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里,滿園的菊花全開了。
夕陽下,一片片,一叢叢的菊花,滿眼滿懷,一色的金黃,如一匹金黃的軟緞在微風中起伏、搖曳,空氣中散發著的淡淡的幽香,沁人肺腑……遠處,是煙波浩森的水潭,那一池荷花卻是已經凋謝。
皇上笑道:“怎么樣海瀾?聯的御花園很美吧?”
海瀾連連點頭,“是啊皇阿瑪,是很美。”
現在的德妃娘娘躲得遠遠地,顯然是知道皇上有話對海瀾講,海瀾不知道皇上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心里不免忐忑,便是美景當前,海瀾也沒什么心思欣賞靠近小徑的一抹千頭菊,菊花碩大無朋,圓圓的花冠,密密匝匝、重重疊疊的花辮,把墨綠的葉子藏的嚴嚴實實,海瀾摸著這花冠,有心摘下一朵來把玩,到底沒舍得。
皇上說道:“朕還記得那年冬天,你做的那首卜算子。詠梅,其中寫到,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將到山花爛謾時,她在叢中笑……,那首詞,是朕這幾年來聽到的最好的詞了,現在看著這滿眼的菊花,不如你再做一首菊花詩來給朕聽聽,便是以前作的詩也成!”
海瀾不由苦笑了,聽皇上這意思,是非讓她作詩不可了!海瀾把腦子里所有的菊花詩過濾了一遍,這才說道:“那媳婦就獻丑了。”
她吟道:“欲訊秋情眾莫知,喃喃負手叩東籬。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圃露庭霜何寂寞,鴻歸蟄病可相思?休言舉世無談者,解語何妨片語時。”
“休言舉世無談者,解語何妨片語時。’哈給,好詩!難道海瀾覺得在這俗世上沒有知音嗎?也是,畢竟修道的人是少數,尤其是修煉到你這種境界的人,應該更少……”
海瀾沒想到皇上居然是這樣理解的,她也只能笑而不語,皇上說道:“你在泉州府的時候,救了那么多病人不說,又救了朕的兒子,說吧。你要朕怎么賞你?”
海瀾一愣!皇上要賞我?賞什么?升官發財?她不稀罕,金銀珠寶?沒興趣。難道皇上讓自己來這里的目的,就是為了想要賞賜自己?肯定不會這么簡單,有道是“欲想取之,必先予之”,皇上到底想做什么?
海瀾腦子轉了幾轉,不由得想到了那些治好了疫病的水,或許皇上對自己空間鐲子里的水感興趣?
那倒是大有可能,可是這事兒皇上是怎么知道的呢?
四阿哥經過了上次的教訓,應該再不會胡說八道,而且就算是皇上跟他提起,他也應該能給自己提個醒才對,那么就應該是皇上猜測的……皇上既然猜到了那是自己所為,那么自己到底應不應該承認?
不承認能不能躲過去?
這些念頭在海瀾腦海里閃過,片刻間她已經拿定了主意,海瀾淡笑道:“皇阿瑪,四爺是媳婦的丈夫,救他是理所當然的,至于治好了別人的疫病,那全是無意插柳柳成蔭,功勞可算不到媳婦的身上,當初若不是四爺病了,媳婦哪能干里迢迢跑到泉州府去?
所以媳婦可不敢居功,這功勞賞賜什么的,媳婦也不敢領。”
皇上點點頭“朕聽說你的水云莊有好多鷗鷺,現在的候鳥都已經開始南遷了,只有它們還在……”
海瀾一下子頓住了,她早就把那些鷗鷺忘得干干凈凈了,沒想到皇上居然比她自己還清楚,看來皇上早就派人監視著她呢!海瀾真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才好,只是覺得有些噤若寒蟬,畢竟知道了有人成天在背后盯著自己,那種感覺可不大妙,很不舒服。
皇上見她沉默不語,又接著說道:“朕曾經命人抓了不少鷗鴛回來,就把它們放養在這處水潭。”
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荷塘,接著說道:“可惜那些鷗鴛沒有半天的功夫,竟然全飛跑了,朕還特意命人在這水潭邊撒了好多小魚小蝦之類喂它們,它們看都懶得看一眼“…你能跟朕說說,這是怎么一回事兒嗎?”
