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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廟的這小破屋子里極為安靜。
倒不是昨兒晚說了半宿將本該說的話說完了。
而是除了丁大先生,其余三人都在沉思。
當然,四公主寧楚楚必須救,這是四人達成的共識,所以丁大先生讓長孫寒先行離去。
他必須阻止寧楚楚去楓城。
因為楓城會變得極為混亂。
現在他們在思考的是丁大先生說的那一句話——
“長孫驚鴻在懷山郡告訴他,當年真正有機會對盧皇后下手的人,是麗陽公主!”
麗陽公主現在是寧國大宗師燕基道的妻子!
李辰安成為了攝政王之后,雖然取締了國公這一封號,但燕府……他依舊是那個龐大的燕府!
在京都之變中,那依舊沒有露面的奚帷不知道如何說服了燕府,也或者他如何掌控了赤焰軍的最高統帥燕基農。
赤焰軍在占領了玉京城之后,沒有發起對皇宮的最后一擊。
他們反而出城去消滅了懷國公懷平山這些年布置在那兩處衛城里的勢力。
他們既有攻打了玉京城之大罪過,卻偏偏又有守衛了玉京城的大功勞。
他們宰殺了姬泰一系的幾乎所有的官員,還粉碎了懷平山十余年所布下的大陰謀。
所以,這赤焰軍,究竟是聽命于誰?
奚帷,他這一異常舉動……真的就是為了扶持李辰安上位么?
燕府原本是和姬泰坑壑一氣的,可燕基農卻分明違背了他爹燕錦月的意愿。
最生氣的,恐怕是麗陽公主!
如果赤焰軍按照計劃行事,赤焰軍將在京都與神武軍決一死戰。
赤焰軍勝,寧國不會有什么攝政王!
至于誰會登基為帝,這就得看麗陽公主的意思了。
若是赤焰軍敗……那么燕國公府也必然如曾經的上車候府一樣灰飛煙滅。
沒有人會料到結果居然是個和局。
赤焰軍甚至聽從了攝政王的命令,當真帶著大軍離開了京都,又去了無涯關。
神武軍本就會聽命于攝政王,他們去了寧國東邊的東瞿關。
燕府雖然沒有了國公這個稱號,但燕府上下,無一人受到牽連。
至少現在沒有。
此刻丁大先生說麗陽公主極有可能才是盧皇后死因的主謀……她依舊活著,那盧皇后的仇,當然就還沒報。
誰去報?
“李辰安不是皇長子,這事毋庸置疑,所以他才沒有去動燕府。”
丁大先生端起茶盞來呷了一口,又道:“何況燕府還有個大宗師燕基道,偏偏燕基道這個人,又是一個極有正義感的人。”
“剛才侯爺也說過,懷平山在攻打云集別野的時候,燕基道就在那地方,他為云集別野出了手。”
“長孫驚鴻在世的時候……”
丁大先生看向了夏運虎,問道:“他有沒有在你面前評價過燕基道這個人?”
夏運虎點了點頭,“先生對燕基道評價極高,認為他和樊老夫人皆是寧國真正的守護者!”
說完這話,夏運虎還補充道:“先生說,天下間,值得他真正信任的人只有五個。”
“其一便是大先生。”
“其二李辰安!”
“其三王正金鐘。”
“其四燕基道。”
他就說了四個名字,那么想來這最后一個名字當是樊桃花。
這五個人,除了李辰安之外都能理解。
但為什么長孫驚鴻會如此信任認識并不是太久的李辰安呢?
這或許是因為李辰安的爺爺李春甫的緣由。
沒有人去深究,因為這個并不重要。
丁大先生放下了茶盞,又道:“老夫思來想去,李辰安這孩子,看來確實沒有登基為帝的野心。”
“他留下燕府,許有對赤焰軍的顧慮,也或許有對燕基道的考慮,當然,也可能是將麗陽公主留著,等他接回了真正的皇長子,等皇長子登基為帝之后,這事就交給新皇去辦。”
說完這話,他抬眼看向了坐在他下手的康時濟,“這些年,委屈你了。”
康時濟連忙拱手一禮,回道:“屬下,羞愧!”
“奚帷太狡猾,屬下在相府當了那么多年的管家,依舊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屬下也未能將老苗救下……這是屬下無能!”
丁大先生擺了擺手,“這非你之錯。”
他又看向了頗為驚訝的夏運虎,解釋了一句:“他,康時濟,是老夫二十年前還在皇城司的時候就埋在姬泰身邊的人。”
“那時姬泰還不是丞相,不過,他已是戶部尚書了。”
“時濟,老夫想要問你的是,二皇子寧知行,他究竟后來有沒有在相府再次出現過?”
康時濟搖了搖頭:“直到相府覆滅,二皇子也沒有再出現過。”
丁大先生眉間微蹙,“這么說……李辰安當真在雙蛟山里將他給宰了?”
他搖了搖頭,否定了這一想法,“這不對,如果李辰安真將二皇子給宰了,他不會將姬安的命給留下……”
“這小子,究竟是個什么意思?”
“他會將二皇子給藏在哪里?”
“如果真留著二皇子,這有什么意義?”
丁大先生想不明白,其余三人也想不明白。
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終究只能是個猜想。
這事至少在目前,似乎也不重要。
重要的事有兩件——
四公主寧楚楚的安危。
還有燕云關的安危!
事有輕重緩急,很顯然目前這兩件事迫在眉睫。
尤其是燕云關,這直接關系著本就風雨飄搖的寧國,會不會再雪上加霜。
不過現在丁大先生已經不再擔心。
因為京都有個溫煮雨。
也因為鐘離破本人雖然在平江城,但在京都之變的時候,他從蜀州帶出來的那三萬兵卒,此刻恐怕已快抵達了燕云關。
這是李辰安和溫煮雨的安排。
這個攝政王,雖年輕,但思慮周祥,很是不錯。
“那么接下來,就是楓縣之戰!”
丁大先生又看向了夏運虎,“楓縣之戰,就看你了。”
“丁老放心!我夏運虎……必不辱命!”
“好,時濟,接下來還要委屈你在余府呆一段時間,但想來這段時間不會太長。”
“屬下明白,定會密切監視余萬枝等人的動向!”
“嗯,那就這樣吧。”
眾人起身,夏運虎和康時濟二人離去,鐘離破卻并沒有走。
他和丁大先生來到了院子里,望著四下里的白的雪和紅的梅,鐘離破忽的問了一句:
“如果辰安沒有接回皇長子……你覺得該怎么辦?”
丁大先生仰頭,望著暗青色的天,沉吟了許久,才開口說道:
“當時,我離開懷山郡,不是怕死,而是……長孫驚鴻告訴了我一件事。”
“此事,太過匪夷所思。”
“等等吧,且看看長孫驚鴻說的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他沒有說長孫驚鴻告訴他的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鐘離破不明所以,丁大先生已收回了視線看向了鐘離破,問了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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