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海城距離北河離宮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如果走海路就可以大幅縮短距離。
因為北河離宮是離海最近的宮殿,夏天容易有暴風雨,冬天又吹海風,被文人譏笑是蓋錯位置的宮殿,浪費民脂民膏卻無所作用。
歷代君王除非到北海視察,不然絕不會踏足北河離宮,雖然北河離宮距離冀北的皇家秋狩場不遠,每年秋狩時,皇室也不會去北河離宮暫住,而是轉往偏西南的秋碧宮,即使秋碧宮離秋狩場更遠。
裴海霧帶江辛夷上了馬車后,直接讓車行到冀海港,接著又換搭商船。
北風起的季節里,冀海港開始禁行客船,但裴海霧顯然不擔心這些,雖然是小商船,江辛夷居然還能有個人船艙,裴海霧沒有讓任何人來打擾她。
“師父真是大暖男,好想倒追他。”
剛吃下暈船藥,平躺在床上預防暈船的江辛夷,只能又召喚雪糕出來聊天。
“可以呀!可是你這身體才剛要十歲,請十八歲再來。”雪糕難得很貼心地施放預防暈船的音樂。
平穩的重低音交響樂傳來,是前世熟悉的旋律,江辛夷忍不住又問雪糕:
“雪糕,白芨現在還好嗎?”
“報告主人,白芨的身體素質都很好,很健康,也沒有受傷或生病,
而且他最近很努力訓練,力量和體力、敏捷都提升不少,所以應該很快就會升到等級三,
到時候主人就可以再收獲一波積分啰!白芨還真是個讓人省心的目標啊!可惜他只剩下八年就二十歲了。”
雪糕秀出白芨目前的身體數據,江辛夷順便偷看了白芨在江家的狀況。
卻發現白芨沒住在江家,也沒住在裴家,而是和一個看上去約四十歲的大叔住在醉花樓里。
“還說擔心我呢!結果跑去醉花樓玩。”
江辛夷正想把視頻關掉,卻發現白芨似乎很生氣,不但逼問醉花樓里的人花魁去哪里,甚至還拔劍殺了人。
“雪糕!那個人!那個人死了嗎?”
江辛夷摸著自己的脖子,瞪了眼睛,在心里對雪糕大吼大叫。
雪糕瞄了一眼視頻,平淡的說道:
“按照劍刺入的角度和血流的范圍判斷,有90的機會當場死亡。”
聽見雪糕的答案,江辛夷很震驚,直盯著視頻里的白芨看。
她沒想過白芨會殺人。
即使看過原書,知道原書里的白芨會殺人,甚至于原書里的白芨殺了江家全家,江辛夷也沒真的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因為白芨和江辛夷想像中的殺人兇手不一樣,白芨又對江辛夷十分照顧。
或者該說,殺人這件事對江辛夷來說太遙遠了,超過了她的想像范圍。
畢竟白芨未成年,江辛夷很天真地認為,小孩嘛~養著養著總會變乖變好?
但現在視頻里的白芨對江辛夷來說,就好像陌生人一樣,不再是那個可以捉弄,可以摸頭,還會炸毛的小白兔了。
“他怎么可以因為找不到我就殺人?白一和白二呢?去哪里了?他才十二歲,這是未成年犯罪啊!”
江辛夷感到很混亂,三觀都被打碎了。
“報告主人,白一和白二好像就是綁架你的主謀。”
“啊?你說什么?你確定嗎?”
“系統可以分析對話,依照白芨和那些人的對話,白芨懷疑白一和白二聯合柳巧鶯綁架了你。”
“就算是這樣!他怎么可以殺人!那個人又不是綁架我的主謀,而且我也沒事,他怎么可以這樣!”
江辛夷無法接受,關掉視頻,把頭藏進枕頭下面,卻止不住內心的惶恐。
她已經不怕白芨了,已經不怕了……
在內心講了一百次,卻還是抹不去看到殺人畫面的恐懼感。
商船到北海港的時候,江辛夷明明沒有暈船,卻在下船的時候吐得一塌糊涂。
裴海霧問她需不需要找大夫,江辛夷搖頭拒絕,說她只是暈船。
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暈船,是忍不住反胃。
兩人到北海港時已是入夜,裴海霧帶江辛夷去港邊的食鋪吃海魚,江辛夷卻什么也吃不下,直催著裴海霧趕快去北河離宮。
“你的臉色很差,真的不需要找大夫看一下嗎?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
“師父,我沒事,暈船罷了,距離北河離宮還有多遠呢?今晚可以到嗎?”
江辛夷慘白著臉,抱著熱茶,縮了縮肩膀。
北方的天氣比南方冷了許多,北海港不會結冰,但氣溫已接近冰點。
江辛夷從陶縣南邊出來,身上只穿了棉襖,兩手已凍得發紅。
“夜里不安全,我們先找個地方歇腳,明天再去北河離宮。”
裴海霧找了一間客棧,但客棧房間不夠,裴海霧跟掌柜說他們是父女,才得以要了一間大點的房間。
裴海霧讓小二的送來熱水和熱茶,還有炭爐,小二卻說秋狩過后缺柴火,店里還沒起炭爐呢!
江辛夷縮在棉被里凍得睡不著,裴海霧出去了一個時辰,回來的時候給了江辛夷一個銀制的并蒂蓮花香球,讓她放在被窩里暖腳。
看到那香球,江辛夷又想到白芨。
把香球放進被窩里,江辛夷把被子蓋住頭,一直想叫自己不要想,卻抹不去那血腥場面一再在她夢里重演,短短一夜之間,江辛夷被噩夢驚醒三次。
江辛夷閉著眼冷汗淋漓,第三次被驚醒的時候,陪海霧終于忍不住掀開她的被子,蹲在她面前問她:
“你被什么事情嚇著了嗎?若睡不著,我吹笛子給你聽如何?”
江辛夷看著裴海霧溫柔的臉,忽然覺得裴海霧長得和白芨有幾分相像,特別是眉眼,裴海霧和白芨的眼睛都帶點琥珀色。
應該是她一直夢見白芨殺人,所以昏頭了吧?
江辛夷扯出狼狽的笑容,跟裴海霧說道:
“沒想到我這次暈船這么嚴重,吵到師父休息了吧?我不要緊,大不了不睡了,這么晚了,吹笛子會不會吵到旁人呢?”
“不晚了,已過寅時,你聽打梆聲都出來了。”
果然窗外傳來天干物燥,小心火燭的打更聲,不一會兒又傳來,遠處走路僧的打梆聲,更鼓的聲音和梆子的聲音遠近交疊,回蕩在清冷的空氣中,顯得既遙遠又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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