跟在皇上的身邊,海瀾的腦子就沒閑著,這會兒她早就想好了說辭,便笑道:“皇阿瑪,您也應該知道,媳婦閑時最喜歡住在水云莊了,無他,只是因為那里的靈氣比較足罷了,不瞞皇阿瑪,便是救助那些災民的水,也是媳婦從水云莊的搪里搬運過去的……以前媳婦只知道那水質比較好,一般也就是用它煮茶燒飯,后來四爺在皋州府病了,媳婦也不過是怕在那里水土不服,所以才一直從水云莊取水,實在是根本沒有想到這水還能治療疫病……”
她說完未免心中忐忑,不知道這個理由能不能讓皇上滿意。
“哦?是這樣!”
皇上聽了滿臉驚喜,即刻問道:“海瀾,朕跟你打個商量怎樣?”
皇上這商量的語氣可是罕有,海瀾忙恭恭敬敬的說道:“皇阿瑪這么說可真是折殺媳婦了,媳婦何德何能?皇阿瑪想讓媳婦怎么做,盡管說就是,只要媳婦做得到!海瀾身為臣子,身為晚輩,是萬不敢推辭的。
“那就好,”皇上笑道:“朕在西郊新建了一個園子,叫圓明園,朕就把它賜給你!你呢,把你的水云莊借給朕住,怎么樣?”
“啊!”
海瀾眨了眨眼晴,圓明園?
那不是皇上賜給四阿哥的嗎?
現在變成賜給自己了!這是怎么個狀況?
還說什么把水云莊借給他,估計就是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皇上分明是想拿圓明園來換自己的水云莊,卻說的這樣冠冕堂皇!這下子雖然賺大發了!可是水云莊一一自己實在有些舍不得……皇上眼含著笑意問道:“怎么海瀾?后悔答應借給朕了?”
海瀾的心一激靈,心道,就是后悔了也不敢說呀!?
她趕忙笑道:“皇阿瑪,看您說的,不過是一個莊子而已,不值什么,媳婦哪有舍不得的,這莊子能得了皇阿瑪的青睞,那是媳婦的福氣。”
海瀾說著一伸手,拿出了在空間鐲子里的水云莊的地契,遞給皇上道:“皇阿瑪,媳婦現在整日的看著幾個孩子,輕易的也沒功夫去水云莊住一次,不如這個莊子就當作是媳婦送給皇阿瑪的禮物好了!皇阿瑪閑時就可以去住一住,免得那房子白放著都閑壞了。
至于那里的作坊,媳婦回家就跟四爺說一聲,把它遷走,免得鬧哄哄的吵了您,怎么樣皇阿瑪?”
皇上欣喜的接過海瀾手里的地契,笑道!“好好!還是你這兒媳婦孝順,那聯就勉為其難收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回去用晚膳去!”
海瀾跟在皇上和德妃娘娘后面,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原來皇上居然惦記著她的水云莊!真真是太過份了!一個富有四海的人,居然賴去了她唯一的一個農莊!
回到永和宮,海瀾侍候著皇上和德妃娘娘用過了晚膳,她自己才胡亂的吃了幾口,回到自己的臥房,先看了看幾個孩子,這才坐在床沿上發呆,她左思方想都覺得這次沒占著便宜,那圓明國原本就是應該賜給四阿哥的,只不過現在變成了是在自己的名下,水云莊卻是白白的便宜了皇上了,自己設計的現代化臥室呀!四阿哥親自找人給自己建的園子呀,就這么沒了……
村兒問道:“你怎么了側福晉?好像不怎么開心?皇上難為您了嗎?”
海瀾不由自主的嘆息了一聲,隨即想到皇上對自己的事兒好像了如指掌,便多了一個心眼,她用意識在房子的四周探看,這一看不要緊,真的發現了一個人倒掛在屋檐下,海瀾的心“怦怦”多跳了兩下。暗道,這位到底是刺客啊,還是皇上派來的人啊?
雖然心里沒底,海瀾也只得暫時把他當成是皇上派來的,她一副意興闌珊的語氣說道:“村兒,我今天把水云莊送給皇上了……”
村兒張大了嘴巴“為什么呀側福晉?您不是最喜歡那里的風景嗚?
還說想一輩子都住在那兒。”
“可是,今天皇上說喜歡我的水云莊,我身為媳婦,也只能忍痛割愛了,不過皇上把他的圓明園賜給我了……”
凌風笑道:“側福晉,那您應該高興才對呀!皇上的圓明園肯定要比您的水云莊好得多,那可是皇家園林,水云莊怎么比得了?您為什么還不高興?”
