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皇后把劉瑾捧著的圣旨取下,遞到白懷仁的面前,隨之一并拿來的,還有傳國玉璽。
詔書上面的內容寫的很清楚,但白懷仁都不用看就知道,這肯定是一份立白寒柏為太子的詔書。
“陛下,請為詔書加印。”劉瑾恭聲請白懷仁做事,白懷仁看了他一眼,目光更加暗淡。
“劉瑾,朕、朕待你不薄,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沒想到你還是背叛了朕。”
“呵呵,陛下對奴才的好,奴才當然知道,但陛下不能永遠護著奴才,在奴才被人滅了之前,還是應該選一位好主子。”
劉瑾笑著說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畢竟他是太監,他能依靠的只有皇帝。
不再搭理劉瑾,白懷仁已經覺得萬念俱灰:“寒柏,你過來。”
白寒柏遲疑了一下,但是靠了過去,但是走去的同時,他將自己的右手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
“父皇,有何吩咐?”
“你想當皇帝?”白懷仁問道。
“嗯,孩兒想。”白寒松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么要率軍逼宮?”
“因為父皇你太寵幸其他幾個弟弟了,尤其是寒松,他那么優秀,又勞苦功高,我必須搶在他的前頭。”
白寒柏挪了下身子,一身的甲胄發出了咔咔的響聲,顯得非常刺耳:“父皇,你把這封詔書蓋了吧,免得孩兒親自動手。”
“哈哈哈哈……”
白懷仁用盡最后的力氣大笑起來,那股做了多年皇帝的上位者氣勢終于散發了出來,讓在場之人都不由自主的覺得緊張。
“父皇你笑什么?”白寒柏眉頭緊皺,將長劍拔出來了三分之一。
“朕笑你們自作聰明,看來啊,朕是真的選錯了,選了一個這樣的人。”白懷仁坐起身子,苦笑著搖了搖頭。
“什么意思?”白寒柏有點迷糊了,他實在搞不懂自己老爹為什么這么多的廢話。
“沒什么,只是你讓朕為這個假詔書蓋印,你想都別想!”
說罷最后一個字,白懷仁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竟然趁白寒柏不注意一把抽出后者腰間的長劍。
只見劍刃白光一閃,一道殷紅的血液噴涌而出,濺的白寒柏滿面都是。
沒錯,白懷仁撲劍自殺了,大楚一代君王,最終選擇了自己了結生命。
高傲如他,永遠不可能讓別人代替自己終結他的一生。
被白懷仁這波操作嚇了個半死,白寒柏噌的站起身來,玩命地抹著自己臉上的血跡。
“他媽的!父皇死了!父皇死了!”
“別慌!”皇后訓斥了白寒柏一句,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可是母后,他沒有給圣旨加印,那我這皇位豈不是得的名不正言不順!?”
白寒柏急得原地打轉,似乎他很介意這樣的結果。
“我讓你別慌你就別給我廢話!真不知道為什么別人的孩子那么優秀!”
難得的把自己跟兒子說話的聲調提高了三分,皇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開始在白懷仁的周圍摸來摸去。
她太熟悉后者了,后者不可能做這樣沒有終章的結尾。
果然這一摸,她就發現白懷仁的枕頭里面有文章。
拿刀將白懷仁的枕頭破開,里面藏著一卷完完整整的圣旨。
“柏兒,這是你父皇留的圣旨,你要看看嗎?”
白寒柏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興趣:“反正是把皇位讓給白寒松的,我看它有什么用?”
嘆了口氣,皇后自己將圣旨打開,可是當她打開之后,她自己徹徹底底愣了。
因為這圣旨上寫的,竟是要傳位給自己的兒子——白寒柏!
除了圣旨之外,里面還夾著一封信,這封信是白懷仁親筆手書,給她留的。
打開信,熟悉的筆跡映入了自己的眼簾,皇后看的出,這是白懷仁身體稍好些的時候給自己寫的。
“靈兒,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朕估計已經病故,沒錯,朕把皇位留給了寒柏,我們的兒子。
你一定覺得朕瘋了,因為寒松處處都超越寒柏,非常優秀,但是朕這一生能走到今天,你的陪伴是朕活下去的希望和動力。
還記得朕做太子時你剛嫁給朕的時光,青澀稚嫩,但卻愛的火熱,掀起你的紅蓋頭的那一刻,你是朕最美的新娘。
時光走的太快了,朕還沒來得及好好擁抱你,就已經老成了這個樣子,不是朕不愿多陪你走幾年,是朕真的不好。
早些時間朕接到了信國公李小蠻給朕的一份密報,說你聯合兵部尚書沈萬聲給朕下毒,所以朕的身體才每況愈下。
朕剛知道的時候,萬念俱灰,覺得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色彩,但是轉念一想,朕覺得錯怪你了,朕和你的愛情可以超越一切,你,不會這么對朕。
就算李小蠻說的是真的,那也一定是朕做的不夠好,讓你埋怨朕、記恨朕了,所以不論你怎么對朕,朕都接受。
這天下這么大,朕卻沒有讓你好好出去看看,這是朕的虧欠,寒柏這孩子是你的心頭肉,作為補償,朕把皇位傳給他,希望他可以照顧好你,讓你不被人欺負。
靈兒,朕要走了,這輩子朕舍不得你,下輩子,我們還做夫妻。”
讀著讀著,皇后的淚水滴答滴答的就往下滑落,全部打在了這封還沒有泛黃的信紙上,往日的畫面一點點涌進腦海,如鯁在喉。
原來她為了自己兒子不顧一切,她的身后也有個人為了他放棄所有。
她能遇到他,是最美的愛情。
他能遇到她,是最傻的結局。
“母后,你怎么了?”
白寒柏看到母親愣在原地淚如雨下,心中一驚,趕緊把她手中的圣旨和信搶了過來,細細閱讀。
這一讀他才知道,原來他的父親白懷仁,一開始就要立他做太子,而他這個做兒子的,卻在最后關頭殺了他的父親。
“啊!父皇!”
誰都沒有料到這樣的結果,白寒柏慘叫一聲,撲在了白懷仁的尸體上瘋狂大哭。
沒人知道他的淚水是真是假,只知道他的一聲慘叫讓皇后打了個哆嗦,站起身來晃晃悠悠走出寢宮去。
寢宮的門檻很高,皇后出門時被絆倒在地,等她再度爬起來時,她自己抓亂了自己的頭發,眼里含著淚,癲笑著向遠處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