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龍陽帝國的皇帝也走了出來,剛想開口訓斥自家兒子胡說八道,哪有修道之人搶人糖葫蘆的?抬頭卻見到安云美滋滋的舔著糖葫蘆,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半天才拍了龍陽少羽的頭一下:“不懂禮數!瞧把你小氣的,一串糖葫蘆也舍不得?”
皇后連忙跑過來揉了揉龍陽少羽的頭,朝皇帝不滿的說道:“你打他做什么,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龍陽少羽不耐煩的拿開皇后的手,指著安云說道:“喂,你到底是誰,跑來干什么?”
安云看了半天,終于發現這個龍陽帝國真的已經沒落了,連起碼的皇家氣派都消失的一點不剩,這一家子人與其說是堂堂一國皇室,不如說是一家普通的富戶人家。
她盯著龍陽少羽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五系雜靈根,靈根資質不超過六十點,每種靈根都只有十點左右,真是世上少見。”
安云的聲音不大,卻能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楚明白。
龍陽少羽臉上頓時一紅,抬頭朝她吼道:“關你屁事,你誰呀,你跑來就是專門羞辱我的嗎?”
安云搖搖頭,又點點頭,漫不經心的說道:“也不全是,我本來是來看看你的靈根潛質到底有多糟糕,如果不是太糟的話,我就勉勉強強的收你做個徒弟,順便在龍陽原建個房子住住,現在嘛……”
“啊呸!”龍陽少羽打斷了她的話。指著她羞怒交加的叫道:“你個小丫頭片子誰呀你,大言不慚的想做我師尊?也不看看自個兒的本事?還看中了我們家龍陽原?這話你也敢說出口?”
安云不去看下面指手畫腳的龍陽少羽,目光落在他身邊的皇帝身上。淡淡問道:“這話可真?”
她問的隨意,皇帝卻收起了臉上的微笑,一本正經的拱手道:“龍陽帝國從不失信于人,無論是何人。”
他頓了頓,語氣之中已有幾分鄭重:“這位……仙子不知如何稱呼?是否真有辦法能讓我這不成器的兒子僥幸結丹?”
龍陽少羽一聽自家老子的話,立馬不干了:“父皇,你老糊涂了?這么一個小丫頭的話你也當真?我看她就是一個小騙子。妄圖染指我們家龍陽原,跑來我們皇宮裝腔作勢。你可別被她偏了,我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你給我閉嘴!”
皇帝喝止了龍陽少羽的喋喋不休,再次將目光轉向安云,氣勢卻陡然一變。身上隱然現出一股無比龐然的威嚴霸氣,放佛天地眾生皆由他予取予奪,萬民皆要俯于腳下。
安云仔細的打量著他,普通人看不到皇帝身上的紫色龍氣,對修道之人來說卻可以一眼看穿。龍陽帝國皇帝身上的紫色龍氣十分濃厚,意味著龍陽帝國的龍脈穩固異常,至少萬年之內不用擔心滅國。
她心中有些訝異,這龍陽子遺留下來的福澤還真是深厚,居然可以綿延后輩幾萬年而不滅。
安云心中對上古修士的敬仰油然而生。不由收起來先前故作的輕狂姿態,朝皇帝認真道:“龍陽少羽五系靈根駁雜,且資質奇差。但是他運氣好,是龍陽帝國唯一的皇子,有你不計成本的培養他。再加上拜入了玄天宗這樣的修道大派,有金丹修士和元嬰修士想方設法的栽培,此生筑基應該沒有問題,只是結丹嘛……”
她斟酌了一會兒。搖頭道:“難,太難。我也沒有本事賺你家的龍陽原。此事作罷,我去了。”
安云說著站起身來,隨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就打算離去。
龍陽少羽氣急敗壞的叫道:“混帳,你以為龍陽皇宮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張朝奉,王朝奉,李朝奉,把她抓住,別讓她跑了。”
那山羊胡子的修士就是張朝奉,他身邊魁梧的中年人姓王,而兩人身后一直搖著扇子微笑不語的年輕人就是李朝奉。
聽到龍陽少羽的話,張朝奉嘿嘿笑道:“小姑娘,你也太不將我們三人放在眼里了吧?就算你出自名門大派,至少也要放個話才行。否則,我們只好當做不知道你的身份,得罪了。”
安云看了一眼皇帝,見他目光一閃,卻并沒有阻止,便明白皇帝想要試試她的本事。她也不在意,拍了拍手,渾然不管身后的張王兩個修士,腳下頓了頓便飛身而起。
“休想!”
