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紅竹姑娘情愫深種,想必她一定可以幫我,我也曾暗自發誓,如果紅竹姑娘能幫我渡過難關,我決不會嫌棄她為煙花女子,定會娶她為妻,終身不離不棄!”
徐溫良說著,晚香與小玉兒都靜靜地深情地看著他,想來如果自己的郎君在說其他一位曾經與夫君相好過的女子時,卻還能如此深情對待,這恐怕真是人間少有的真情了。
“怎么樣了?紅竹姑娘怎么說?”小書生元景皓除了曾經對雪橋小姐的愛意以及放棄,再無任何情感方面的經歷,所以,他不知道此時晚香與小玉兒的想法,只是覺得有這樣的知已做伴真是人間幸事。
“唉,其實大多數人都可以猜到,綢竹坊本就是青樓樂坊,從來都是與利益等同,有了錢就是那里受歡迎的座上賓,沒有錢,就視你如同糞土,棄你如同弊履。”
徐溫良一絲自嘲的笑容顯示著他的無奈,他搖著頭,自己仰脖喝了一杯酒,接著說:
“我還記得那時我帶著銀兩去找她時,她對我說: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當時她的眼神多么真摯,她的心跳得那么快,臉兒也那般羞紅。我相信那時她是真的與我兩情相悅。”
小書生元景皓聽到這些情意綿綿的話不禁耳紅心跳,他雖想象不到那種愛,但是也看過些話本子,知道一些情愛之間的故事。
“是小生太天真了,這青樓女子最是愛慕虛榮,只要有銀子什么都可以依你,你想聽什么話,想要什么樣的感情,都可以信手拈來,如今我身無分文,她怎么可能掏出自己口袋里的銀子接濟于我,我太傻了!”
徐溫良苦笑著,小玉兒拿起手里的酒杯堵住了他的嘴:“相公,我不讓你這樣說自己!”
“那紅竹往日連大聲說話都不會,那一日,她象極了那圖上的夜叉,怒目冷對,話語之間咄咄逼人,說我是個窩囊廢,是個遭人唾棄的吃軟飯的,如今落魄了,就應該躲得遠遠的,不要到綢竹坊來糾纏,還說,還說她的銀子寧可用來打狗,也不會給我一文.......”
徐溫良還未說完,嘴就被晚香用那纖纖玉手堵住了,晚香流著眼淚,淚光婆娑,,梨花一枝春帶雨來形容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徐溫良拍拍晚香的小手,微笑地安慰她,一把握住了那只玉蔥般的手指,接著說:“如果說我在文曲苑受到的是奇恥大辱,那在綢竹坊受到的就是滅頂之災!他們簡直就想讓我去死!”
小書生元景皓津津有味地聽著,也為徐溫良能堅持到現在而感嘆萬分。
“那紅竹完全沒有了從前那份溫柔膽小,完全是個潑婦,至今我還記得她站在盤樓梯上,讓打手將我踢下樓梯,我滾到樓梯下時抬頭看到她的猙獰模樣,那副丑陋的嘴臉讓我永世難忘!”
徐溫良嘖嘖著,似乎那紅竹可怖的樣子就在眼前。
“為何是滅頂之災?我從文曲苑里至少還有個包袱,還有你給的碎銀,從綢竹坊出來則是空無一物,身無分文。并且,那打手小廝竟將我的頭打破了,那鮮血糊了一臉,就這樣把暈厥的我扔到了破廟附近。”
“老天饒我不死,經過一天一夜,我還能醒將過來,能抬頭再一次看到藍天白云,那一刻我想,我不能死,大仇未報,我必須活下來,于是干脆就在此住了下來!”
元景皓似乎想到了什么:“破廟?對了,是破廟,我們一同進來的可是破廟,可是現在,這是哪里?”
“景皓兄,別急,聽我接著說,我在破廟的屋檐下看到一株植物,那是一株開著小白花的植物,葉瓣潔白,玲瓏精致,非常漂亮,在這樣的殘破環境下也能開得如此嬌艷,佩服佩服,于是,我有了同病相憐的愛憐之意,在我殘破的人生中似乎看到了一絲亮色。”
說完,他拉著晚香和小玉兒的手輕輕地拍著,那柔情萬種讓小書生都不敢抬眼去看。
“我日日看護,我白天可以去城中乞討,都會給這株小白花帶來一瓦罐的清水,這樣不足數月,它不僅茂盛生長著,還分枝出來一枝幼苗,我將這支幼苗泡出了根須,培植到土壤里,它們活泛泛地生長著。”
“你還去乞討?”小書生卻注意到這個細節,又是驚訝又是心疼。
“那能怎么辦?我得活下去,我得參加明年的應試,大丈夫能屈能伸,乞討怎么了?我又沒有加害他人,不偷不搶,雖然我以前做過錯事,但誰又能擔保自己一生不會做錯事,行錯路?”
徐溫良說。
“小生不是這個意思,小生是覺得你真是好樣的,不管如何,能堅守自己的信念,是讓人敬重的!”
元景皓趕緊解釋。
“你接著說!”
徐溫良不在乎小書生的言語,接著說“這兩株小白花不僅好看,生命力極強,當然還很香很香!”
說完摟住眼前的晚香和小玉兒。
看見徐溫良的舉動,小書生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眼睛睜得很大,問:“莫非你說的那兩株白花與兩位嫂嫂有關?”
徐溫良和晚香和小玉兒都呵呵笑了起來,看見小書生那蠢萌的樣子,笑得更開心了。
“景皓兄,我就喜歡看到你這副傻傻的樣子!”
小書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就是嘛,不可能的,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徐溫良輕咳兩聲收住了笑,一本正經地說:“景皓兄,你猜對了,我的兩位娘子,正是那兩株玲瓏可愛的晚香玉!”
“啊?”小書生再一次抬起頭來,還原了剛才的蠢萌,并就此站了起來往后退了數步。
“那就是說,兩位嫂嫂是花妖?”小書生曾經讀過一些類似的民間讀本,講過趕考的書生途中路遇花妖的故事,沒想到這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自己身邊。
“哎,不是花妖,是花仙好吧!”徐溫良有些嗔怪道:“晚香玉,這種花你見過吧,我記得文曲苑里有人種過這樣的花,也叫夜來香!”
“是的,二樓的種過這種花!”小書生想起來了。
“這兩株晚香玉經我的澆灌,那破廟雖然殘敗,卻常年受到花神的庇護,雖然沒有香火,我的娘子們也只有有緣人才看得見,想來,我與景皓兄情深似海,你才可以看到我的一切吧!”
小書生還是有些恐懼。
“怪不得兩位嫂嫂一位叫晚香,一位叫小玉兒,果真人如其名,當真是花仙降臨。”但是言語之間還是多說了一些恭敬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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