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還好吧?”青年看到她臉色蒼白,似是被嚇到了,片刻又道,“修仙之途,本就血腥,這種小人,不得留他性命。你需得習慣才好。”
陌天歌才回過神來,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這位前輩說得沒錯,這種人,活著還不知道要怎么算計別人,何況他要害自己,殺了就殺了。
她仰頭望著這青年,問道:“前輩,你是我爹的朋友嗎?”
青年微笑,俯下身與她說道:“我師叔才是你爹的朋友,是我師叔受你爹之托,派我來接你的。”
這個人真的跟爹有關!那她是不是可以離開這里,跟爹生活在一起了?
想到這里,她歡喜極了:“前輩,你會帶我到我爹那里嗎?我是不是可以見到爹了?”
青年卻是怔了怔。這個孩子顯然很想念父親,他怎么把這個死訊告訴她?思來想去,他終是開了口:“小姑娘,你爹……已經隕落了,他臨終放不下你們母女,才將此事托付我師叔。”看到這小姑娘歡快的臉色一下怔住,他心有不忍,又安慰道,“你別傷心,你還有個叔叔在世……”
話到此處,終是沒說下去,這小姑娘抓住他的袖口,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手忙腳亂:“小姑娘,你別哭啊,我……”哄孩子他實在是不拿手,不禁心里后悔,早知道還不如晚些說,眼下實在沒辦法,只好任她先哭個痛快。
目光轉到一旁,凡人車夫嚇得縮在馬車旁瑟瑟發抖,驚怕不已地看著他,他皺了皺眉,說道:“你且去吧,我們不傷凡人。”
車夫得了這一句,放下心中大石,千恩萬謝,連忙駕了馬車就走。
看著馬車遠去,青年低下頭,這孩子已經停了哭聲,換成了抽噎。
他雖不會哄孩子,卻也憐惜她小小年紀父母雙亡,便又溫言道:“你莫傷心了,我帶你去昆吾,找你叔叔好不好?”
陌天歌抬起淚痕遍布的臉:“前輩,我……我從來不知道我爹長什么樣,我努力修煉,就是想要去找爹,可是……”
青年拍了拍她的頭:“我們修仙之人,生死之事都要看透,你爹已經故去,他希望你好好的,你可莫要辜負了他。”
陌天歌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看她終于不哭了,青年露出微笑:“那我這就帶你走,好嗎?”
陌天歌猶豫:“以后都不回來了嗎?”
看她這神色,青年還以為她不舍得,也是,即便這小姑娘已經是修士,到底也還是個孩子,從小生活在俗世,也許是舍不得俗世的親人。“既已踏入仙道,還是舍棄塵緣的好。小姑娘,若是你舍不得離開,在這俗世中修煉,是很難再進一步的。”
這卻是誤會了,陌天歌搖搖頭:“我不想留在這里,除了天巧,他們都不喜歡我。”
“哦?”青年沒料到,這孩子明明看來十分乖巧,竟然不招人疼,“那為什么你還想回來?”
陌天歌道:“天巧對我好,我想以后是不是還可以來看她。”
青年聞言一笑:“原來是這樣,這也好辦。等你筑基了,就可以用靈器飛行,到時后想回來就回來。”
飛行?像他那樣在天上飛?陌天歌眼前一亮:“真的嗎?”
青年含笑點頭,隨后道:“我這就帶你一起飛,幾天就可以到昆吾了。”
陌天歌點頭,又搖頭:“前輩,我可不可以回家看看再走?”
“當然可以。”說罷,青年一揮手,背上的劍自動飛出來,他牽著陌天歌踏上飛劍,“這就先送你回家。”
只聲“嗖”一聲,眼前景物突然變換,陌天歌一驚,隨后看到自己身處半空中,周圍是黑漆漆的夜色,底下朦朧可見山川河流,她頓時腳底發虛。
見她如此模樣,青年笑出聲來:“別害怕,有我在,掉不下去的。”
陌天歌臉色發白,心驚膽顫,聽到安慰,勉強點了點頭。
青年見狀,便慢慢地與她說話:“小姑娘,你姓陌,叫什么?”
陌天歌一眨不眨地地盯著下面,答道:“我叫天歌,天下的天,唱歌的歌。”
“陌天歌,”青年念了一遍,笑道,“這名字不錯。我與你爹一樣姓葉,名叫景文,景色的景,文章的文,你不必叫我前輩,只叫葉大哥就好。”說罷,又問,“你怎么會知道修煉的?你爹留下的功法么?”
陌天歌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嗯,我無意中發現的。”知人知面不知心,經過李玉山一事,她越發小心。
葉景文的目光落到牽著的她的手上,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手上這珠子不是凡品,內含靈氣,是一件寶物吧?”
陌天歌一驚。果然是筑基期,李玉山雖然也看到過,卻根本沒懷疑,這位葉大哥,竟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看她謹慎的模樣,葉景文笑了:“別擔心,若我不可信,師叔也不會派我來了。我剛才還知道,你確實遺傳了你母親的純陰體質呢,如果我起了壞心,早就直接把你劫走了。”
聽他這么一說,陌天歌才稍微放了心,不好意思地道:“前輩——哦,葉大哥,這珠子是我爹留給我娘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發覺它可以聚集靈氣。”
“哦,”葉景文多看了一眼,問:“可否與我看看?”
陌天歌想了想,便將珠子褪下遞過去。
葉景文接過,翻來覆去看了一番,又分了一縷神識探進去,最后遞還到她手上,笑道:“如果我沒看錯,這是一串聚靈珠,里面刻有一套聚靈陣,對于低階修士來說,確實是件寶物,不過修煉高了也就沒用了。想必你爹留與你娘,是希望保她無災無病,延長壽命。可惜……”
陌天歌默默地收起珠子。她知道娘的病是治不好的,僅僅只能是延長壽命。
抬頭看看身旁的葉景文,她想了想,問道:“葉大哥,我爹真的是仙人嗎?你們呢?”
“當然,你爹可是結丹修士,西昆吾鼎鼎有名的修士。”看到陌天歌亮起來眼睛,他笑,“至于我,是玄清門的弟子,我師叔是玄清門長老守靜真人。我師叔可了不得,是天極難得一見的百年結丹的天才。你爹與我師叔相交,當然也很了不起。”
陌天歌聽得有些迷糊:“葉大哥,既然我爹這么厲害,為什么還會……”
這個問題葉景文卻無法回答,只嘆道:“修仙一途,實在艱險,不僅是人心難測,為了天材地寶和機緣,還要與天相斗,任是天縱奇才,也無法保證自己能一直活著……”
看到陌天歌并不明白,他不禁自嘲一笑,這些事告訴一個還沒有經歷過的孩子,怎么能明白呢。
說話間,陌家村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