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生似乎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自己一直等著的愛人的信息,但他能夠清楚地說出所愛之人的每一個小細節,卻想不起來她的相貌和姓名。
他痛苦萬分,只能用無助的眼神看向沉香。
“他似乎可以看見沉香!”小書生此時才感覺到了對面那半隱半明的江生一直在和沉香對著話,這個后知后覺也是修煉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
沉香無奈,只好看了看江生,江生身穿一襲灰藍色長衫,身無和長物,她又低頭看到了剛才江生掉在地上的折扇,折扇掉在地上,開得很大,沉香飄到折扇上方,仔細看著折扇的每一處細節。
這把折扇是一面素面折扇,非常簡單且做工精致,扇面撒金點綴,上面用紅色的朱砂畫出一叢火紅楓葉,楓葉線條細膩,葉形秀麗,右下角仔細看去有個葫蘆狀的紅色印章,里面寫著小小的“鶯絲”二字。
“你再想想,你要等的那人可是喚作鶯絲?”沉香看到這二字時,頓時心里那扇天窗打開了,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大致。
“鶯絲!”沉香再一次重復。
“鶯絲?”江生抬起頭,看得出,他腦子里那道光亮正在緩緩開啟。
“碧草含情杏花喜,上林鶯囀游絲起!”小書生低聲吟誦起。
江生看向小書生,眼中帶淚,欣喜若狂:“鶯絲,上林鶯囀游絲起,她是叫鶯絲,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我的鶯絲是那樣的美,我從不忍心多看她幾眼,似乎看了就玷污了她的美麗,那一天秋天,我與鶯絲第一次相識,我們就郎情妾意,暗生了情愫,但我是一介上京趕考的落魄書生,而鶯絲是大家閨秀,我們家境門第懸殊,鶯絲家中嫌棄我連續三次均未考中,這次也不會有希望。就堅決反對我們的往來,并極力為鶯絲尋找夫婿。”
小書生元景皓聞聽此言,想起了自己,也是連續兩年應試,第一次雖然不能做數,但也是耽誤了一年,今年是第二年,他對自己也沒有太多把握,不禁對江生有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鶯絲單純而善良,我們每次見面都是艱難萬分,每次相見只能匆匆訴說幾句便分開,有時還只能遙遙相望,但是,這樣我也知足了,因為只有她才對我有莫大的信心,不用她說一言,從她的眼睛里我就可以看出無限的鼓勵,我一定好好應試,今年一定掙一個好前程,只為了她!”
江生眼睛閃亮,他沖上前一步追問小書生:
“還有多久應試?我還什么都沒有看,什么都沒有準備,這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江生再次急躁了起來,但當他聽到小書生說出今年的年份和應試的時間,江生迷茫起來,他糊涂了,怎么什么都像是錯過了一般。
“后來,后來,鶯絲捎了書信,說家里給她另擇了夫婿,約我三日后手持楓葉紙扇,穿那件灰藍色長衫,去蕓臺山東側的楓樹下相見。”
“那你去了嗎?”沉香蹙眉。
“我看到她的書信上說要手持楓葉紙扇,這個沒什么,那紙扇是她畫給我的,我送了她我母親過世前送于我的珊瑚珠串海靈紅,就算做交換了定情信物,可她要我穿上灰藍色長衫,我有些納悶,為什么要這么正式?”
江生接著說:
“我沒多想,心中焦急地想著她父母要將她許配他人,到底許配給什么樣的人?什么時候?就不能等到我這次應試完成嗎?這么多的問題,我打算仔細問問她!”
“沒想到,我在這里等了她整整一天,直到天黑也沒見到她的身影,我焦急如焚,為什么她沒有來,我等了她一天為什么還沒有來?”
“接著說!”沉香十分想聽到她想的那個答案。
江生看看沉香,又陷入深深的回憶中去了: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很想下山去迎迎她,卻又擔心錯過她,就這樣,一直等到天黑了,一個人都沒有了,我才摸著下山去。”
“那天沒有月亮,伸手不見五指,更何況一天我都沒有吃東西,也沒有喝一口水,一不小心,我就摔了一跤,眼前一黑,當我醒來,我就在這里了,我怎么也出不去,喊也無濟于事!就這樣,等到了那一日,她掉了下來!”
江生看向昏迷著的雪橋,雪橋雙眼緊閉,一動不動,情況也非常緊急,但是現在天未亮,搜尋隊還未到這邊,僅憑小書生一人之力決對不可能把雪橋小姐帶下山去。
“那一天,她掉了下來,我真的以為天助我也,我終于等到了她,但是任憑我如何喚她,她總是視而不見,好像她看不見我一樣,她不僅看不見我,我也摸不到她,我卻是可以穿過她的身體,她卻視而不見。”
江山恐懼地說:“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她點了堆火,然后就睡著了,直到現在也沒有醒來。”
“為什么,為什么會是這樣?我好生糊涂!”
“江生,你死了,你死了好久了,你沒有去轉世,是因為你沒有放下執念,所以,你記得不她,記不得自己!因為你現在是一縷執念留下的魂魄,所以,雪橋看不見你!”
江山像是五雷轟頂,他頭暈目眩,一下跌坐在地。嘴里喃喃地說:“不是不是的,你胡說,你胡說!”
小書生元景皓也嚇了一跳,什么?面前這個活生生的男子不是一個人?他是一縷魂魄?
“沉,沉香,你說什么?”
沉香嘆了一口氣:“我只能做個壞人了,告訴你這些,也是我迫不得已,你不知道這些,你就永遠呆在這里,永世不會輪回,直到你徹底忘記了鶯絲小姐,你的這縷魂魄便煙消云散了。”
“那可怎么辦?沉香,這可怎么辦?”小書生眼淚流了出來,聲音哽咽地追問著:“沉香,我們能不能救救他?”
沉香白了小書生一眼發:“什么這啊那啊,怎么辦?我怎么知道怎么辦?”
江生呆坐在地上,一言不發,似乎還沉浸在噩耗里。
“我死了?你是說我死了?我怎么會死了呢?”江生口里反復顛倒著這一句話。
“唉,我真是不愿意和你們這些酸腐書生說話,太費勁了!”
沉香把自己曾在蕓臺山住的那一夜做的那個夢,和今天江生說的這些揉和在一起,組織了一下怎么說,才能讓這兩位明白,這才張口說:
“聽好了,江生,你與鶯絲小姐約好,小姐書信上寫的在哪里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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