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書生感嘆時,自他的懷里鉆出來一樣東西,那個東西亮晶晶的,約有雞蛋般大小,閃著晶瑩剔透的光芒,它滴溜溜地盤旋在空中,如同一顆夜明珠。
小書生記起來了,當他被蒙面人推進無邊火里的時候,聽見一個微弱地求救聲,請他帶自己出來,小書生二話沒說,撿起珠子揣在了懷里,都忘記了這件事,此時,這顆珠子自己跑了出來。
珠子先是歡快地上下翻飛著,似乎脫離了苦海正在享受無比的自由,又似乎尋找到了它要尋找到的東西一般。
它繞著老婦人轉了轉,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老婦人的雙眉之間穿來,小書生沒有想到,他怕急了珠子傷害老婦人,急忙伸手去擋,但那珠子速度之快,是常人無法擋住的,卻也奇怪,那珠子直擊老婦人的面門,卻在貼近皮膚之時瞬間鉆入老婦人的頭中不見了。
元景皓嚇得趕緊去揉老婦人的額頭,卻看那老婦人如雪的白發正一根一根黑了起來,那褶皺的皮膚正如同剛剛澆灌過雨水的花朵一般飽滿起來。
眼睛里的白翳越來越薄,慢慢褪去,露出那原本就烏黑有神的眼睛,嘴唇開始有了顏色,無數次哼唱著童謠的嘴,無數次親吻自己的嘴,此時如同花瓣的顏色鮮嫩無比。
老婦人,不,阿娘只在片刻就恢復了以往的神采,她雙眼緊緊盯著自己,然后一把將自己緊緊抱在懷里,而自己,又變成了七歲孩童的樣子,奶聲奶氣地喊著:
“阿娘,我的牙今天掉了,流了好多血,他們讓我扔到屋頂上去,我沒扔,你看看,還能安上去嗎?”
說完伸出那只臟兮兮的小手,手心里有一顆帶著血的小小的乳牙。
“寶兒,還帶回來了,讓娘看看,疼嗎?”阿娘心疼地翻看著小寶的嘴巴。
元景皓感覺到自己慢慢退后,慢慢退后,退到只能看見阿娘抱著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又親又笑。
元景皓退到了遠處,看見那對久別重逢的母子又是心酸又是不舍。
“你的出手相幫我會給你記上一功!”引渡僧那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不過,時間已久,你今日是科考之日,現在返回似乎快來不及了!”
“啊!”小書生仿佛頭頂驚天炸雷、晴天霹靂一般:“考試,已經天明了嗎?我的天,怎么辦啊!”
然后,小書生就如同腚上有無數螞蟻撕咬一般,在空地處抱頭亂竄。
“不急,由本僧護送你一程吧,保證你可以趕上!”引渡僧說。
說完小書生便眼冒金光,再次清醒時,他已在科舉考試的大殿隔間內,眼前筆墨飄香,小書生立即抖擻精神,拿起筆,凝神靜氣,奮筆疾書起來!
“為什么選中他為那執念不散的老婦引渡?”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問。
“因為他的前世便是那老婦走失的兒子!只不過那一世太短,他喝過了孟婆湯便什么也記不得了!”引渡僧說。
“那為什么不告訴他?”那個聲音接著問。
“上一世的恩怨何必要帶給今世的他,他即已解開了前世母親的執念,就讓他這一世平平安安度過吧!”引渡僧的聲音說。
“給他個功名,許他個一世平安吧!”那個聲音說。
“您做主!閻主大人!”引渡僧說,然后又自言自語說道:“但他也丟了一樣東西!挺珍貴的。”
元景皓一考成名,高中,被安置到一處富饒且民風淳樸的地方做官。
在此期間他了解到了張莊和張化吉以及師妹的所有故事。
那就從師妹推下張化吉掉入懸崖說起,師妹將張化吉推入懸崖,但恨意難了,她輾轉反側,若干年后來到張化吉說過的張莊,看到這里已被夷為平地,但又發現了此處的玄妙之處。
此處還尚且留有一些張莊的幸存者,經他們說起,張莊自從那次劫難之后,這里便成了冤魂集聚之地,一到黃昏便可看見無數的亡魂在這里飄蕩,恐怖至極,直到,直到那無邊火獄落地為牢,將作祟的魂魄困于此處,便成了如今的模樣。
師妹膽識過人,又有領導的才能,不時便將這里殘存的幸存者集中在一起,為他們尋找生活的出路。其實,師妹是控制了這些人,以便讓他們替自己尋來年輕貌美的女子煉成天齊丸,要不是師妹發現自己身體已經漸漸出現了異常,此時也許早就將擄來的女子們煉脂配藥了。
自那日起,徐小妹便被解救了回來,徐小妹的姐姐高興極了,原本以為妹妹是必死無疑,現在卻安然無恙,于是對元景皓感激不盡。
只是,元景皓自那日下了張莊的深坑后,一直陪伴他的沉香,便不知所蹤,小書生心痛不已,因為科考后續事情繁瑣,待他帶人再來此處尋找時,哪怕掘地三尺,也沒有找到那沉香的蹤跡。
這正應了那引渡僧的話:這小書生丟了他最重要的一個東西。
緣盡緣散不相見,便是小書生此時的境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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