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主任。”王四化把范棗妮叫到了跟前,態度算是和藹,“這次鋼筋抽檢報道事故,你保全得很好啊。”
“我是次要又次要的責任,可以忽略不計。”范棗妮明白王四化的意思,不過知道他并無敵意,所以也不感到有壓力,況且再怎么說自己的“公公”也是曾經的宣傳部常務副部長,面子還是有一些的。
“忽略不計?”王四化笑了,“你說得倒輕巧,從記者寫稿到審批、上版見報,那是一個環環相扣的事,你作為部門主任,第一道關口就沒把握好。”
“王社長,這話你說得就有些對人不對事了。”范棗妮笑道,“好像是特意要找我的過錯。”
“前車之鑒而已。”王四化道,“并非針對個人,而是要最大限度地避免今后再犯。”
“上次會上你不是講過了么,今后的稿件審簽制度已經強化得不能再強化了,應該會有很大的效用,我想是不會再有類似事件發生了。”
“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王四化笑道,“如果有人想制造事端,再森嚴的制度也有漏洞可鉆。”
范棗妮看著王四化,仍舊沒察覺到惡意,于是笑道:“王社長,你這話是啥意思?”
王四化呵呵一笑,他的確沒有敵意,相反,如果確定是范棗妮搞的鬼,還應該感謝她。感謝她,不僅是因為她在這件事上主觀為了自己,客觀上順便成就了他,而是他還想到一件事:范棗妮能搞出這樣的圈套拉下吉遠華,絕非她一個人的事情,她的背后肯定有一股大勢力,稍加分析,就可以推斷出是方瑜。既然是這樣,他主動靠攏范棗妮,也就是在向方瑜的那一系靠攏,可行!
“沒什么意思,只是感覺那天的稿件有些蹊蹺。”王四化道,“范主任,不要緊張,我只是隨便問問。”
“王社長,你這隨便一問,我可渾身不自在吶。”范棗妮道,“不過你批評得對,我第一道關口沒把好,不該把稿件放過去。”
“那是客觀事實。”王四化笑道,“要增強政治敏感性吶,宣傳無小事,這是咱們媒體人的共識。”
“王社長,我想說點不同意見。”范棗妮道,“宣傳無小事是不錯,但那是針對宣傳的,我們搞媒體,應該多關注些事實。”
“可你別忘了,媒體是為宣傳服務的。”王四化道,“要適應國情,現階段誰也改變不了,任何媒體都要為主流宣傳服務,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是,你說得對。”范棗妮笑了,“領導的認識就是高,也難怪我第一道關口沒把握好,那是因為還沒到總編或副總編的位子上去。”
“范主任,你錯了。”王四化感覺到了范棗妮的輕松自如,這就更肯定了他的想法,她必是方瑜一系的成員。
“王社長說我錯,那我就錯,總不能跟領導頂嘴啊。”
“不是那意思,我是說,到了總編或副總編的位子上,那也得有相匹配的水平,你看邢睿,她是副總編吧?怎么就沒看出那篇稿子的門道呢?那稿子的目的性很明顯嘛。”
“呵呵,有目的?”范棗妮笑道,“我還沒看出來,也許是我沒有提高警惕,畢竟只是個部門主任,有時只會從稿件的新聞性角度去看,因為心里覺著畢竟上面還有道行高深的值班總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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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有目的?”范棗妮笑道,“我還沒看出來,也許是我沒有提高警惕,畢竟只是個部門主任,有時只會從稿件的新聞性角度去看,因為心里覺著畢竟上面還有道行高深的值班總編嘛。”
“哦?聽你這意思,你沒把好第一道關口,是因為沒到領導的位置,放松了警惕?”王四化抖了下眉毛。
“不是。”范棗妮搖搖頭,“這么一說,那就是我沒有盡職盡責了,我的確是水平不行,如果有那水平,那可能早就進入報社領導班子了。”
“呵呵。”王四化笑得很舒展,后躺了下身子,靠在座椅背上,一字一頓地說道:“范棗妮同志,邢睿被撤職,副總編的位子空了一個,你有沒有興趣?”
范棗妮乍聽懵了,這好事太讓人始料不及,“王社長,你開玩笑吧。”
“不是玩笑。”王四化表情嚴肅了,點了支煙深吸一口后,緩慢而堅定地說道:“我很快就召集個領導班子會議,建議把你推薦到副總編的位子上來!當然,最后成與不成我不能保證,畢竟還要市里拍板。”
其實這并不算是天大的喜訊,現在對范棗妮來說,想當副總編應該不是件特別難的事,工作稍微有點年限,只要不是新兵蛋子一切都好說,況且如今也是部門主任,只要馬小樂出出力,小事一樁。
不過王四化主動作了貢獻,能算個意外的小小驚喜,值得慶賀一下。范棗妮打電話給馬小樂,喊他一起吃飯。
馬小樂正在琢磨該如何在新區東擴中實現雙贏,既要把方瑜的計劃推行,又能讓自己的公司腰包鼓起來。還沒理出個頭緒,剛好范棗妮打電話來,放松一下也好。
“啥喜事啊,這么興奮?”馬小樂嘿嘿笑著,“懷犢子了?”
