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仙機

第230章 混沌飛梭

第230章混沌飛梭

安云微微一笑,神情頗有些靦腆的看著老人,給了他一個“你懂的”眼神。

老人神情一凝,嘴角動了動,故作茫然道:“你有什么打算,不妨說與我聽聽,我現在只是一縷殘魂,可幫不了你取黑暗森林中的異果。”

安云知道老人誤會了她的意思,她比誰都知道老人只是一縷殘魂,守護此島千萬年,如今已經到了消散的時候,否則幽冥之氣如何能夠侵蝕那口靈泉和五塊良田?

她并沒有打算讓老人出手幫她,雖然她承認自己來萬象境之前也這么打算過,不過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老人家,你誤會了,我并不是要你出手相助取得異果,我只是想要那把石梭而已。”安云開門見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雖然沒有那把石梭,安云也有把握能夠出的去,然而幽冥海到底有多大,這是一個從遠古時期到現在都沒有人給出答案的問題。有古籍記載,幽冥海自成天地,無邊界也。也有古籍傳說,幽冥海相當于一晝夜。所謂的一晝夜,指的是神的世界,相當于人間三萬年。

前世安云與靜虛大師論道,曾提到過幽冥海的寬度,靜虛大師說,佛宗記載,幽冥海有一個爭斗時,也就是相當于一百七十二萬年。這個時間,指的是光線穿越幽冥海的時間。

無論是哪一種概念,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幽冥海很大,很寬,很無邊無際。

這個時間上唯有速度最快的法寶才能夠穿越幽冥海,才敢于穿越幽冥海,那就是飛梭。沒有飛梭,想要穿越幽冥海,哪怕是渡劫期修士,也沒有這樣的勇氣和魄力。

即使安云采摘了黑暗森林里面的大部分異果,可以長時間持續不斷的駕馭飛劍飛行。不用擔心靈力耗盡。但是,修士到底還是人,總有累的時候,不可能幾十年幾百年甚至幾千幾萬年保持御劍而行的狀態。再加上幽冥海上危機重重。雖然誰也不知道幽冥海里有什么,可是從古至今,進入幽冥海的修士沒有一個活著出去,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所以,安云想要離開這座島。唯一的辦法依舊是老人生前的本命法寶,那把化作五塊良田的石梭。

“你要我的混沌飛梭?”老人睜開雙眼,眼神中的光芒暴漲,直直的看向安云。

驚濤駭浪般的威壓從老人身上排上倒海般壓向安云,安云感覺自己仿佛是大海中的一頁孤零零的扁舟,在波濤洶涌中沉沉浮浮,隨時都有被沉入海底的兇險。

她的臉色一剎那變得蒼白,神情更是瑟瑟發抖,雙膝一軟,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在她的身上。要她全身匍匐在地。

安云死死的咬著牙齒,用無以倫比的毅力對抗著身上的壓力,她的全身骨節不停的發出碎裂前的吱吱聲,她的血液在瘋狂的涌動著,腦海里像是有無數道驚雷不停的炸開,要將她所有的神智炸裂。

安云死死的守著內心的一點靈光,眼睛狠狠的盯著老者,寸步不讓!她前世修道,歷經無數苦難,早就練就了一副不懼天地萬物的毅力。要她的命很簡單。要她屈服卻是千難萬難。修道修道,當是逆天而行,不屈服與天地威壓,不屈服于歲月無情。要以一顆本心,求得天地大道,謀求與世長存。

很快,老人在她那雙寧里的眼睛的瞪視下,神情漸趨平靜,那鋪天蓋地的威懾也一霎那消失無蹤。

然而安云卻覺得是過了千年萬年一般長遠。她頹然的坐倒在地上,渾身冷汗打濕了衣衫,神情萎靡不振,眼睛卻依然死死的盯著老者,沒有片刻移開

老者就這般和她對視良久,隨后長長的嘆道:“你知不知曉,我族為了守護此島,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你知不知曉,若是沒有混沌飛梭,這座島就徹底的成為了死島?這座島對于我們世界的重要性,你莫非還不明白?”

