一步該往哪邁?
余光悄悄睨向萬歲,他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甄十娘心一震,恍然醒悟:
沈鐘磬為什么告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這個人怕她左右了沈鐘磬的意志!
萬歲之所以這么問她,便是想知道她的想法是不是和沈鐘磬一致的。若是一致,那么,沈鐘磬告假之事就有她在背后主張的成分!
想起沈鐘磬就在太和殿外,甄十娘心一顫,她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她剛剛不應該讓秋菊把沈鐘磬找來。
萬歲忌諱了!
現在后悔已經晚了,心思電轉間,甄十娘磕頭說道,“……臣女身子不好,一直避居在鄉下養病,將軍上表告假之事臣女一直不知。”瞧見萬歲眉頭舒展,她心一輕,言語也從容了許多,“幼時母親便教導臣女,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若告假之事真是將軍的決定,臣女一定會順從他的決定。”
突然拋出這個問話,萬歲就一直盯著甄十娘眼睛,這雙眼里有震驚,有困惑,卻獨獨沒有不甘和野心。
沈鐘磬平倭寇,討南夷,征南越,為大周立下汗馬功勞,如日正紅卻突然急流勇退,任哪個妻子也會不甘心,也會為他鳴不平,可是,她沒有。
而是選擇了順從。
萬歲也是聽了紀懷鋒的匯報,臨時起意想見見這位傳說中的妙人,原本只是想見見就打發了,是驟然發現甄十娘全不是五年前的稚嫩青澀,幾年功夫竟出落出一副可以傾國的美貌,才突然間生出戒心,臨時起意問她這個,一是想試探沈鐘磬是否把這件事告訴了甄十娘,二是想知道她本身有沒有讓沈鐘磬謀得更大權勢的野心。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從謀種意義上講,他李家是這個可以傾國的女人的不共戴天的仇人!
斬草勿要除根,哪怕她只有一絲野心,也是絕留不得的!
雖然還是覺得甄十娘目光溫淡淡的,像隔了層紗,可那刻骨的仇恨和對無上權利的貪婪卻絕不是一層紗能遮住的。
這些年,他在身邊的朝臣和奴才眼中看慣了那種貪婪目光,在這個女人的眼睛中,是絕對沒有的。
萬歲恍然間松了口氣,“……愛卿得了什么病?”語氣溫淡了許多,向是撈家常。
她猜對了!
感覺縈繞在身邊的那股濃濃的殺意消失了不少,甄十娘暗暗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