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圈地建廠的事,老米難過了好幾天,老鄧要是沒什么事兒,坐下吃點,我陪你喝幾杯酒,怎么樣?”周凱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拿酒單,見鄧風來一臉猶豫,緊跟著笑道:“我請客。”
“行。”鄧風來立刻就答應了,指著酒單建議,“店里自釀的米酒最好。”
“那咱們就喝自釀酒,老米呢?小夏?”周凱一路問過去,“老常就算了,得留個人回去開車,你倆……”
“我倆喝自釀米酒。”宋詞答的飛快。
“酒度高不高?不高就先一人一瓶。”周凱叫進服務員,氣派無比的點了單。
服務員拿了酒進來,又添了套餐具,周凱和老常換了位置,坐在鄧風來邊上,先給他倒了杯酒,“前些年,我家老房子拆了,那一片都沒了,現在回到濱海,總覺得空空落落。”
“可不是,一想到這兒以后成了一片廠房,一天到晚轟轟隆隆,唉!”鄧風來一聲長嘆,和周凱碰了碰杯子,仰頭一飲而盡。
“家沒有了!”周凱也仰頭喝了酒,跟著一聲長嘆。
盛夏酒量不行,倒了杯酒,卻端著杯茶抿著,看著周凱句句投鄧風來所好的跟鄧風來聊著天,再看看傻著兩只大眼睛聽了一會兒,就抿著酒,和曲靈頭抵頭又嘀咕上了的宋詞,心里涌起股懊惱。
當初給宋家兩成的利潤,給的太多了,這宋詞連半成都不值,周凱這才叫物超所值啊,嗯,得想辦法找點宋詞的過錯,把宋詞的錢至少扣一半下來。
盛夏從宋詞斜向曲靈,這一只,也夠蠢的,飯量又大,嗯,從宋詞身上扣下來的,隨便給她點兒就行了。
曲靈和宋詞一口一口抿著酒,雖然不敢大聲說笑,可該眉飛色舞還是一樣飛舞,周凱和鄧風來一杯接一杯喝著酒,越說越投機,米麗抿著酒,看著兩人,時不時插一句。
盛夏對著滿桌子的菜,挑挑揀揀,挑到好吃的,多吃幾口,挑了一圈,沒什么想吃的了,就把菜單拿過來,再點幾樣,反正周凱說了,今天他請客。
老常瞄著桌子上的酒,看鄧風來和周凱兩人面前的瓶子空了,就一聲不響換上瓶滿的,身邊一堆酒瓶空了,就探頭叫服務員再拿個十瓶八瓶的。
這一頓飯足足吃了三個來小時。
曲靈和宋詞喝的說的一句一個咱姐們,米麗喝米酒就沒喝醉過,老常滴酒沒沾,周凱笑的大聲說的大聲,時不時拍幾下桌子,鄧風來兩條短粗胳膊,一條勉強搭上周凱的肩膀,另一條以說一句揮兩下的頻率,不停的揮著。
盛夏一只手托腮,看著鄧風來,仔細研究他。
周凱這酒,就算多了點,肯定沒醉,這鄧風來呢?照他這身材寬度來說,酒容量應該不小,好象……不象沒醉。
“……小老弟,這是哥哥地頭,你懂伐?你到哥哥地頭了,懂伐?哥哥請你,你哥哥我,那也是,一條漢子,懂伐?”鄧風來一下接一下用力揮著手,幾句話說的擲地有聲。
盛夏手放下了,呼了口氣,這鄧風來的酒量很一般,請客這話都說出來了,嗯,這是醉透了。
盛夏目光瞄向老常身后沿墻排的密密麻麻的一堆空酒瓶子,再看看桌子上足足摞了三四層的盤子摞盤子,眉梢飛動,等鄧風來酒醒了,看到帳單,得后悔成什么樣兒?
“走!哥哥帶你去后山,小老弟,哥哥告訴你,后山!那才是家,懂伐?后山,那才是咱家,走,哥哥帶你去,小老弟啊,懂伐?”鄧風來搖搖晃晃站起來。
鄧風來剛站起來,老常已經招手叫服務員進來買單,不等服務員說話,周凱快捷無比的伸手捏住服務員手里的筆,抽出來塞到鄧風來手里,再一把拿過服務手里那張菜單明細,托在鄧風來面前,“這點小錢,大哥別客氣,一點小錢,小弟請得起。”
“哥哥說了,這是哥哥地頭,這店,這是哥哥的店,懂伐?”鄧風來在菜單上胡畫了幾筆。
周凱連筆帶菜單一起塞起服務員,“你聽到了,這頓,我大哥,也就是你們老板,請客,這個收好。”
盛夏一步上前,“等等,再添點。米酒還有多少?再拿五十瓶,咸雞不錯,拿兩只,還有酥蠶豆,來兩斤吧,醉蟹用的大壇子還是小壇子?小壇子就搬兩壇子,行了,就這些。”
盛夏將菜單塞給服務員,低聲吩咐老常,“酒拿個幾瓶帶著,其它的放咱們車上。”
老常和米麗利落的收好咸雞醉蟹,一人拎了四五瓶酒,小跑了一陣追上盛夏,一起跟在頭抵著頭,勾肩搭背,走的深一腳淺一腳的曲靈和宋詞后面。
曲靈和宋詞前面,鄧風來拽著周凱的胳膊,兩條腿打著結,一邊走一邊揮著胳膊,大聲說著話。
米麗瞧著兩人,嗤一聲笑,“前面是1和0,后面是半斤八兩。”
“瞧他這樣子,能問話了,等會兒挑話問問。”盛夏朝鄧風來努了努嘴,和米麗低聲道。
鄧風來這間飯店后面,走過一大片瓜田,就是那座小山。
鄧風來雖說兩條腿打著結,走的卻不慢,穿過瓜田上了山,走的更快了。
小山不算高,沿著濕潤古舊,有些分辨不出的石頭臺階。鄧風來一口氣上到山頂,后背靠著棵大樹,手指往后點著,“那邊,冷水湖,看看,美吧?我小時候,我記事的時候,就是這冷水湖,我坐在這里,看冷水湖,有一天,突然覺得,真美。”
“開了智了。”米麗和盛夏嘀咕了句。
盛夏走到樹下,眺望著濃云薄霧籠罩之下,頗有幾分煙波浩淼之意的冷水湖,從這里看過去,確實,美極了。
老常圍著樹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抽了抽鼻子,“有股子靈氣。”
鄧風來圍著樹轉了半圈,摸到根老藤,用力拉了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樹上撲通掉下來,鄧風來彎腰抽開,一張底層是藤條,里層墊著細密的闌草席的大墊子展開,鄧風來一臉得意的招呼大家,“坐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