海瀾氣嘟嘟說道:“你懂什么?皇家園林建筑的那是恢宏大氣,水云莊建造的那是嬌小柔美,它們是兩種風格,各有長處,怎么能在一起比較?再說了,我的水云莊那可是風水寶地!師父當年親自看過的,說那里人杰地靈,最是修煉的好地方!全京城都沒有比那靈力更多的環境了。我把水云莊讓給了皇上,師父知道了不知道會怎么生氣呢!這下子可糟了,說不定一生氣,她以后都不會理我了。”
海瀾一邊說著,一邊唉聲嘆氣,直到屋檐下的那個黑影不見了,她這才放了心,那人……應該是皇上派來的吧?
凌風和村兒少不得勸慰海瀾一番,海瀾嘴上答應著,心里則在琢磨,屋糖下掛著的那個人,武功顯然要比凌風高得多,要不然凌風也不會半點都沒有察覺……
這一晚,海瀾怎么也睡不踏實,她側耳傾聽臨屋的村兒和凌風都睡著了,便偷偷地跑到空間鐲子里泡溫泉浴,一邊泡澡一邊還想著自己水云莊的那棟宅子,若是能把那院子挪到空間鐲子里。也好過一起送給皇上呀!對呀!自己何不試一試?
想到這兒,海瀾不由興奮起來,她趕緊把自己身上用清水沖洗了一遍,急急忙忙穿上睡衣,在空間鐲子里選了一處寬敝點,距離各個地方又很方便的地方,便決定要把那棟宅子挪到這里!當然前提是她能有這個本事!
海瀾默默地用意念去想水云莊的瀟碧軒住處,轉眼間這棟住處竟然真的出現在了眼前,海瀾來不及高興,只覺得頭暈眼花,有過多次的經歷,她知道這是意念用的太過了,嚇得她趕緊回到永和宮臥室的床上,轉瞬間她就昏迷了過去……
“側福晉,你醒醒!”海瀾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晴,就見村兒一臉焦急“側福晉你怎么了?”
卻原來是傾心半夜餓了,嬤嬤抱著她過來找海瀾給她吃奶,結果喊了海瀾好幾聲,也不見她答應,嫉嫉這才看出來側福晉的面色蒼白,嚇得她大聲叫嚷起來,村兒和凌風都被她吵起來了。
海瀾強笑道:“我沒有關系,就是頭暈的利害。”
凌風忙說道:“側福晉,奴婢幫您去找太醫吧!”
海瀾自家知道自家事兒,她連忙阻止,凌風和村兒考慮到在永和宮人生地不熟,再說大半夜的,也不敢打猶了皇上和德妃娘娘的休息,便無奈的按下了這個心思……
海瀾勉強支持著給傾心喂了奶,這才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二天,德妃娘娘梳洗畢,見海瀾還沒有來,心里使有些不喜,對身邊的綠意道:“年輕人就是不知道輕重,住往就恃寵而驕,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起來,哪有這樣的道理!”
綠意早得了凌風塞過的金瓜子,她忙說道:“娘娘,村兒早上來過了,說扭鈷祿氏側福晉昨晚上發病了,奴婢派人去請了太醫給瞧過,說是側福晉產后身子太虛了,要好好靜養,太醫給開了好些藥……”
“哦?有這樣的事兒?”德妃娘娘想起皇上的囑咐,連忙說道:“本宮去瞧瞧!”她來到海瀾的住處,就聞到一股子中藥味,有一個小頭子正悶頭在當院熬藥,凌風在屋內,聽見外面的腳步聲,趕緊迎出來給德妃娘娘見禮。
德妃娘娘疾步進了屋子,就見海瀾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凌風連忙上前喊道:“側福晉,側福晉!您醒醒,娘娘來看您了。”
海瀾睜開眼晴,沖著德妃娘娘虛弱的笑了笑“額娘,您怎么來了?媳婦沒什么關系的,就是頭暈,全身沒有力氣……”
德妃娘娘問道:“村兒呢!主子病了,她不在身邊侍候著,跑哪兒去了。”
凌風忙說道:“娘娘,村兒去請王爺去了,上次側福晉在泉州府的時候,就犯過這毛病,是當時的泉州府泰醫官給治療的。不過當時用的是什么藥,奴婢們都不記得,村兒特意去問問王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