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晚上有油渣吃,幾個孩子眼睛噌噌發亮,十分聽話的一哄而散,分魚也很重要!
“寧寧,我找你說點事。”簡歡歡倚著門框沒動,拿眼看了看自家弟弟。
簡寧挑挑眉,沖德利擺擺手,示意他回避。
德利不要太聽簡寧的話哦,麻溜避開,他對丫頭們的悄悄話不感興趣。
反正他姐是女娃,沒資格跟他競爭,很放心的就走了。
“說吧,啥事?”
平時兩人關系比較淡,簡歡歡有些抹不開面,沉默片刻才鼓足勇氣:“寧寧,我娘鐵了心要把我嫁去許家,我心里不太踏實,又找不到人說說話,心里憋得難受。”
“你不愿意?”簡寧抬眼看她。
簡歡歡咬了咬唇,低聲道:“嗯,我覺得他人品有虧,人一輩子哪能不遇到幾件難事,這日后...…”
簡明玉沒再往下說,表達的意思很明顯,跟簡寧的想法差不離,今天他背信棄義悔婚,明日保不齊就能舍了別的,委實不值得托付終生。
未來沒保障,沒安全感。
心懸著的。
真要嫁了,心里起了隔閡,整日疑神疑鬼,擔憂哪天被拋下,日子還咋過!
自己模樣頂多算清秀,比起堂妹來差的不是一點半點,而且堂妹多巴心他呀,這些年的付出,就是捂塊石頭也捂熱了吧。
他許榮祖連堂妹都能舍,她又算什么!
“你勸不動大娘,所以你想讓我去鬧,攪黃了這門親事?”簡寧沒有怪她的意思,反而覺得她尚算通透,不像大娘眼窩子淺,只顧眼前巴掌大的利。
“我實在找不到其他法子。”簡歡歡面龐發熱,覺得自己打這餿主意挺對不起堂妹的。
簡寧本心就不希望成了這門親事,以后說不準還要和許家對上,堂姐嫁進許家難免束手束腳:“鬧我是不會去鬧的,但我可以幫你出個主意。”
為著一個狗屎不如的男人,鬧什么呀,外人怕不是要誤會她簡寧放不下許榮祖。
聽了前半段,簡歡歡失落一瞬,繼而眼含期盼望著簡寧。
簡寧:“去找奶,明確表達你的意愿,攤開你心中所憂。”
“我不敢!”簡歡歡眸子一暗:“奶之前也同意了的。”
“你信我,奶現在比我更厭惡許家。”老太太雖然耳根子軟,一時受了大娘攛掇,但老太太不糊涂,是個醒事人,一經人點話,很快就會咂摸出味來。
“真的?”
“嗯,你先試著說說看,實在不行我幫你。”
“寧寧謝謝你。”簡歡歡不好意思道,娘這般算計堂妹,堂妹居然不計前嫌愿意幫她,她很感激。
“不客氣,你娘有一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一大家子人難免起摩擦,各有各的小心思,天底下又有幾家不是如此呢!只要不觸及底線,親人總歸要比外人親,簡寧擺擺手:“家去吧,我趕著去胡同院分魚。”
“誒。”發愁的事霍然明朗,簡歡歡腳步輕快了不少。
江熠華耳聞姐妹二人談話,眼眸幽深。
前世,簡歡歡也來找過“簡寧”,被“簡寧”遷怒痛斥一頓趕了出去。
不過,上一世簡歡歡最后也沒嫁成許榮祖,他養傷期間簡家為著這事扎扎實實鬧了幾場,兩家人徹底撕破了臉,許婆子說什么也不同意兒子娶簡歡歡。
發了財不愁娶,天下又非只有他簡家有姑娘。
撕破臉,老太太火氣上腦,撇開利骨氣不屈,一樣死活不同意這門親事。
老太太本生就是個很硬氣的人。
最后落了個一拍兩散。
簡寧一手拎一個簍子,簡明玉端了一個搪瓷盆,姐妹倆找了老太太匯合就往胡同院去了。
路上,遇著不少人也和她們一樣,或拿簍子,或拎捅,面帶喜色紛紛朝胡同院趕。
“你爭氣一點。”走著走著老太太突然沒頭沒尾冒出一句話。
獻出十個雞蛋的天價啊!
遙望當初,許家也就給點粗糧應付應付了事,這回下血本了,老太太想起昨天晚上貢獻的雞蛋,胸口現在還隱隱作痛呢。
簡寧:“...…”就說嘛,老太太的東西哪有白拿的。
簡明玉一臉懵,掐頭去尾的不知道老太太想表達個啥,三姐聽不懂老太太的話,簡寧懂啊!
“奶,你計劃買幾斤魚?”簡寧裝傻充愣,問起別的事。
“十斤吧。”大人定量是兩斤魚,娃們一斤,老四一家在縣城吃商品糧,老二分了出去,剩下的大大小小十五口人有二十幾斤的量。
一般人家都不會買足量,少部分人家一斤不買呢,簡家雖比別人家條件好那么一點,也不可能按量買,大隊殺了豬還要買過年肉,又是一筆錢。
簡寧家就慘了,爹不在,兩口人只四斤的量,遠遠不夠:“奶,你全買吧,剩下的賣給我。”
“光禿禿兩個人買那么多魚做啥?”老太太豎眼,伸手掐簡寧:“你就霍霍吧,玉丫頭掙那幾十塊錢是不是快遭你霍霍的沒剩幾塊了?”
又是棉花又是布的。
“家里還有一病人呢!”簡寧嗷了一聲:“另外我打算給爹做些熏魚,農場就沒有輕省的活,又頓頓粗糧還吃不飽。昨年去看我爹,瘦了老大一圈,背都弓了,人一點精氣神也沒有,我這當女兒的看了心酸,爹是為了我才把人打成重傷遭了一場禍事,我心里愧疚就想對我爹好點不行嗎!”
話到此,簡寧煞有介事地抹了抹眼角。
“行行行。”提起二兒子老太太心里也不好受,聽兒子在農場受罪眼眶慢慢紅了。
說起那場禍事,起因都是那遭天譴的二流子在背地里說簡寧騷話,正巧被一根筋的老二聽見,氣的當場就給人摁地上一通猛捶,把人打成重傷,瘸了一條腿。
本來大隊里的事按照慣例不往公社捅,在隊里私下解決賠錢了事,結果那狗日的扭著不放,告去了公社,既陪了錢還陪了人,老太太一想起來就恨得牙癢。
最初老太太也有些遷怒簡寧,后來想通了,自家姑娘被人糟踐說些臟耳朵的騷話,稍有氣性的人確實難以咽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