張朝奉喝道,手里突然多出一個拳頭大的紫金鈴,鈴口朝向安云,手快速的搖了起來。王朝奉則是拿出一把巨大的長劍,人站在原地,巨劍卻朝著安云重重的揮去。姓李的年輕人卻依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似乎無奈的輕笑了一下,手中的扇子隨意扇了扇。
張朝奉有筑基中期的實力,而王朝奉和李朝奉都是筑基初期。三人先前便用神識感知過安云的修為,只有筑基初期罷了。三人聯手一擊,料想應該手到擒來,然而事實卻并非如此。
張王兩名修士剛一出手,臉色頓時就變了,原來不知為何,張朝奉的紫金鈴發出的音波攻向了王朝奉,而王朝奉的破天劍氣卻直直的砍向了張朝奉。只有李朝奉安然無恙,而他扇出來一縷黑風徑直纏向了安云。
“咦?”安云暗自吃了一驚,震碎了纏身的黑風,卻也不得不停了下來,重新站在屋檐上,首次將目光落在一直不顯山不顯水的李朝奉身上。
李姓修士收起手中的扇子,往手掌上輕輕一搭,朝安云微微一笑,稍稍傾身施禮。
這種狡猾的笑容……
安云腦子里不知為何突然閃現出秋暮離那張可惡的臉,眼前的李姓修士雖然與秋暮離長的沒有一點相像之處,那笑容卻如出一轍。看似隨和親切,卻怎么也掩蓋不住他眼中的狡黠。
下意識的,安云的視線開始四處打量,習慣性的留意附近有沒有紅靈那頭可惡的畜生。
也不知道為什么,只要一遇到秋暮離,安云立刻就意味著麻煩上身。要說安云此時最不想見到的人是誰,那必定是秋暮離無疑了。并不是說秋暮離比寧向直和姑蘇道人還要可怕,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最難纏。
“山河逆轉?”張朝奉用手中漲大了數倍的紫金鈴擋下了王朝奉的劍氣,看向安云的眼神儼然十足警惕。
山河逆轉完整的名字應該是叫天地無定山河逆轉,是八大奇門陣中的一種,若是陷入陣中,陣中人所有的攻擊都會回饋到自己身上或者同伴身上,十分難纏。
張朝奉心驚不已,安云一出現在皇宮他就已經發現,隨后追蹤到此,一直看著她,卻不知道安云什么時候悄悄的布下了天地無定山河逆轉。
這樣短的時間,這樣隱蔽的手段……
張朝奉又看了看身后的李朝奉,第一次正眼打量這個剛來皇宮不久的年輕修士,居然能夠看破山河逆轉,且能留下布陣之人,此人看來也不簡單。
龍陽少羽卻并不知道上面發生了什么事,見安云被留了下來,哈哈笑道:“跑啊,你倒是跑啊,怎么又回來了?”
安云瞄了他一眼,伸指一探,一縷指風彈向他的膝蓋。
龍陽少羽噗通一聲就跪下了,捂著膝蓋叫了起來。
安云深深的看了笑意吟吟的李朝奉一眼,不管他是不是她腦子里想的那個人,慢慢的說道:“休管閑事。”
李朝奉嘩的一聲打開扇子,隨意搖了幾下笑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在下也只好盡力而為。”
“那你就盡力而為吧。”安云不再與他多說,手指迅速掐訣,靈力激活了屋檐上所有布置的陣法。
宮殿上的琉璃瓦忽然活了過來,一片片相互飛起重疊,片刻間形成了兩條巨大的青色琉璃鳳凰,而所有的屋梁也自動分開,一條條插進地面上,組成了五朵梅花陣,土泥木塊形成三個無比巨大的石人,分別擋在三人身前。
圍住宮殿的侍衛們紛紛退走,知道眼前的斗法不是他們可以參與的,護住皇帝皇后和龍陽少羽朝身后的宮殿退去。
皇帝擺擺手,止住了侍衛們的行動,依然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抬頭緊盯著前方四人斗法。
安云不想和三人糾纏,直接將暗中布下的連環陣激活。只見兩頭琉璃瓦組成的靑鳳張口朝三人吐出熊熊烈火,地上粗大的鐵木如一柄柄巨錘,朝三人箭一般射去,而三只巨大的石人,則揮動鋼鐵般的拳頭向三人砸去。
以熊熊火焰圍困限制三人的空間,以鐵木為箭逼三人無法落足施法,再以石人乘勢擊打,配合天地無定山河逆轉,讓三人束手束腳,唯恐傷及同伴。這套連環陣,誅殺三人或許不足,但至少可纏住他們兩炷香的時間,足夠她翩然離去。
做完這一切,安云拍了拍手,一個瞬身到了龍陽少羽身邊,和他肩并肩的看著飛沙走石烏煙瘴氣的廢墟。
周圍的侍衛瞪大眼睛死死的看著她,手中的刀卻仿佛有千鈞重,怎么都砍不下去。
“你還留不留我,不留我就跑了?”安云很是客氣的問龍陽少羽。
龍陽少羽僵硬的轉過頭,哭喪著臉道:“你拆了我家的房子,你怎么……怎么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