安云大口大口的**著,看著老人冷笑道:“老人家,我當然知道你們一族的偉大。為了守護此島,你們一族一滅族為代價,在這座島上守護了千萬年之久。我也知道你的混沌飛梭,是守墓人能夠長久守護此島的根基,是支撐守墓人活下去的唯一根源。我更加知道,這座島對于這方世界的重要性,沒有了此島,我們的世界很快就會被其他世界入侵,重新回到遠古混亂時期的慘烈場景。”

“既然你都知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打混沌飛梭的主意?”老人厲聲喝道。

安云同樣大聲吼道:“因為我找到了更好的守護此島的方法,因為你就要消散了,幽冥之氣已經侵蝕了靈泉和五塊田地。泉眼里面流淌出來的水,田地里種出來的粟米,現在已經是劇毒之物。無論是誰吃了,都會漸漸的轉化為幽冥界的不死生物。老人家,混沌飛梭化成的靈泉和田地已經失去了意義,還留在島上又有何用?”

“你可知道,現在的第二代守墓人,已經只剩下不到八百人,而且他們已經生不出后代。最重要的是,他們身上已經被幽冥之氣徹底侵蝕,也許不出十年,他們就會變成僵尸之類的不死生物。島上的妖獸也會變成幽冥妖獸,它們為了吸取幽冥之氣用于修煉,會不停的破壞封印陣法,乃至徹底將你們一族守護的‘門’打開,重新與幽冥修羅界的聯系起來。”

“不是還有你嗎?你作為第三代守墓人,你的職責就是為了守護這座島。你可以從黑暗森林取得異果,然后修煉,提升修為實力。那些剛剛轉化為僵尸的第二代守墓人,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可我一旦將混沌飛梭給與了你,你若是不回來,這座島將徹底的成為了死島。”老人顫抖著說道。

“我要如何活下去?”安云反問道:“我明明有了更好的守護此島的辦法,為什么不用我的辦法,而要一直堅持你的想法?這座島本來就已經是死島了?那些水那些粟米,已經成了毒藥,老人家,你到底懂不懂?”

其實安云知道,老人不是不明白她說的話。他只是一時想不透。他為了守護此島,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他不敢冒險,不敢輕易的將混沌飛梭交給安云,哪怕混沌飛梭化成的靈泉和良田因為他的殘魂力量漸漸消失。已經失去了意義。

四處安靜下來,安云和老者再也沒有說話,周圍的氣氛變得極為嚴肅沉重。

安魂靜靜的看著老人,老人不停的皺眉,敲打膝蓋的手指節奏越來越快。顯然思維陷入了復雜的掙扎之中。

她沒有催他,她知道他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接受他們一族付出整個族群的代價守護此島萬萬年,實際上有更好更簡單的辦法,根本不需要付出那樣大的代價。他只是需要時間來接收,他們一族守護的結果,不過只是一個笑話罷了。

“老人家,守墓人是偉大的,你們一族的精神如同金烏照耀世界,亙古長遠。若是沒有你們一族的犧牲。現在的世界恐怕早就被幽冥修羅界侵入,哪里會有如今的安靜祥和?你們的付出,保證了天地萬物有數十萬年的成長,所以,你們將是不朽。我此次回去,定然將守墓人的精神傳承下去,在修道界將守墓人的精神發揚光大,愿我修道界,人人皆是守墓人,個個都是布吉族!”

安云見老人遲遲下不了決斷。不由添了一把猛火。

“人人皆是守墓人,個個都是布吉族!”安云充滿豪情和敬意的話語,讓老人從沉思中醒了過來。他那雙滄桑的眼睛有些不自信的看著安云:“我要如何相信你?”

