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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馬車上,小依兒在舒禾懷里睡著了,臉上還掛著淚痕。
即便睡著,她的兩只手也是緊緊抓著舒禾的衣服,仿佛生怕一松手,舒禾就不見了。
舒禾摸著小依兒的臉頰,自責不已。
“對不起,是我連累這孩子了。”
車廂的另一邊,百里墨卿神色郁郁,眼中露出幾分自責之意。
舒禾看了他一眼。
她其實是有些怨他的,怨他讓別人知道了他對小依兒的偏愛,還拿小依兒作為對付他的工具。
可是,她也知道,若不是他離開了,去尋找失蹤的自己,無論什么情況下,他都不會讓依兒被帶走的。
所以這事,不能全怪他。
可理智是理智,小依兒畢竟是因為他才受到這番劫難的。她過不了內心的那一關,做不到毫不在意。還好依兒在長公主那邊沒有受到虐打,不然,她不會原諒他的!
也不會原諒自己……
看她神色漠然,明顯帶著怨氣,他內心更堵了些,忽然覺得那祝梓楓的針刑,還是太輕了!該杖責的!最好打的她一輩子別在他眼前出現!
見她一直不說話,他只好找話題,“北及受了傷,一會回去之后,你給他看看吧。”
舒禾抬頭,“北及受傷了?”
他們從山外谷回來的時候,他還沒傷呢,現在卻受傷,說明是這次去長公主那要人導致的。
“長公主府,還有人能傷到北及?”
見她一臉著急,百里墨卿眸色微沉,臉上散發出幾分冷淡之意。
怎么不見她這般著急地問他的傷勢?
“問你話呢?”舒禾見他不說話,推了一下他的腿。看見他那隨著她手勁兒而搖擺的膝蓋,不解地問道,“你的腿,還站不起來嗎?”
不應該啊,他體內的寒毒已經被全部拔出了,除了內力可能暫時沒那么快恢復之外,他的腿應該是可以站起來了才對啊。
他臉上的表情聽了這話略有緩解,身上的冷意也消散了些。
他輕哼一聲,拍了拍舒禾碰過的地方,臉上露出一抹嫌棄,“還不是時候。”
哦,還得裝瘸。
舒禾白擔心了一場,沒好氣地問道,“你還沒說是誰傷了北及。”
“你這么擔心他做什么?”百里墨卿臉上又變得不自然起來。連帶著,語氣也不怎么好:“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有孩子的人!莫要異想天開!”
車內空氣一緊,寂靜無聲。舒禾怔望著他,內心涌起無盡的失望和失落。
原來,在他眼里,她的身份,竟是這般的拿不出手。
看著那雙瞳孔分明的眼睛,清澈溢出,仿佛有泉水流淌。明明是一雙干凈無瑕的眼睛,為何此時,他看著有些心慌?
他沉下了眸子,將眼底的情緒隱藏,正式回答她的問題,“姑姑身邊有一人,名為易宗,曾是北狄皇室第一高手。”
北狄高手?怎么會出現在長公主身邊?
哦,長公主曾經和親過北狄的,還是五年前北狄吃了敗仗,長公主才得以回歸。
和親的公主,成了妃子,竟然還能在皇帝尚在時,便回了己國;
呵,這長公主,也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
此時,馬車忽然停下,車外響起一陣哭鬧的聲音。
舒禾疑惑,撩開車簾,就見外面一群百姓圍在一起,不知道在議論著什么。
“何事?”百里墨卿開口詢問。
震離坐在馬車外回道,“王爺,好像是有一老人渾身是血地倒在街上。”
“老人?”舒禾目光向街對面的院落一掃,竟然是那楊祐的府邸!
她面色微變,連忙鉆出了車廂。
百里墨卿眉間微皺,掀開了車簾,震離看見回頭看來,“王爺?”
“震離,你跟著去看看。”
“是。”
當舒禾穿過人群,看見那地上的老人之后,臉上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
這老人,她有過一面之緣。
便是上次來參軍府找女兒,卻被楊祐抓進府里的那個老伯。
此時,他身上衣服破破爛爛,血跡斑斑,裸露在外的皮膚不是刀傷,便是鞭子的傷。整個人趴在大街上,氣若游絲,卻沒一個人上前幫忙。
“老伯!”
她快速上前,想要查探他的情況,可懷里還抱著小依兒,此時有些行動不便。
震離見狀,主動上前要接過她懷里的依兒。
舒禾有些猶豫,她實在不想放開依兒,可此時,那老伯命在旦夕,她也只能逼著自己將小依兒遞給了震離。
小依兒嚶嚀一聲,睡熟的臉上露出一絲害怕。
百里墨卿見狀,朝震離喊道,“將小依兒送上車來。”
除了舒禾,小依兒最依賴的就是百里墨卿了。
果然,到了他懷里,那小人兒,又展開了眉眼,熟睡過去。
舒禾蹲下身為那老伯把脈,卻發現他的身子弱得厲害,加上這一身傷,導致他的脈搏滯緩虛浮,幾乎要查探不到了!
她迅速拿出銀針,先護住了那老伯的心脈,讓他能多堅持一下。收針之后,她朝震離喊道,“快,將這老伯帶回去!”
若是不好好醫治,只怕這老人,活不過今天了。
舒禾的話令圍觀的人群炸了起來。
“什么?她竟敢將這人帶回家?這是不要命了嗎?”
舒禾聽見這話,正不解,就見一穿著單薄布衣的大叔上前攔住了她。
“姑娘,可不能啊!”
大叔大概四十多歲,臉色黢黑,一看就是常年風吹日曬的人。此時,他臉上不僅擔憂,還有幾分害怕:“這人你可千萬不能動啊!”
“大叔,這是為何?”
舒禾不解,這可是一條生命啊!他們不愿管,還不讓別人管嗎?
“姑娘有所不知,這人,是從參軍府里扔出來的,參軍府的人說了,誰敢幫他,就是跟楊參軍作對,下場會跟老楊頭一樣慘的!”
舒禾眉間頓現厲色,那楊祐,要這老伯死在百姓面前,殺雞儆猴啊!
“姑娘,您應該不是北鎩城的人吧?”那大叔開口,面上閃過欣慰,不過欣慰之后,依舊是深深地絕望。“心善本是好事,只是,在這北鎩城利,卻不一定是好事了。”
“是啊姑娘,你快離開吧!要是被參軍府的人看見你在幫這老頭,怕是要受到連累的!”
震離站在舒禾身后,越聽臉色越難看。“一個小小的參軍,也敢當眾草菅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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