“狗屎!”范棗妮的蠻直在馬小樂面前從不打折扣,什么屁啊屎的,說起來極其自如,“馬小樂我看你就得天天受壓迫受折磨,那還有個人樣,稍微舒服點就不正經了。”
“咋了,開個玩笑么。”馬小樂笑道,“不是看你高興,我這心里頭也痛快嘛。”
“那還不是?你一高興說話就不上道!我可告訴你馬小樂,你要是哪天把我給惹急了,我懷上你的犢子就賴著你!”
這話馬小樂可不愛聽,范棗妮這女人大多時候是個倔得令人不可思議的家伙,要是真上了那根弦,還真是不好辦。
“算了,開不起玩笑。”馬小樂開始收斂。
范棗妮是啥人,馬小樂的示弱立刻引來她的一陣大笑,“哈哈……馬小樂,你害怕了吧!”
“怕啥了?”馬小樂故作迷糊,“真是莫名其妙,搞不懂。唉,棗妮,到底啥喜事啊,我看你好像樂得有些不正常了,趕緊說說,我給你把把脈,看是不是被人給蒙了還偷著樂呢。”
馬小樂這般引開話題,還真是管用,范棗妮還真是怕被迷惑住了,王四化是說要提議她為副總編,是不是有什么套子?要不怎么會有這樣的好事?
“小樂,你這一提醒還真是,可別被陰了。”范棗妮道,“王四化說提議推薦我當副總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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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樂,你這一提醒還真是,可別被陰了。”范棗妮道,“王四化說提議推薦我當副總編。”
“王四化推薦?”馬小樂一愣,“你要求的?”
“沒,沒有絲毫的征兆,他找我談話,說鋼筋抽檢的稿件有點奇怪,反正我覺著那意思他是看出我在里面搗鬼了。”范棗妮道,“不過他又沒深說,而且還話鋒一轉,借了我一句話,說要推薦我當副總編。”
“這個王四化,搞啥名堂?”馬小樂皺眉閉眼,老半天沒想出啥結果。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應該沒有要玩陰的意思,因為相互間沒有什么芥蒂。如果說有的話,那只能是因為吉遠華,之前吉遠華對范棗妮態度不錯,還要把她當“嫡系部隊”培養。而王四化對吉遠華恨之入骨,沒準也會遷怒于范棗妮。可是再想想,也沒見過這么遷怒的,用提拔的手段?難道要讓范棗妮爬得更高,摔得更疼?
“是不是他想把你舉得更高,然后讓你跌得更厲害?”馬小樂問。
“應該不是。”范棗妮道,“王四化沒有那么大氣的策略,他也算是個直筒脾氣,能當面打臉絕不背后踢屁股。”
“就這脾氣,還能當總編把握全市的宣傳大局?”馬小樂道。
“脾氣跟智商沒多大關系吧。”范棗妮道,“王四化是個有頭腦的人。”
“哦,也是,脾氣和智商沒關系。”馬小樂呵呵笑道,“棗妮,不用管王四化安的什么心,咱們以不動應萬變,況且他也沒啥惡意。”
“嗯,也只有這樣了,等等看吧。”范棗妮道,“不過說真的,我的確沒感覺到他有啥敵意。”
“那就是感恩了。”馬小樂道,“王四化知道吉遠華的下臺跟你的搗鼓有關,他是向你感恩呢,讓他重掌大權。”
“但愿是吧。”范棗妮道,“那樣的話對我以后會更有好處。”
“不過有一點也還得注意。”馬小樂道,“既然他是個聰明人,肯定應該想到你為什么要搗鼓吉遠華。”
“不錯,這的確值得注意。”范棗妮長出了口氣,“行了,不談這些,說說你請我吃飯的事,該怎么安排?”
“那還不是你說了算!”馬小樂嘿嘿一笑,“包括飯后的節目。”
范棗妮嬌意一笑,掛了電話。
馬小樂請客,到銀龍國際酒店。
“今天得讓你破費破費!”范棗妮拿著菜譜仔細看,馬小樂點了支煙慢慢等,他很想把范棗妮領到譽滿樓,到和方瑜、鄒筠霞曾經去過的那個并不對外公開的超級貴賓房間,可是現在他還沒那個能耐。
“咋了,聽我說要讓你破費,嚇呆掉了?”范棗妮看馬小樂愣愣地吸煙,抬頭笑問。
“嚇呆?”馬小樂鼻孔一哼,“范棗妮,你就是吃黃金,我也能把你的胃給填飽嘍!”
“牛比烘烘!”范棗妮一歪頭,耷下眼皮繼續看菜譜。
“嘿嘿。”馬小樂咧嘴一笑,“棗妮,我可沒說假話,不過不是現在而已,但也不會很久,我指定要掙大錢發大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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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馬小樂咧嘴一笑,“棗妮,我可沒說假話,不過不是現在而已,但也不會很久,我指定要掙大錢發大財的!”
“掙大錢發大財是靠你想的么?”范棗妮道,“瞧你剛才那樣,是不是想象中守著一座金山了?”
“不是,剛才沒想錢。”馬小樂道,“我在想,哪天能帶你去一個地方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