安云定定的看著老人,斷然道:“老人家。你必須相信我。除了相信我,你還有其他的選擇嗎?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固然會死在這座島上,但這座島勢必也會重新成為幽冥生物聚集之地,到時候誰來守護島上的封印陣法,誰又來阻止‘門’的打開?等到幽冥修羅界重新打開青冥越衡天的大門的時候。你們一族的犧牲,才是真正的沒有任何意義。”

“我既然接受了守墓人鑰匙,自然會盡到守墓人的職責。一旦回到了青冥大陸,必然會想盡辦法讓修道者,甚至修魔者乃至妖族,齊齊前來這座島。此島由廢島變成了寶島,只怕是人人爭搶,你還擔心無人守護嗎?”

“罷了,罷了!”老人疲憊的嘆了一口長氣,看著安云說道:“如果一切如你所說的那般順利,我并不擔心無人守護此島。但是若是出現了意外呢?你死在了幽冥海內,或者出現了意外,遲遲無人前來守護此島呢?然而,正如你所言,我的殘魂力量已經是檣櫓之末,恐怕堅持不到十年了。即使是現在,我也已經無力阻止幽冥之氣侵蝕混沌飛梭了。反正結局都是一樣,便依了你的建議吧。”

安云大喜,抱拳大聲道:“多謝老人家成全!”

老人搖搖頭,說道:“混沌飛梭不是我們青冥越衡天之物,而是遠古巨巫一族的法寶,當年萬族討伐遠古巨巫一族,我們布吉族僥幸取得了混沌飛梭。混沌飛梭威力奇大,里面有百門**法陣炮臺,一次發射能夠殺死渡劫期巔峰修士。混沌飛梭材質怪異,能夠經受住空間裂縫的切割,不停的運轉傳送陣法,穿梭在時空之中。里面的空間極大,當初我們一族的勇士,就是被我用混沌飛梭帶到了這座島上,消滅了幽冥修羅界在我們世界最后一絲力量。”

安云認真的聽著,眼睛越來越亮。原本就知道混沌飛梭是了不起的寶物,誰知道事實比她想象的還要夸張,百門**法陣,一個齊射甚至能夠殺死渡劫期修士,這……安云覺得這次真的發了,發大了!

“我之所以能夠將一絲殘魂存續幾十萬年,也是因為將這一次殘魂寄宿在混沌飛梭內。混沌飛梭隔絕了天地之力,是我沒有收到天地法則的影響消失。這么多年,其實不是我的力量與幽冥之氣對抗,而是我操作混沌飛梭的力量在與幽冥之氣對抗。但我終究要消失了,無力在操控混沌飛梭。我消失之前,將混沌飛梭操作之法交給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老者說道這里,眼神閃過一道厲光,死死的看著安云:“安云,混沌飛梭交給你,你必須擋著我的面發下心魔咒誓,今生今世守護此島,守墓人的職責不可一日忘卻。你還需要保證,你的計劃必須成功,否則……”

“否則如何?”安云接道。

“否則你此生此世,靈魂一日不得安寧,修為寸步不前,死后殘魂不滅,日夜被罡風烈火焚燒,無有盡時!”老人一字一頓,話語惡毒兇厲。說完,他一眨不眨的盯著安云,等待著她的回答。

“好,我答應!”安云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三指向天,將老人的話語重復了一遍。隨后,咬碎了舌尖,逼出一點舌尖血,“噗”的噴了出來。

“好!”老人欣慰的笑道:“記住我的話,安云!”

安云突覺大地開始震蕩,天空在瘋狂的斷裂,四周的一切物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塌。她以為是這一次進入老人萬象境的時間到了,卻感覺與先前的幾次不同。

老人的身影在她眼前漸漸消散,只剩下聲音還在不停的回蕩,遲遲沒有消失。

一瞬間,安云福至心靈,明白了這是她最后一次見到老人,也是最后一次進入萬象境。老人的殘魂徹底的消失了,萬象境崩潰。因為她噴出的那點舌尖血,讓她成為了混沌飛梭新的主人。老人的殘魂失去了混沌飛梭的庇護,終于結束了他疲憊一生又執著一生的職責。

安云從現實中醒來,沉默了許久,向天空深深的一拜。(未完待續。)