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當日,江辛夷起的特別早,為了她的甜粥,天剛亮,江辛夷就很興奮地爬起來了,全家人看見她準時出現吃早飯,全都擺出不可思議的臉。
早膳雖然只是碎糙米加地瓜葉的粥水,地瓜葉卻不再像以往一樣,軟爛發黑,粥水一片綠意盎然,江大妞被江辛夷訓練久了,也知道食物得搞些美感了。
江辛夷卻沒吃幾口早飯,她一心思索著要煮什么甜粥,剛巧看到院子后面的老桂花樹開得金黃燦爛,滿樹香氣,在風里肆意張揚,那白里鑲金的小花迎風透著甜蜜蜜的味道。
江奶奶每年都會做桂花釀,但是自家不吃,都是趁年節趁元宵拿去賣,江辛夷抿嘴偷笑,她知道該做啥甜粥了。
“大姐”
江辛夷磨著江大妞把桂花釀找出來,又去找江奶奶挖了一大碗粳米,氣得江奶奶哇哇叫,在她身上虛虛地拍了好幾下,罵她敗家孩子。
又大呼小叫地喊白芨去李大夫家討紅棗和干百合。
李大夫聽說江辛夷又要搞新食物,立刻抓了一大把上好的紅棗和百合給白芨,還自動自發地說他晚上來江家賞月,被李奶奶罵了一嘴:
“今天老大家的和長術都要從鎮上回來,誰家中秋跑別人家吃飯的?”
“我沒忘,我就隨口一說。”李大夫頓時一噎,為了吃食連自家小孫子都忘了。
“你就是嘴饞,多大年紀了,還跟那野貓一樣。”江奶奶走出來,塞了一包橘子給白芨。
“哼,你這臭老太婆,等我跟胖丫討到甜粥可不分你。”眼看白芨就要走人,李大夫趕緊吩咐白芨記得給他留一碗。
“愛吃我自個會做!”江奶奶看他這樣子真是氣笑了。
“你做來做去都是紅棗紅豆的,你不嫌棄我都膩味。”
“老不修,今天過節,不跟你吵,還不快去把你那堆藥材挪一挪,我要拜天公了!”
白芨可沒空聽他們吵架,把東西帶回江家后,就跟江辛夷說他想去一趟鎮上。
江辛夷有些意外,但又想大佬搞不好是去聯絡暗樁,她可不能不識相,所以很爽快就答應了,還把驢子牽出來給他。
“你去吧!順便再買個白瓷盅碗回來,明天我們好裝了甜粥去送董老夫人。”
白芨走后,江辛夷就忙著跟江大妞忙她心心念念的甜粥。
把紅棗一顆顆先去籽,然后和干百合一起泡開。
粳米和紅棗一起熬粥,把粥米熬出米花,紅棗破皮,粥水會呈現淡淡的粉紅色,再把泡發的百合放進去同煮。
這時候得抽柴薪,只用那微火,把百合煮得軟中帶脆,卻不會軟爛,最后起鍋時才把桂花釀加進去,一攪拌就滿室盈香。
這粥品的關鍵就在紅棗得去籽,不然熬久了會發苦,食材添加的順序和火候也得注意。
粥品一出爐,那股甜香味就勾得江辛夷受不了了,哪里還等得到夜里?她穿越后才知道甜食難得,她以前明明不是那么愛吃甜的人啊!
但是剛煮好的甜粥不管江辛夷怎么鬧騰,江奶奶都不能由著她先偷吃,這中秋節要祭拜天地還要祭拜祖先,晚上還得拜月娘,好東西都得先拿來拜拜才行。
一碗粳米煮了一大鍋粥,江辛夷卻吃不到,只好又吵著江大妞烙蔥餅,烙了老大一疊。
中午,江奶奶便讓江老二把一疊蔥餅和幾顆水煮雞蛋先送去祠堂拜祖先,江家要賣慘給人看,便不用搞什么葷腥,有蛋有餅很是誠心了,那甜粥太顯眼,就留在家里拜天地。
江家祖祠一年拜三回,過年、清明、中秋。
清明和中秋都是只出供品不用出人,由族長統一上香即可,除夕那一拜才是全村出動。
拜完祠堂,各家再把供品端回來,江老二端著東西走在回程路上,卻被村里有名混吃混喝的錢大嬸給纏上了。
“石頭,你家這餅可真好吃,不是說你家欠了很多錢嗎?怎么還吃餅啊?”錢大嬸上手就抓一張餅塞嘴里,江老二兩手都拿東西,根本防不住。
“誰家過節不拜些東西,總要對祖宗盡點心意,這沒肉沒葷的,不值得錢嫂子說嘴,我得回去了,家里人還等著吃飯。”江老二可不想讓她再拿。
錢大嬸這還沒吃完又想抓第二片,江老二卻不依了,直接轉身就走。
“唉!你別走啊!反正你婆娘不回來,她的份我幫她吃!”
江老二聽錢大嬸提起張氏,腳步一頓,心里更是煩躁。
“不是我說你,聽說你婆娘回娘家是要改嫁你知不知道啊?”
錢大嬸趁著江老二被她這幾話驚得滿臉不思議,趕緊又上手抓了兩片餅,還直接就往自己胸口里塞。
“錢嫂子,你莫胡說,我娘子不是那種人!”江老二氣急,手臂一彎,把餅護在懷里急急往家趕。
“誰胡說了,我媳婦也是長坡村的,聽說昨天有人去她家了相看了,難道她家還有別的女兒不成?”
江老二越聽越夸張了,腳步也越走越快,把后頭的錢大嬸急得想追卻又追不上。
憋著一股氣跑回家,進院門之前,江老二便把自己的臉色收拾好了。
回家后,中午先吃了蔥餅,一人又喝了一小碗甜粥,那軟糯甜香的味道讓大人小孩都笑開了臉,他們從沒吃過這么甜這么軟黏的粥米,那百合也是沒吃過的好東西,特別好吃。
江大豆開心的不得了,吃得滿嘴都是,江大米因為娘親不在家,悶悶不樂好幾天了,卻也瞬間被甜粥給收
服,大口大口地吃粥,連頭發都給沾上了粥米。
江老二難得給兩個孩子摸摸頭,擦擦嘴,見兩個孩子開心,他心里卻像浸了一壇青梅,又苦又酸。
大家都是中秋月團圓,偏偏只有他們一家子少一人,不,是少了兩人。想到張氏懷里還揣一個,卻不肯回江家,江老二更不好了。
錢嫂子那張嘴的可信度有多低,江老二還是知道的,但錢嫂子的媳婦的確也是長坡村人,所謂無風不起浪,江老二到底無法完全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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